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殴打
那天是周五,下午比较忙,热菜房临时加工东西占用了好一会煲仔炉。
到了临下班的时候,我们凉菜卤的牛肉还有点欠火候。虽然牛肉是熟了,但是要用保鲜膜裹成圆柱形,火候不够时牛肉往往比较硬,很难裹出形状。
可是没有办法,下班前牛肉必须要裹好,放在冰箱里冻一下,明早还要用。
原来裹肘子、裹牛肉温甲都弄得妥妥当当,而现在的郝楠丝毫没有打算要动手的迹象,我只能捞出牛肉自己裹。
这是力气活,要用劲将保鲜膜缠紧,以保证肉质的紧凑及整个肉体裹出的形状。温甲以前总是教我,等我学会后,每次我便和他一起裹,总是事半功倍。
那天牛肉很硬,直到全部裹完时,累的我后背都出了汗。
郝楠看一眼我裹的牛肉,嘟囔道:“你裹那牛肉是个锤子!”
那一瞬间我脸部犹如针扎,可是我仍然没有说一句话,因为牛肉太硬,虽然我已用了很大的力气,但是形状确实不是很精致。
王祥站在出菜口的玻璃前,也许是有点听不下去,不悦地插一句道:“牛肉不是没卤到吗!以前肘子和牛肉都是我们这的二凉裹,明天开始还是这样安排。我是换人,不是换工位!”
凉菜房突然鸦雀无声,气氛静得吓人,我却在心中开始怀念有温甲的日子。
郝楠继续处处与我作对,只是总会避开王祥,后来我终于想明白,原来他是在和我争宠。也许在郝楠的心里,能和王祥上班一起说说笑笑,称兄道弟,无话不谈的人应该是他,而绝不是我。
那天在洗手间,我和郝楠偶遇,我们站在一起洗手的时候他却突然对我说:“男人要有钱,和谁都有缘,男人要没钱,养条狗都嫌!”
我笑笑说:“是啊。”
然后他又继续看着我,再一次重复:“男人要有钱,和谁都有缘……”
这一次,我从他戏谑的眼神中已经读懂了一些什么。我这个人,从来都是先礼后兵的那种,但凡事都有个度,之前的退让都是为了工作上的协调,但现在,这种人已经到了我不能容忍的地步。
我抬起头,冷冷地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道:“只可惜,你和我都没钱!”
然后我看到郝楠的脸色忽然无比的暗淡下去,低头怔在原地。我们,都不是有家世、有背景的人物,又何必要自取其辱呢!
我心灰意冷,对郝楠的这种人品简直失望到了极点,凉菜的有些东西,我再也不会去为他操那么多的心。
三月份,餐饮生意又慢慢步入淡季。“聚福苑”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换一次菜谱,王祥要出新菜品,多半时间都不在凉菜房。
那次周六有十五桌的包席,其实这在“聚福苑”都不算什么。郝楠提前两天就开始让荤素砧板切配原料。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听从他的安排,虽然我知道包席中的一个原料,最早也只能在前一天晚上准备。因为那个东西特别容易变质,一见刀口存放期超不过两天。
那个周六的包席,当热菜才上了不到五个菜的时候,我们的凉菜就出事了。
当时东家非常生气,说他自己花钱宴请朋友,我们却给他们吃变了质的东西,钱一分不给,还要打电话投诉我们店。
大堂经理徐锦辉处理不了,直接惊动了小王总。小王总也是这一块有头有脸的人物,东家能在这里大摆筵席自然家离得不远,相互多少都得给个面子。
后来将原来的“999”元套餐优惠成了“888”元,又多加了几个菜,送了精美果盘,才平息了下来。
王祥一脸愤怒地冲进凉菜房,劈头盖脸地问郝楠:“怎么回事,这样大的事情也会发生在凉菜房?”
郝楠吱唔道:“我没想到那种豆腐干会这么容易变质……”
“你问啊!你为什么不问洛明,他是你的直接搭档你为什么不去请教他!”
郝楠听到这里诧异地看向我,王祥继续冲他大吼:“我告诉你,我伙计介绍你过来是给我干活的,不是来耍大爷的!小王总已经说了,赶紧夹着你的铺盖卷给我走人,工资一分钱都没有。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包席亏损的钱你一个月工资都不够!”
三天后,又来了一个新人,名字叫程煜,做人处事还行,不过我还是怀念有温甲在的日子。
那次我连休了两天假,刚好赶上周六走包席。中午席宴快退的时候,我在出菜口前开始切果盘。
早上一直在忙,没太注意,我环顾一下四周,总是感觉比平时安静一些,但是我立马发现了这安静的缘由。
我探头去问传菜员:“今天是周末,阿健休假吗?”
“明哥……”
雷晗神色异常地走上前来:“我们部长被人打了,心情很差,没来上班。”
“什么?谁敢打阿健……”
我心里一急,手中的水果刀直接切在了手指上,鲜血汩汩而出。
“是‘黑娃’。”
“啊,是他!”
我心里暗自吃惊,张健虽然身体异常强壮,但热菜房的尾火“黑娃”却是一个大力士般的人物。
“黑娃”是别人给他起的外号,因为他皮肤结实黝黑,身强力壮,煲仔炉上的煲桶从来都是两个人抬,而“黑娃”却一个人能扛上去。
我问雷晗:“‘黑娃’是怎么跟阿健动手的,阿健现在情况严重不?”
“我们部长过去催菜,不知怎么两人就吵开了。‘黑娃’先动手打人,等我们过去拉开时部长脸上已经被打青。‘黑娃’已经被开除,我们部长虽然受伤不太要紧,但是不想再来上班了。”
我快速切完果盘,去后院拿出手机给张健打电话,可是手机已经关机。
我心情复杂地给张健发去消息,等中午一下班,也没心情吃饭,直接骑着小电动奔去宿舍。
我上了二楼传菜部的宿舍,走到张健的床边一看,只见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是人没在。
接下来的好多天,我都没有张健的任何消息,电话总是关机,消息一个也没回。传菜部的男生们告诉我,从事情发生的那晚开始,张健就一直没有回来过,他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足足半个多月后,有一天我正在忙着走菜,传菜部突然有人大喊:“明哥,张健在后院找你。”
我心里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忙向王祥打了招呼,一路飞奔到后院。
张健站在后门口,穿着军绿色的粗长裤子,脸色明显黝黑了不少,也有点清瘦。
我冲上去,用拳头狠狠地捶打他的胸部,怒道:“为什么手机关机,为什么一个消息都不回,我们还是不是兄弟!”
张健苦笑:“那晚我就将手机扔垃圾桶了,对不起啊明哥。”
“你没有对不起我,不就打个架吗,为什么就不来上班了?”
“可是我感觉没脸在这里待了,明哥,我今天专门过来要你手机号来了。”
张健已经在别的地方上班了,精干聪明的他从来不会为了工作发愁,可是他却离开了我的身边。
我回想起我们曾经一起唱过的歌,喝过的酒,夜深人静时一起走过的路,心中感慨万千,久久不能平静。 王者荣耀之流年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