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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谁错了这个话题,幸亏没有纠结下去,朱允炆刚才只是偶然发出的感叹,同时又含着一丝警告给杨杰,只问一句便不追究下去,那也有着恩威并施的想法。
他把几人留下的原因,很快就代替了这个问题,耿炳文要以辽东大将军之名,立即北上协助辽东军镇防卫,面对朱棣这个沙场老将,初出茅庐的傅雍根本不是对手,现在要稳住阵脚,没有搞明白朱棣下一步的动作之前,只能这样,如此派擅长防御的耿炳文去,是最恰当的人选。
让齐泰留下的原因,是试图恢复朝鲜的情报系统,还有就是作为一直忠心于自己的老臣子,对于其堂兄齐麓的处境,朱允炆也要表示关心,他让齐泰找人通过正面向朱棣交涉,不管是不是谋反,齐麓只是一个无关大局之人,相信朱棣不会留难。
并且让他严密监测琉球的动向,因为琉球一旦有变,现在大明水师有四成以上都在渤海附近集结,真的害怕生变掣肘啊。
叶孝天留下,就是要监控魏国公府和陕西的徐辉祖了,现在朱棣出事,并且就勇王妃和两个儿子失踪一事来看,徐家一定知情,但是徐辉祖知道不知道,这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现在辽东生变,而自己放给徐辉祖的权力太多了,一旦有变,恐怕大明在短时间内承受不了那么大的损失。
不但是这些,之前一些倾向朱棣的勋戚,都在被监控之列,这个问题已经很危急了,京师中不能再出现任何纰漏。
而杨杰则被授予了一个钦差的头衔,前往杭州,主要目的就是和张定边谈关于通商后的海上安全问题,顺便再试探一下关于琉球内附的细节,不求成功,只希望能够拖延张定边的态度,因为朱允炆从直觉上感到,此时有张定边参与的影子,而且杨杰还有一个重要的使命,那就是查探关于勇王妃徐氏以及两个王子,徐家的两兄弟的下落。
他们走陆路肯定是行不通的,但如果朱棣和张定边达成一定协议的话,琉球可能会称为朱棣家人的庇护所以及中转站,一定要杜绝这个隐患,要是能将朱棣的家人抓获的话,更能牵制朱棣本人的行动。
而此时叶孝天恰当的提到朱高炽,朱允炆苦笑了一声,看来这次朱棣是早有准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肯定朱高炽已经不在中都凤阳府了,不过还是让齐泰派锦衣卫往那里查究一下。
朱允炆这才感到,自己的确对朱棣太大意了,一个隐忍那么久,而且明知道很危险的人物,放出去为自己所用不是一个错,但是放出去以后被朱棣的表面恭顺所蒙蔽,放松了对其家人的看护,那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过错了。
安排了这么多事,朱允炆让众人都出去准备,还有什么决定,那就要等参谋部给出意见后,他再斟酌,至于朝堂之上,虽然皇帝命令暂时封锁这个消息,但肯定有大臣们已经知道了部分真相,看来最近的几天内,他还要面对很多风雨,朱允炆庆幸自己把《大明周报》这个暂时领先的舆论导向抓在自己手里,否则,他面对的压力还要更大。
一切都要待机而动,朱允炆虽然掌控大明多年,可是面对另一个时空的宿命,还有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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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江堡位于鸭绿江入海口,与朝鲜半岛隔江而立,是洪武年间所建,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北依镇东山,贡道的必由之处的九连城。
而九连城始建于金,蒙元时为婆娑府巡检司治所。始称九联城,大明将其改称九连城,是和朝鲜进行通商贸易往来,成为互市之所。这里东面有叆河与鸭绿江,后面有镇东山,形势十分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九月,本来是辽东最温暖的季节之一,可是连着几日,竟然学起了江南的烟雨朦胧。要不是有叆河与鸭绿江的宣泄,恐怕地处有些低洼的镇江堡也有被水淹没的危险了。
这样一个烟雨天,在雨云稍开的时候,镇江堡的守护团长鲁士文带着几个亲卫,登上了高高的城楼。鲁士文虽然是军方的团长,却因为镇江堡不是州县,只是一个军事要塞的缘故,还兼管政务,不过基本上都是由他的一个副团长主理,他虽然名字里面带着一个“士文”二字,却是个大老粗,典型的陕北汉子,扁担横着放他知道是个一,但是竖着放,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不过团长就相当于千户,他大字不识几个的人,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还领着当地的政务,已经足可以使他光宗耀祖了,所以,他今天是怀着十分自得的心情出来巡视城防。
