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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早上,小晖与纪小芬都起得特别的早,在两个男人都还没起床的时候就将早饭做好了。待两位男人起来,大家都吃过之后,雨军对雨航及嫂子、妻子说:“我要去干活了,昨天和人家说好的,今天去郑源那边帮忙装一车柴回来。”
听他这么说,纪小芬颇有些不满地说:“我昨天就回来的,怎么现在才听你说呀?”
雨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忘了。”
看他那有些滑稽的样子,纪小芬无奈地摇摇头:“你呀……唉!去吧,记住,干活别那么匆匆忙忙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雨军感动地点点头:“嗯,那我走了。”
待雨军出了门,雨航将小晖叫进房间里,“我想出去转转,你给我拿点钱吧!”
一听说拿钱,小晖的心一下颤抖了。“拿……拿钱?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出去转转,看看再说呗!”
“那你……你要带多少钱去?”
陈雨航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存折上没有多少钱,就给我取两千吧!”
小晖就像是摘了头的苍蝇似的,一下子就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她心里的事,别人不知道。她心里的苦,陈雨航同样也是不知道。上次,想帮弟弟创业,她把家里的钱全部借给了他。可是,没几天就出了婆婆的事,她拿不出钱处理婆婆的后事。这次,她把仅有的三千块钱拿出去,希望能为弟弟的不死尽一点力。可是,钱拿出去了,弟弟的命仍然没保住,落得个人财两空。她绝对意料不到陈雨航会因为弟弟的事被开除公职,在她还没来得及攒下一个子的时候,陈雨航就又向她要钱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呀!
是向陈雨航解释吗?小云……小云……又是小云!这样的解释难道不是在陈雨航受伤的心灵上撒盐吗?你小晖忍心……
现在的俞小晖是真的应了那句话:“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
难道……难道这天真的是要灭我了吗?小晖忍不住仰天长叹!
在她经受了一番难熬的折磨,准备面对现实时,下意识让她重重地吃了一惊,猛回首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遍,发现,这里已经没了陈雨航的踪影。
原来,在陈雨航说出取钱的时候,看到小晖所暴露出来的那种迟疑、无语、为难的表情时,联想到她的娘家这次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就断定,小晖的身上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再说了,他与小晖相处了这么多年,小晖的脾气他不是不知道,只要她的身上还有,他要,她都不会有半点的迟疑。当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望感涌向心头的时候,想起那句:“前世不欠,今生不见”的话,心里像是被一下掏空了所有。她默默地、无意识地退出了房间,就如梦游一般地朝外走去。
他不知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自己现在朝哪个方向走去,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路上行走,还是……,只是默默地向前……向前走去……
当小晖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陈雨航的踪影时,马上出门,先是朝着村口方向一路狂奔,待来到车站,发现仍然没有陈雨航的踪影,问站在永乐店门口瞎玩的那些人,也都说没看到过,这下,她真的焦急了,他……他……他会往哪去呢?虽然,从梨花坑往里进去还有两个村,但自家在里面没有亲戚,也没听说过陈雨航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平时,他也从不往里去呀!从车站里面一点的弄道进去,再上山,是通往前山,自己娘家的路,陈雨航也不可能往那上面去啊!如果往外,永乐店门口那么多人,而且有几个说一直都是站在那里的,不可能看不见呀!
我的天!他会往哪去呢?俞小晖的心都要急得蹦出体外了。
种种的可能性如闪电一样地掠过小晖的脑海,却都被“不太可能”赶走了,没有一个在里面驻留。
突然间出现的一个念头,让小晖的心脏禁不住一下狂跳了起来,她连忙放开脚步,疯一般地往回跑去。
“小芬……小芬……”,刚跑到门口,小晖就朝里面狂叫了起来。
正在里面清洗早餐吃了的碗筷的纪小芬,听到叫声,忙从厨房跑了出来。
“嫂子,怎么了?”看到小晖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纪小芬也顿时着急了起来。
“你哥,他……他不见了,你赶紧和我一起到里面水库那里看看。”
“啊?!……那赶紧走!”纪小芬闻言也是大吃一惊,二话不说,解下围裙,往边上一扔,就与小晖一起快步朝里面的水库跑去。
水库离梨花坑村并不远,从此进去只不过一里左右的路程。小晖与纪小芬紧跑慢跑的,不一会也就到了。当他们来到大坝上时,只见原先碧水清幽的库中水,现在已经干枯得只剩下一半了,而在坝上腰部近到水面的地方,还有库区里面一些边上能够站人的地方,均三三两两地分布着许多钓鱼的人。这样的情景,无论是小晖还是纪小芬,都不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她们来到在坝腰上的那两个钓鱼人的身边,小晖开口问道:“大哥,你们在这里钓鱼很久了吗?”
