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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航摇摇头。“接七的时候可以再回来。”
凭着相处这么多年的了解,小晖想,既然陈雨航会做出明天就回高湖的决定,这其中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就起身,把刚去休息的雨军和雨红都叫了回来。
待陈雨军揉着眼睛坐下来后,陈雨航心情沉重地说:“雨军,现在妈也走了,我觉得你这样就在家里种种田,也不是个办法呢!这样的年龄,跟人家学手艺已经不太合适了,要么去南州看看,就是找份厂里的活干,总也比这样强啊!”
陈雨航说这话的意思显然很明白,现在妈也不在了,你也已经是一个二十好几快三十岁的人,在家种种田,让一个妹妹给你烧饭洗衣服,这雨红也已经二十出头的人了,说不定哪天,如遇上有合适的人家也就出阁了。女孩子好说,这男人可不一样,说不定一拖再拖的,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赤脚打光棍,生铁水铸定了。
“哥,这事我也已经想到了呢!我们村里的建海就在城里的轴承厂干,工资也挺不错的,他前几天回来的时候,我叫他帮我也问一下,如果还要人,我也去他那里做。”
陈雨航点点头,“行!你能这样想就对了。你可以让人帮你打听一下,我也会帮你留意的,如果有稍微好点的事做,就出去吧!”
“嗯!”雨军认真地点点头。
小晖是个比较有头脑的人,但因为出了云州的错,与陈雨航之间的裂缝颇深,这些年来,不但变得做人非常的低调,而且还总是揣摩着陈雨航的心意说话。此时,陈雨航在和雨军说话,她就一直在认真地听着,等陈雨航说完了,她就开口道:“雨军,亲事的问题不用太焦急,我也是一直在留意着的,前些日子,我们绣花厂那里进来一位外地姑娘,二十八岁了,听她自己说还没嫁人呢!我觉得年龄,相貌都挺合适,只是性格脾气等具体的情况还不了解,我留意一下,如果各方面都能过得去,就帮你们牵牵线。”
陈雨军虽然年纪不轻,但说到亲事,仍会红脸。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是微微泛红,颇不好意思地说:“那就靠嫂子费心了!”
“我是有义务为你操心的,可就是一直都没把该做的事做好。”
“哪里的话?嫂子对我们已经够好了呢!”
陈雨航又转向雨红。“雨红,现在妈走了,很多事可就亏了你了。不过你也不要太难过,无论有什么事,你都要想到还有两位哥哥在,还有一位嫂子在,我们都会为你解决的。我和你二哥都是男人,有些事可能你不方便和我们说,但是,你可以和你的嫂子说。俗话说:长嫂如母。是吧?你一定不要见外了。我们虽然都已经没了父母,但还有一班兄弟姐妹,我们照样有自己的亲人。以后,如果你有了合适的对象,我们一样会为你操持,为你办一个像样的婚礼。”
不知是感动,还是又想起了母亲,说到这里时,大家的心里全是酸酸的,不由自主地,泪水又盈满了眼眶。
“雨红,母亲不在了,你一个姑娘家,在家养猪养鸡养鸭的,总显得不合适,不如把这些东西都卖了吧。然后也去南州,找一份工作做,既能开阔视野,也能认识一些外面的人。”
雨红是位比较老实本份的姑娘,自从初中毕业后就一直呆在家里,也没出去过。现在听大哥这么说,心里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忐忑。
“哥,再看下吧。反正家里还有许多事要做,一时半会的也走不开。等二哥找到了工作再说吧,要是二哥也出去了,我一个人呆家里也就没伴了,不想出去也得出去了。”
面对弟弟妹妹,陈雨航无论如何都是觉得放心不下,千叮咛万嘱咐的,又是说到半夜才各自去休息。
……
回到了高湖,陈雨航便一门心思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这段时间,因为母亲的去世,又加上之前被临时抽去做南堰的火灾事故处理,他几乎是极少在单位。谁都可以想象,一个单位,一把手不在主持工作,很多事,下面的人作不了主,又不好意思惊动领导,就只好往下拖,久而久之的,也就堆下许多的事。陈雨航这一回来,所面临的简直就是一个百废待兴的局面。
而小晖,自从那晚听了陈雨航对一双弟妹说的话,觉得陈雨航也已真正将她当女主人,心里尤为感动,精神面貌有了很大的改变。
她知道,现在陈雨航的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弟弟没有成家,妹妹没有出嫁,。她也知道,陈雨航心里的事已经够多够多,作为亲人,总不能再给他的精神增加负担吧?可是,像雨军这样的人,快三十了还没说上老婆,他的心里也空虚啊!心里空虚的人,不老是呆赌桌去,而是老老实实地干活,就已经算很不错了。毕竟,在农村里,除了看电视,玩牌打麻将也是唯一的娱乐活动。
小晖心想,像雨军这样的情况,唯一的就是能尽快给他说上一个女孩,让他成家。一个男人,只要结婚自己成家了,做兄弟的心里自然也就踏实了。
因为心里有了这么一个想法,所以,在场里干活时,小晖总是有意无意地凑近那位外地姑娘,与她说东聊西的,借以刺探对方的情况。
这位外地姑娘名叫韩会霞,是西南那边人。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她的父母给她说了一门很不理想的婚事,那男的是位智障人,而他的父亲则是一个包工头,家里有点钱,出的起她父母要的彩礼,所以她的父母就非要硬逼她嫁过去不可。而她却极其不愿意,在通过一番生死挣扎之后,父母仍不妥协,万般无奈之下就只好逃出来打工了。
虽然韩会霞半个月前才到绣花加工场来干的,但短期的接触,小晖发现他确实是位心灵手巧的姑娘,平时话不多,但只要是说起来,话语温婉得体,颇得大家的好感,所以,尽管来场里的时间不长,与工友之间的关系却相处得非常不错。
因为有自己的目的,小晖特意与韩会霞边上那台机器的妇女换了个位置,让自己与她挨着,这样就可以随时边干活边与她说话了!
