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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棡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头脑里散乱地如同飘着瘴雾,踉跄着的双足困陷在布满荆棘的泥沼中,几个面目狰狞的魔鬼同时伸出形同骷髅般的手紧紧地叉着他的脖子,像是父皇,像是四弟,又像是那个乖巧的侄儿允炆……。
这种绝望使朱棡窒息得透不过气来,身子渐渐没入腥臭的泥潭,他奋力挣扎,竭尽全力嘶叫着:
“不!不!”
“王爷,王爷!”胡彪声嘶力竭的在一侧呼喊着他,才使朱棡稍微有些意识。
“啊!”乍一动,身上如同针扎般的的疼痛。
一直守护着他的胡彪,听到王爷微弱的呻吟声,俯身在他的耳畔兴奋地喊道:“王爷,您好些吗?”
朱棡听到自己亲卫队长的呼喊,似是从遥远的天际飘来的,想用力睁开双眼,但怎么也睁不开,只觉得浑身如针砭火炙般疼痛。
“王爷!”
“水……。”朱棡感到喉头生火,五内焦灼。
胡彪赶忙从桌子上拎出青花瓷壶,倒了一碗凉开水,慢慢的送入朱棡口中。
像一股股甘泉滋润着干枯的禾苗,觉得一阵沁心爽肺,眼睛慢慢地睁开了,轻声问道:“胡彪,这是在那里?”
胡彪恭敬的站在床边,看到王爷醒来,憨厚的竟然似乎要哭出来,听到问话,连忙回道:“王爷,按照您的吩咐,我们现在中都,这是属下祖传的老屋。”
“胡彪……。”朱棡说着,旧日的习惯使他想挥舞着双手,忽然一阵剧烈的震痛,抬起的手臂放了下去,轻声的呻吟了一下,继续问道:
“没有惊动地方吧?以现在的情况,不管是谁,也不能相信……。”
又是一阵钻心的剧痛,顿了一下,面额上沁出了汗珠,继续说道:“还有没有幸存之人?难道剩下的人都死了?”
“王爷,你刚刚醒来,休息一下吧。”胡彪的脸上露出悲怆的神色,显然是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说:“等王爷伤好一点,属下再向王爷禀明情况。属下先去看看我娘把王爷的药煎好没有?”
可能知道自己这个亲卫队长的心思,朱棡又闭上了眼睛,回想着也不知道是几天前的事情。
当日,遭遇蒙古长弓,和冲锋箭阵的袭击,朱棡自以为必死无疑,因为能把踏雪钉在地上的长弓,是蒙元为了袭扰大明边塞城池的长弓,据说是蒙古人所掠来的西方人进行改进的宋朝床弩,不过更加轻便,易于携带。
而冲锋箭阵,是蒙古骑兵在冲锋前尽量杀伤对阵之军的锐利战术,一切迹象表明,此次的袭击和蒙元残余有关,本来以为逃脱不了性命的朱棡,在弓箭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被胡彪抱住,千钧一发之际滚入山崖,趁着夜色的降临,遁入山野之中,但毕竟慢了一步,朱棡和胡彪身上分别都被射中几箭,胡彪还好一些,朱棡却是被一箭贯胸,差点没有丢了性命。
出于对政治的敏感,和自我保护的意识,朱棡在即将昏迷的那一瞬间,嘱咐胡彪要掩饰行藏,在他醒来之前,不准将他的形迹告知任何人,可先往中都报告噩耗,但只能说王爷失踪,而不要与任何人接触。
朱棡真的有些害怕了,最令他感到害怕的,就是不知道是谁想杀他,所有知道他形迹的人都有可疑,在自己没有调查出来之前,可不想再迷茫中丢掉性命。
两个时辰之后,朱棡醒来时就闻到一股药香味。睁开眼便想坐起,一个老妪将他按住,朱棡知道应该是胡彪的母亲,迫不及待地问道:“胡彪……胡兄弟呢?”