自朱高炽带领北平军渡过图们江往朝鲜半岛去之后,这些年来,朝廷对于镇江堡的防务都十分重视,特别是辽东军镇成立之后,又专门征集民夫进行了一番加强。城楼高了,城墙更坚实了,且守军也加强了训练,真可谓是城坚粮足兵强。
不过大家都很紧张,因为不知道北平军会不会反攻,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而如今,勇王又要接收北平军,才使得他们鲁士文他们紧绷的那根弦稍微有些放松。
只是这种心态很快就被总督行辕发出的军令破坏殆尽。他开始有一种紧张感。军令没有说出什么原因,只是吩咐其做好一级战备。但凡没有总督府的行文,一兵一卒也不能过镇江堡的防线。
虽然字不认识几个,但是鲁士文隐隐觉得应该和勇王去朝鲜有关,但又知道那不是他该想的事情,总督大人说了,作为军人,只要忠于朝廷,服从命令就行了,别的就不要多问,也不要多想。
还说军队就是皇上手中的利剑,随时听候皇上的召唤砍向任何侵犯大明的人,剑是武器,就不能有自己的思想的。总督召集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十分恭敬,说是这是皇上的口谕。
这句话鲁士文虽然听得不太懂,但是皇上说的,总是没有错的。那他就绝不多想。
总督下达了一级战备的命令,那么镇江堡周边百姓的身家性命,以及自己手下这些儿郎们的安危……就全压在他的肩膀上。虽说有数年平息干戈,也不曾有军事行动的迹象,未必真有战火烧起。
但是将士们想来对那些出尔反尔的高丽人没有好感,鲁士文对高丽的和平动向缺乏信任感。料想动武只是迟早的事。他明白,尽管自己不想要打仗,但早晚有一天敌人说不定就会打到自己家门口了,没法回避的。他对镇江堡的存亡,负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就是怀着这种心情,常常要巡视城防,惟恐稍有巯漏。这天,鲁士文是从南门登上城楼的。虽是烟雨朦胧,但还是掩饰不住镇东山上那星星点点地缀上了翠绿。他靠近城垛站着,聚精会神地凝视鸭绿江对岸的那片云烟飘绕的高地,那里静悄悄的,如他同秋乏一般酣睡着,这使他有了一种轻爽的感觉。
不过没多大功夫,这种轻爽就被不安所代替了。鲁士文才想起来,由于渤海水师的集结,再加上为了防止士卒或者走私商贩过江。现在镇江堡身侧的鸭绿江上已经没有了船只,没有了船只就代表着也没有军队,只有几处观察哨在那里长留,但是此时害怕那边士卒因为没有船只而懈怠。如果敌人真的渡江,恐怕真的很难抵挡。
而且镇江堡之设立,是针对朝鲜境内的义州而为,在大明境内,除了镇江堡之外,鸭绿江沿线,最近的防卫地点则是针对朔州而建的新奠堡、宽奠堡、大奠堡、永奠堡、长奠堡等五处防卫地点,足有风起师一个师的兵力集中在那里。
自己这边由于原先驻扎的有水师,所以所属的狮吼师的分布就比较散了,首先师部在凤凰城,距离镇江堡有一日的路程,师部所属的四个团,要守护的地方太多了,最远到獐子岛附近,都是狮吼师的防御范围。
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鸭绿江防线之内,如果敌人从狮吼师和风起师的中间渡江该怎么办?想到这个问题,心里一动,马上命令传自己的斥候纵的指挥过来,让他派一直小旗沿江搜索一下,以后就这样定期巡逻,并给风起师打了招呼,让他们也依照自己的模样,以两个师防线的中间而论,大家一起负起责任来。
鲁士文的过分小心,使得辽东军镇的两个边防师避免了一个大错,巡逻斥候的派出,的确有些收获。
鸭绿江,古称马訾水,春来江水一片碧绿如鸭头,因此自李唐来,称鸭绿江。江水源于长白山万古寒冰,奔流千里,劈山裂石,于安东入海。鸭绿江虽长,但两岸多为崇山峻岭,偷过少许人马可以,大军根本无处可渡。
狮吼师和风起师防御对岸在朔州和义州之间,那属于朝鲜的平安北道,两百余里的地段,只有他们两个师驻守边境,时值多事之秋,要不是因为地势险峻的原因,肯定是不足的,况且沿江设置的哨所,最多也只有一个小旗的驻兵,极为容易敌人所乘。
巡逻斥候到达一个哨所后,发现那个地方已经遭到袭击,人员失踪,地上血迹斑斑,心里马上就生出一股警惕,于是马上小心隐藏自己的形迹,再往前行,五里之外的另一座哨站,也是如此,知道不妙,赶快抽出人来往镇江堡方向报讯。
剩余几人潜伏下来,待到夜间,发现对面岸边有火光的出现,才想起了那里是五峰山的所在,山南侧有一条支流注入鸭绿江,其中有山洪暴发后冲出的河湾,平时很少人注意,现在想起,如果朝鲜水师藏匿其中,待到大明措手不及时渡河而击,还真的很难防备。