“会霞,你这样出来,你的父母会不会很担心,满世界的去找你?”
小晖故意试探着问。
“不会的吧?我来南州之后,已经给村里打过电话了,让村里的干部告诉我的父母,叫他们不要为我担心,我在这边打工,也过得很好。叫他们不要找我,就是找也找不到的。每个月,我会自己打电话到村委会,让村干部给他们报个平安的。”
小晖还真的没想到,这位姑娘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会如此得当。她这样做,既不会让生她养她的父母会因为她的出走而担心,甚至是忧郁成疾。而作为中间人的村干部在转告她的信息时,想必也会起到一定的劝导作用。慢慢的,这事也就自然地过去了。
“你们那边女孩出嫁,父母都会向男方要很多的彩礼吗?”
“那也不一定的。有的会要上一些,有的则不会要。”
“那你的父母……”
“我家的情况有点特殊。我爸的腿不好,以前上山开荒种菠萝的时候摔断的。那时候家里特穷,没钱医治,稍微处理了一下就让它了,骨头没接好,留下了后遗症,变成了一个瘸子,干活什么的就差多了。我知道,我爸答应那傻子的婚事,主要是为了钱。要钱也是为了我的弟弟,他现在在上高中,读书很好,很有希望考上大学的。我爸是想,我们家祖祖辈辈,连一个工作的亲戚都没有,看到我弟弟读书那么好,就希望他能出人头地了!”
“就因为这就要你嫁给一个傻子?”
“其实,我爸也是出于无奈的。你想,家里的生活本来就够困难的,再加上一个读书好的,不读不甘心,读,这费用又相当的高。就我爸那样的人,叫他去哪弄钱呢?想来想去没办法,那傻子的老爸就是看准了我们家的这个难题,托人上门提亲。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那边的人,对女儿是不看重的,不像你们这里,儿子女儿一样看待。我爸见能弄到钱,可以供儿子读书,就满口答应了。”
听了韩会霞的话,小晖的心里不自觉地涌起一股子悲哀,为会霞家的贫穷感到难过,也为她们那边农村人重男轻女的思想而感到不理解。
“会霞,你这样跑出来,那弟弟的学呢?还能上成不?”
韩会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弟弟,毕竟是我的弟弟呀!他读书好,我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呢!我也希望韩家的人能有出息,希望弟弟将来能够出人头地呢!只是对我爸答应的这门亲事无法认同。”
她长长地叹了一气。
“所以,我就跑了出来,借以逃避婚事。但我不会就不管家里的事,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劳动,尽量能挣上一点钱,给家里寄回去,减轻父母的负担,同时也能让弟弟完成学业。”
谁也想不到,一位外地的逃婚女子,她考虑问题会是如此的全面,她的心胸也有如此的开阔。小晖不禁被她深深地所感动。
韩会霞在绣花工场里干活非常的卖力。除了白天与其它人一样正常上班,每天夜里,她都要一个人加班到子夜。加上她的心灵手巧,工资收入也比一般人差不多要多上一倍。
每月里,她除了留下自己必需的生活费外,其它的就全部寄回去。
这样一位勤劳、善良、通情达理,而又有孝心的女孩,就算是打着灯笼,恐怕也不容易找到吧?
经过两个月的观察,小晖觉得,这样的人,就是以后与自己做妯娌,也应该是好相处的。于是,她便将自己的想法对陈雨航说了。 沧桑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