“你说虎头啊,他去县里买补品了,说是你要静养,要补着点。”老妪摇摇头,替他掖好被子。并将药碗端了过来,道:“把药喝了吧,老身正想去热热呢?你就醒了,快喝吧,刚刚好。”
“谢谢老人家!”朱棡接过药,显得十分满意,看来胡彪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连自己的娘亲也没有告诉真相。
“听邻村的周伯说,现在凤阳府乱着呢?人都不让随便进去出来,虎头也没有办法,只好坐船去怀远县买药,可能要到天黑才能回来,虎头前些年回来,不是说他当官了吗?怎么还怕凤阳府的那些官啊?”
“咳咳……。”朱棡语塞,干脆用咳嗽来掩饰,支吾着说:“可能是胡兄弟和凤阳府的官不熟吧,不想去找人家办事。”
“还都不是大明的官吗?”老妪突然之间神秘起来,悄悄的问道:“你是怎么认识虎头的啊?是不是虎头犯什么错,被罢官了……。”
“啊?”朱棡惊讶的问道:“老人家,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虎头从小就是一个闯祸精,还从来不给老身说,趁着他不在,你说说吧,也省的我这个当娘的担心。说了,老身给你做好吃的。”
“没有!真的没有。”朱棡心里想笑,但是牵动着肌肉,忍的很辛苦,他没有想到胡彪的母亲这么好玩,遂解释道:“老人家,我和胡兄弟这次出来是有要事,受到上官的吩咐,要守秘密的,您就放心吧!!”
“不要喊我老人家了,喊我大娘,你这孩子,不说就算了,老身这去给你做点吃的。”
“嗯。谢谢大娘。”朱棡巴不得自己清净一会,随后躺下来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次遇刺,到底会是谁做的呢?燕王、皇太孙,甚至是父皇……。凡事都有可能,其他的兄弟或者势力呢?朱棡仔细的排查一遍,还是失望的摇摇头。
天黑后,胡彪回来,只是随意的将手中的包裹递给母亲,就来到内屋中,把房门关上,脸色凝重。
“王爷,得到消息,燕王已经被软禁在府中,皇太孙已经发了缉查诏书,现在大明上下,都正在找咱们呢。”
“燕王已经到了京师?”朱棡有些意外,不由沉吟起来。
“还有就是属下在京师中的朋友传书过来,说是燕王世子已经代父返回北平,署理王府事宜,而皇太孙正在审讯那些朝鲜人。”
“王爷,您看看咱们是不是回京师呢?”胡彪说完后,问朱棡道。
“孤王不是不让你泄露形迹的吗?你怎么还向京师中征询消息?”
“王爷,我没有泄露您的消息,而京师中的朋友更加不知道是我在询问,我是用别的身份来询问的,请王爷明鉴!”胡彪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唉!”叹了口气,“这事儿不那么简单,要是仅仅是遇刺,我们早就应该露面了,但是这次我们竟然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对了,上午我问你,还有人幸存吗?你还没有回答本王呢。”
“属下和王爷跳崖之前。看了一眼,没有活着的了,而韩玉、林宝他们一行,属下也不知道,在王爷昏迷之时,属下曾经返回查勘,但是没有见到任何尸骨,对方应该是老手,做事很难找到痕迹!不过从一些驻扎习惯上看,属下怀疑是蒙古人!”
“可是证据呢?有何证据证明!”
“前天属下亲自查验;嵖岈山一带,丛林之中,有很多马粪,属下可以看出是蒙古马!而且,属下还发现火铺。那是蒙古人特有的扎营习惯,我们大明士卒没有这种做法的。”
摇摇头,说道:“咱们又没有亲眼看见,那些可能是敌人故意留下的线索,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我现在搞不明白的就是,父皇为什么要杀孤王呢?孤王又没有犯错,胡彪,你来帮孤王解释一下。”
朱棡不动声色,好像很随意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却是十分注意胡彪的表情。
“怎么可能是皇上……。”胡彪没有觉察到是朱棡在试探自己,自顾说下去,才说了几个字,就恍然醒悟,连忙后退几步,有些警觉的看着晋王。半晌,才涩然说道:
“王爷,这些话,就不要给属下说了,胡彪真的担当不起啊。”
“你说的也是……。”沉默的朱棡俯身说道:“孤王的亲卫统领胡彪的确担当不起,但是父皇的检校胡大人就能担当的起了。”
“王爷……。”胡彪觉得嗓子发干,强笑道:“王爷要静养疗伤,属下出去看看晚饭是否做好。”
“不急,孤王暂时还不饿!”朱棡看到胡彪的如此神情,苍白的脸上浮出笑容,对自己的这次试探十分满意。
“那也没什么,自从你进王府那一天,孤王就知道了……。”朱棡淡淡的说道:“父皇什么都好,就是对我们不太放心,各个王府都有检校,孤王晋王府中除了你,还有谁呢?”
