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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在我眼里并不简单,对身体和心灵都是一种煎熬。因为小三科的低分,我其他科目得分再高,总分也还是比别人低出很多。记得都补考到毕业了,我的生物仍然没及格。
中考在师大附中考的,城里的重点中学,万达广场离那里也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
父亲难得请了假,每天接送我考试——其实不接送也没办法,从爷爷家到师大附中,要走一个多小时。
这里又要提我的家庭情况了。我是住在爷爷家,爷爷是母亲的父亲,我本来该叫外公的。
父亲与母亲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说直白点,是私奔了。最后生下了我。父亲的家人并不喜欢我和我母亲,几番争执,一怒之下将父亲逐出了家门,只留给父亲一栋土基房——完全由黄泥土建造的那种房子。
我父母都姓任,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我其实是跟母亲姓的。
母亲怀胎十一月,将我生下。听我爷爷说那时的母亲生下我后十分的瘦,在医院量体重,只有38斤。
那时的母亲在爷爷门前跪着,央求着爷爷给她点奶粉钱。
爷爷说那时他看襁褓中的我太心酸,脸又皱又干,自己女儿也是瘦骨嶙峋,才原谅了我的母亲……
算了,那段故事太伤人心,不提也罢。
总之,父亲与母亲一边打工一边守着村里的土基房,那是我家唯一的房子,也是我心中唯一的家。
而我在离他们50公里的另一个小镇上学,从一年级到初三,整整九年,我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父亲会在放寒假时将我接回土基房的家,开学了又送我回爷爷家。
50公里,父亲的摩托车要烧不少油钱才能载我一个来回,那时候,家的距离,就是油费。
爷爷家也算村里的大户,可惜老祖文革时被冤枉,爷爷也受牵连毁了前程。
但无论如何,爷爷家至少是三层的砖房,里屋外屋,可惜六年级时我和爷爷奶奶搬去舅爹家住了,在小时候的我的印象中,爷爷的房子还是很大的,大到给人十分阴森的感觉,我小时候经常莫名的因为阴森气氛而哭泣。
在舅爹家算是寄住吧,每个月大概要交600的生活费,父亲一直这点颇有怨言,我到无所谓,我迟早要与舅爹他们划清联系。这个就当做他们的补偿吧,那时的我这样想道。
舅爹是爷爷的亲儿子,开公交车,每个月工资不菲。住着贴有瓷砖的六层楼房,一到四楼租给外来务工人员,每月收房租都比我父母一个月挣得多。
他们将顶楼腾出来给爷爷奶奶和我住。顶楼只盖了三个房间,其他的地方当做是阳台。阳台很大,奶奶在阳台上种花和蔬菜。我经常在夜晚搬一个椅子在阳台上坐着,摘一个番茄,小口小口的嘬着,看看星星,哼哼歌。
我的书桌和床都在厨房,好处就是能第一时间吃到饭,或许油烟太大算一个缺点。
这些生活中的事太多了,现在回味,竟然是如此的有意思。
话题接着回到中考,考了三天,最后一天考完我略微感到迷茫,现在的我突然失去了方向,接下来,只能坐等中考成绩了。
又是半个月过去,成绩出来了,我考得了668,除了小三科,其他都不错,历史和化学都上了90,语文也上了80。
之后就是填志愿。我第一志愿填了母校十一中,第二志愿是我现在上的微光中学。去年微光中学的录取分数是642.
又是半个月后,高校录取分数线出来了,十一中670,微光中学666,我夹在两者之间,被微光录取了。
拿通知书当天,父母十分焦急。他们觉得我连十一中都考不上,实在太对不起他们的辛勤付出了,并且第二志愿也有很大可能录不上。他们带着我到十一中教务处,想出钱让我在十一中上学。
十一中是本地人集资建立的学校,由曾经的二中和十一中合并而成,本地人都知道,虽然录取分数低,升本率低,但硬件条件绝对不弱于一级丸中。
父母哀求了很久,教务处一个老师终于将我的名字记录在保留学籍一栏。结果刚写完我的名字,电脑前的另一个老师就问我:“诶~你是叫任花儿对不对?”
“是是。”母亲急忙替我回应道。
“五班的?”
“嗯。”我点头回答。
你已经被录取了,要来十一中的话,得先去找录取你的学校转学籍。
(七)
“好的,谢谢。”父亲挂断电话,看着我的眼神有点怪。
“那个学校不放学籍,说是要么去上学,要么等到九月,自动撤销学籍。”父亲的声音听着很阴沉。
“你真的事多!”母亲在一旁生气的骂我。
我很搞不懂,我不是被录取了吗?我不是有高中上吗?为什么要骂我?