斥候中善泳者过去窥视,果然如此,那河湾中潜藏着无数小船,其中还有船只被源源不断的运至河湾之中。看上去不似战船,而是渔家小舰,看来对方为了掩饰自己的行藏,竟然不畏山路艰险,由人力将渔家小舰运至河湾中隐匿,只做运兵之用。
以对方清除自己哨站的士卒来看,应该是快要渡河了。斥候们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看着渔船大约有五百余艘的样子,还在源源不断的运来,就按照一艘船运二十人来算,这次要运送过来的兵卒也不会少于一万人,要是他们分成一夜运送两批的话,那么一只不少于二万人的军队,在大明不知情的态势下,冲击力是极为惊人的。
镇江堡不过千余人的防卫,狮吼师也不过五千余人,还分布在凤凰城的周边,加上风起师的五千人,总兵力比不过,如果再被敌人各个击破的话,那后果不堪想象。
斥候们不再犹豫,马上返回将这件事情禀报团长,后者知道消息后,也是大惊失色,做出三个决定:第一,关闭贡道,禁绝最近的一切互市,将镇江堡防线的所有兵力回缩,各纵的斥候集中起来,分成三班,日夜不停的巡视着事态变化,有消息就马上禀报。第二,向凤凰城师部寻求支援,通知风起师做好戒备。第三,动用獐子岛哨站内守护的渤海水师通信舰,向渤海水师寻求支援,如果水师的战船回来几艘,高丽那些渔船所改造的运兵船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做完了这些,鲁士文只能自求多福,最近的师部凤凰城距离这里有一天的路程,如果师长相信自己的回报,就算是立即调兵,也是至少四天之后的事情了,这段时间内,他只能求菩萨保佑,高丽境内那不知道是谁的军队,能晚些渡江。
水师应该也是四天左右能回到安东的鸭绿江入海口处,在獐子岛附近哨站内守护的渤海水师通信舰,据说是太湖造船厂新研制的快艇,俗称白鹞子,长三丈左右,宽一丈有余。舱内有六部水车,靠人力驱使,不停换人行驶的话,旅顺和宁波之间一个来回,也不过七天左右,要不是为了配合在海中航行,加重船身而做钢制甲板而造价过高的话,大明大量的配置应该可以解决部分关于通讯不畅的弊病。
据斥候每天的报告,对岸的准备仍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只是有些奇怪,他们只见不断有民夫源源不断的运送船只过来,曾经偷偷巡查过五峰山中,并没有发现大军存在的痕迹,让他们有些纳闷,难道这些朝鲜人费劲心机的将船只抬过来,竟然不是为了运送兵马?
鲁士文收到这个消息后,也没有往别处想,船只难以准备,而兵马却是很好到达,这可能是敌人不想引起过大的骚动,以免使自己注意而用的障眼法,但是对这个消息感到另外一个收获。
就是对方既然没有大队兵马驻守,自己何不趁机组织斥候营的人,加上自己的亲卫,也有一百多人,如果半夜偷偷潜过江去放一把火,那么不是可以一劳永逸,朝鲜那边只能看着鸭绿江大哭,届时自己的水师回来,再沿江巡视,还能怕这些高丽棒子不成?
不过要出兵,总要有上峰的同意,否则擅自出兵越境,那种罪名也不是他能担当的了的,幸好师部的快马传令,说是师长大人要亲自统御二千余兵马过来驰援,让他做好一些准备,在后天来到镇江堡之前,不能有任何意外的发生。
只好将这个主意暂时搁置,积极做好一切准备,就算是有上峰的同意,他也损失不了自己所有的斥候,如果那样,他还怎么窥视敌情,还怎么能按时每天得到消息呢?一切等师长过来再说。
狮吼师师长胡正复来了,带着近三千的兵马,这已经是第五天了,为了集合自己师所有的力量,他几乎抽调了所有力量,才凑出这么多人,就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师在各地的控制力已经薄弱了很多,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镇江堡绝对不能有事,这是他们师的职责所在。
到了镇江堡,沿江布阵,听了鲁士文的汇报后,立即否决了他的那个偷袭朝鲜船只的主意,只是吩咐一切等到水师回援之后再说,因为胡正复之所以亲自来,是得到总督的手谕,令他严守,不得轻启事端,如果自己这边斥候先行动手,那么发起战争的就是大明,和总督的意思有些违背。
再则,胡正复是原来参加北伐燕军的老人,见识过朝鲜军和北平军的战斗力,在心眼里面也有些轻视。
就这样,安东沿江的两个师枕戈待命,已经严阵以待了。而此时的朱棣,却是没有半点动静,他的沉寂,只是动用了朝鲜部分民夫,就已经使大明边境风声鹤唳了,朱棣到底想做什么?
谁也不知道,就连在朝鲜境内的北平军也被蒙在鼓中,更不要说大明的辽东军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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