其中一位中年人眨巴眨巴了眼睛,有点奇怪似的答到:“也没多久,三四十分钟吧!”
“那你们有没看到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
小晖没有把话说完就熬住了,她实在不想把后面那几个最不愿意说的字说出来。
但从她的表情上,中年男人就仿佛是明白了一切,忙摇了摇手说:“没有的,绝对没有。你看这里一周都有人,莫说是人,就是一只青蛙跳进去,也都会有人知道的!”
纪小芬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环视了四周,觉得中年人说的有理,于是忙对他连声说了几个“谢谢”,拉着小晖从坝腰部上来。
排除了陈雨航跳水库的可能,无论是小晖还是纪小芬的心里都感到稍微轻松点了。但接下去的事情又不免让她们感到眼前一片茫然,这陈雨航到底是去了哪里了呢?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对于小晖来说,导致一切事情的根源都毕竟是她,以及她的娘家人啊!万一陈雨航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还有何面目苟活于这个世上?
没有任何的选择,她只能是去找,再找。
却说陈雨航,迷迷瞪瞪的,好像是没了思维一般。从家里出来以后,就径自往后山方向以前砍柴走过的小路上一直走去。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穿越了几道山梁,在近中午的时分,来到北山村后面的一个山坡上。
由于这山坡离北山村近,不知是哪朝哪代,人们就将整个山坡开垦成了梯地。于是,一代接一代的,这里就一直成为北山人的自留地了。
在这片自留地中,其中有一块在山坳处,而且比较大块的,地后一溜儿地排列着好几座坟墓。陈雨航慢慢地从前面穿过,最后在一座比较大的,而且是石板水泥构建而成的墓前停留住。
从外观看,这是一座并不多年的墓穴,前面的墓碑上,黑底金字,郝然醒目地刻着:周伟之墓,还有:林玉巧之墓。不用说,这是一座合葬的坟茔。
在林玉巧的墓碑前,陈雨航久久地站立着,不知道此时他在心里都跟林玉巧说了些什么,只是发现,在他离开的时候,他的两眼眶里盈着满满的泪水。
在走到地头之时,他仰面朝天,许久,发出了长长的一气叹息。
小晖与纪小芬左找右找,没有发现陈雨航的踪影,只好先回到家里。这时候小晖联系陈雨航从昨天开始,一直到今早出门前的一举一动,想,他会去哪儿呢?从种种迹象分析,她都觉得,他去寻死的可能性倒不大。再说了,他这一路走来,也是历经千难万险的。他始终都以那种坚强不屈的意志给挺过来了,在这样的时候,别的倒也没什么优势可言,但他有一位聪明、漂亮、懂事的女儿,一直以来,他爱女儿完全胜过自己的生命。现在,他总不至于就这样抛下女儿不管了吧?
从这个角度去想的时候,小晖的心里的焦急稍微缓解了点。但那种揪心的内疚感却始终都无法排遣。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讲,陈雨航不但优秀,而且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自己是那么地爱他,可是走着走着,本来是应该幸福美满的人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还不是因为自己,以及娘家人的一错再错吗?到如今,当初那种刻骨铭心的爱,不但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幸福,到最终,却将他的人生拖进了万劫不复的泥潭,想到这些的时候,小晖的心里就有了如刀似割的痛。
正因为如此,尽管她觉得陈雨航去寻死的可能性不大,但她还必须去找,不求别的,哪怕以后吃糠咽菜,只要陈雨航能在自己的眼前,健健康康地活着,她也就能感到安心满足了!
正当她焦心如焚的时候,却突然想到,自己这一急,也真的是懵了,怎么就想不到打陈雨航的手机了呢?于是,她便忙不迭地急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陈雨航的号码。
可是,随着她自己手机听筒里的“嘟”声响起,床上也响起了“叮铃铃”的声音。原来,陈雨航在出走的时候竟连手机都没带。这个情况的出现,无疑给小晖的心里更增加了一份忧愁。
陈雨航看过了林玉巧,从地里出来后,一个人慢慢地从下山的小路上踏下,而每当踏下一步,他的心里就似乎有了一格的放空。而又似乎是在顷刻间,这放空的一格又被另外一种东西填上。很快地,全身心就有了一次从放空到填上的大循环。
离北山村子,渐行渐近,有一种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是近在咫尺。
爱过了,恨过了,放下吧。
有过了,痛过了,看破吧。
虔诚啊,顶礼啊,佛菩萨。
皈依啊,三宝啊…
……
“咚……咚……咚……”
缥缈的音乐声随即着又被宏亮的钟声所覆盖。句句声声,仿佛都是一种境界在向某个人发出的召唤。
他朝那个飘来声音的地方看了一眼,随后便是久久的默立,再然后就是双脚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沧桑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