……
“你去那里有要好好学习的决心吗。”
“嗯。”我点了点头。几滴泪水因为晃动从下巴滴落。
“好了,就让他去那个学校吧,只要有心学习,到哪里都一样。”这是我从舅爹嘴里听过最暖人的话了。
“垃圾学校。”母亲嘀咕了句。
终于终于终于,结束了对我的谴责。
……
当天下午父母与爷爷奶奶就带我去微光中学看学校,也就是观察环境。
微光又在另一个小镇了,各种转车,到了客运站,然后又坐小巴一个多小时,头都坐大了。
微光的环境是真的好,空气都比主城区要清新许多。绿化也做得很好,人行道两旁都是草木花树,比起城市里的油污垃圾,这里让我感觉惬意多了。
小巴在进镇后,是可以随叫随停的,但那时我们并不知道,一直坐到终点站,这直接导致了我们在知道学校位置后,又走了二十分钟才到学校。
刚下小巴,第一映入眼帘的居然是马车。当时因为城中村改造,市里马车几乎已经绝迹了,可看这里,好多辆马车,车夫大声吼着我不知道的地名。
我们走过去打算询问微光的地址,车夫一看见我们就问:“你们是不是去学校的?”
“啊,对,是的。”没想到遇见行家了,都省得我们问了。
“上车,我再拉几个人就出发。”
我们缓缓爬上马车,好久没坐马车了,它比我印象中要颠簸的多,我尽量往里面靠拢,不敢坐车尾,生怕从车上掉下去。
大概5分钟的路程,我们在一条美食街旁下了车,车夫指了指前面说:“看到大理石门没?那里就是了。”
我们连连道谢,车费一人一元,跟公交车一个价。
我走了几步,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大理石门,大理石还很白,没有怎么泛黄,估计最近修缮过。
可走了几步我就无语了,门上的铜牌实实在在写着学校的名字——十八中。
我回头摆摆手,说:“错了错了,不是这里。”
我们又原路返回,之前那个车夫看见我们又回来了,露出疑惑的表情。
“师傅,不是这里呀。”
“咦,不是吗?我们这里就这一个初中。”
哦,原来车夫把我当初中生了,我摸了摸脸,心想自己有这么嫩吗?
“我儿子已经初中毕业了。”母亲在一旁解释道。
“是吗,看你儿子岁数也不大嘛。”车夫嘿嘿笑了笑,又道:“那你们一定是去那里的。”
车夫伸出手指着十八中的对面,说:“从小吃街进去,就能看见校门了。”
“是吗,这里学校还挺多。”父亲嘀咕了句。
“是挺多,这附近除了十八中,和对面的经贸,”车夫顿了下,手指指向一个遥远的方向,接着说:“造纸厂那里还有一个联合职教。”
“什么经贸、联合职教?”我很疑惑。
“就是技校呀,难道你们不是来看学校的?”
“……”
无语,我们是来看学校的,可是没说看技校呀,好歹我也是个准高中生好吧。
“哈~呃,”母亲语气似乎有点尴尬,我看她时发现她一直在瞪我,估计是因为我考的是一个无人问知的学校吧,人家连技校都列举出来了,就是没提我考到的那所高中——微光中学。
“那师傅你知道微光中学吗?”只好让我来率先打破尴尬。
“微光,你是微光的?”车夫一脸惊奇道:“微光还没开学吧,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们是技校的,提前培训呢。”
我察觉出车夫语气的变化,估计微光没那么简单。
车夫接着说:“微光在刚进环口那点,你们不早说。”
“额,我们没看到。”
“诶没事没事,我顺便载你们回去,我反正也要回去接着拉人。”
“谢谢、谢谢。”
回去的路上车夫像打开了话匣子,对我介绍了很多微光的情况。
微光原本是光学仪器厂的私立高中,后来被改为了公立高中。
这也是一段令人唏嘘的往事,在我上高中时曾有幸听一位老教师谈起过,可是忘记了,待我以后想起一定会写下来
车夫对微光甚至带有崇拜的情绪,说他跟我一般大时,微光就算在全市也是出名的好学校,那时候,微光还出过一名考上清华的学生呢。看着车夫笑得皱起的眼角纹,我没有告诉他,微光现在已是全市录取分数最低的高中这一事实。
车夫将我们送到原来小巴停泊的地方,那是一个很大的十字路口,不知道我之前有没有提到过,那里算是小镇的一个交通枢纽了,环口最大的超市——世纪联华超市,就在十字路口的上方,超市前还有一个较大的广场,有我初中的足球场大了。
十字路口的下方是所谓造纸厂的方向,也是联合职教这所技校的方向,同时总车站也在那个方向。下巴虽然是在这里停泊,但等人下完车后,小巴还要行驶一段距离,停入下方的总站。
十字路口右边就是我们刚才去的十八中的方向,而我们此行的目的——微光中学,在十字路口的左边。
这个十字路就这样被三所学校和一座大超市包围在中间。