“那王爷为什么不说?”看到朱棡说这么透,胡彪干脆来个默认,自持是皇上检校的身份,想来王爷也不会为难自己,于是反问道。
朱棡笑了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在他的心目中,胡彪是个忠心的人,无论是对谁,是自己还是父皇,都十分的忠心,不揭破的原因,那就是就算揭破了,父皇还会派遣其他人来晋王府,到时间反而难以控制,还不如将胡彪留在身边,至少,用于慢慢的感化,到今天为止,效果看上去还不错。
“不是皇上,属下可以肯定,皇上不会做出对王爷不利的事情,而且,属下得知,皇上接到奏报时,十分震怒,也十分伤心,在皇后孝陵中独自呆了很久,要不是属下传消息回去,恐怕皇上已经伤心欲绝了。”
好像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一点也不奇怪的样子,朱棡心想,父皇不会做出对儿子不利的消息,那二哥秦王怎么会暴毙,潭王朱梓又是怎么回事,看来胡彪的身份并不高,或许父皇对于每个检校都有消息控制。
“京师中是怎么说的?”不谈关于身份这个尴尬的话题,直接问道。
胡彪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言辞,慢慢的说道:“皇上的意思,王爷宜再休息一段时日,看看太孙殿下如何处置……。”
朱棡无言,他此时和燕王朱棣的感觉一样,父皇的安排,恐怕自己是不要想着返回封国了,面对如此的结局,十分无奈,不过甚至有些解脱。
十多天过去了,经郎中疗治和胡彪母亲的精心照护,朱棡的箭伤渐渐好了。这天早饭之后,终于可以走出胡彪那简陋的小屋。天气晴朗,阳光洒满庭院,他坐在花架下的石墩上,觉得前胸后背暖洋洋的,手心里沁出了热汗,浑身关节也轻松了许多。
看着胡彪这祖传的老屋,竟然也是错落有致,听其说,他们家处在凤阳府靠近怀远的涂山附近,平日就没有人来居住,也正是因为晋王,胡彪去兄弟家将母亲接来照顾起居,其余的时间根本就没有人过来。
“王爷!”胡彪突然出现在身后,昨天他去凤阳府探听消息,今晨方回:“王爷的伤好了,天气不错,不如属下陪你到后山走走吧。”
“也好,”朱棡有些兴奋地说:“有十多天没有出门,快把孤王憋坏了。”
知道胡彪肯定有话要说,又不想自己母亲知道,于是欣然答应。
两人离开庭院,缓缓来到涂山西麓的丛林边。山林叠翠,溪水欢腾,暖阳下显示出一片旺盛的生机。
“有什么情况,是父皇召本王回京吗?”
摇摇头,胡彪眼里有些迷茫,回道:“皇上没有说,但是却让王爷去开封,手谕估计明天就会由快骑传来。”
“在开封,暂时以属下为主,宣周王进京欢度佳节,而王爷待到周王走好,可调用检校力量,和地方官府、卫所。彻查此次遇刺事件。”
“周王?”朱棡沉吟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不由问道:“是皇上的旨意?还是太孙的意思?”
“属下只听从皇上和王爷您的差遣,据传回的消息,太孙殿下的线索也正好集中在开封府附近,所以皇上认为应该跟一下,再说,此事乃是王爷受惊,所以皇上就给王爷一个机会查清真相,以报此仇。”
朱棡点了点头,望着开封府的方向,他实在是把握不住,父皇是真的怀疑五弟,还是有意替太孙清扫隐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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