我们告别车夫后,向着十字路口的左边——微光中学走去。
沿途看见至少三四家理发店,大概是假期的原因,客户并不多。最让我开心的是看见了报刊亭,我初中就喜欢看漫画和杂志,有报刊亭的话,高中生活就不会太无聊了。
说实话,小镇的环境和绿化做的是真的好,没去过你根本无法想象,那种山水画意与现代都市的朴素结合,为什么叫朴素结合?因为不朴素的结合叫艺术,那种艺术你们去茶文化城看看,大概就是那样。
可这里的朴素结合跟那些艺术不一样,那些艺术会让你感觉冷冰冰,如处山巅。但这里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就像桃花源,随处可见“黄发垂髫,并怡然自得”的暖心画面。
总之,小镇给我留下了十分好的印象。也许也跟当天的晴朗天气有关,可这个地方是真的能不自觉给人快乐的感觉,因为就连父母也没怎么谴责我了,这难道不是说明他们心情不错嘛。
大家有没有看过日本动漫里的画面:红砖绿瓦,夕阳西下,阳光洒在单车少年们的侧脸,伴随着他们风驰过宁静的小巷,树叶随风舞动、旋转着飘落。
小镇就给了我这样的感觉。
找到微光时,父母的脸色又不好了。
我们面前的是一扇破旧的红门,那种学校常见的楼口的铁门,可以从门外对学校一览无余。
父母也对微光一览无余:全是板房,蓝色的铁片顶部,白色的塑料墙,完全没有学校的样子,要不是门口铜牌上写着“微光中学,二级丸中”,简直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因为正在重建,所以看上去十分落魄。
父母阴沉着脸对门卫说自己来看学校,门卫倒是很热情的打开了门,脸上看得出对我们的欢迎。
进去后,走了一圈,确实,除了公厕和食堂,其他全是板房,包括宿舍和教室。数了一下,一共8列,每列大概六间教室,教室倒是大,做个五十人是妥妥的够。
可惜没有操场,因为除了学习和住宿的板房,其他地方被施工用的蓝铁皮围住了,听门卫说因为学习重建,所以只能暂时这样了,等建好后其实学校还是很大的。
我觉得还是可以了,以前的十一中大是因为把前卫二中合并了,如果没有合并前卫二中,跟这里大概也差不了多少。
唯一让我有点不习惯的是,这里居然没有国旗杆,因为它正好属于一期工程的施工范围,被蓝铁皮围进去了。
我不习惯主要是因为我在十一中上学时,学校十分注重学生这方面情操的培养,每周一必定要穿上中山装款式的校服,在主席台下举行升旗仪式,一如既往的端庄严肃,再加上班主任是德育处主任,对我们更是严格要求。久而久之,我们已经将尊重国旗当做吃饭睡觉一样普通的事了。
忘了说,十一中有两套校服,一套中山装款式,另一套是运动服。
我路过微光的教务处时还听见里面有个老师在打电话,说的好像是有个考了740多分,却只报了微光一个中学,结果父母知道他被录取后,要来转学籍。
啧啧,740分可以上一级丸中了吧,看来这老兄对微光是真爱呀。
记得我初中报志愿时也有不少好朋友说跟我一起报的,结果好像只有我被录取了。毕竟分数升的太快了,去年才640,今年就666了,一下子提高了将近三十分。今年很多学校的录取分数提高幅度都很大,闪了不少人的腰。
看完学校,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一家人原路返回。父母估计是接受了这一现实,没再说我什么,只是告诫我要好好学习,不要再像这次一样。
我点点头,内心壮志凌云。
……
现在,自放暑假以来终于舒了口气,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关注中考动向,总算可以好好过一个暑假了。
我还趁着暑假的宽松时间,学会了魔方的高级玩法,也就是CFOP,之前一直都没时间学习,现在总算趁着暑假完成了一项小心愿。
当然,我知道自己身体孱弱,锻炼自然也没有落下。我每天晚上都会夜跑,夜跑回来后我会接着做三个一百。
三个一百就是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深蹲、一百个仰卧起坐。我还在网上学了《腹肌撕裂者》的动作,也是每天都做。
锻炼完后拉伸肌肉,上床睡觉,充实的一天。
就这样,做着自己喜爱的事情,期待着高中生活的到来,迫不及待想要写一纸风华少年时,奏一曲青春未央歌。 木兰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