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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绯衣公子- 镇尸官 11440 2021-03-28 11:50

  阿德的脸上浸了药水如同庙里放焰口时供桌旁置的纸人雪白雪白下头不断有气泡吞出整张脸皮渐渐凸起浮出与底下皮肉分离

  “鬼呀”有人颤声道

  “这张面具做得不错”沈绯衣却在点头“江湖上传说的人皮面具我也是头一次看到”

  “人皮……面具”小严听得身上爬起鸡皮疙瘩好奇又害怕下死眼看了看阿德已经把脸皮揭了下來纸一般摊在手里他的真面目未必比阿德的脸更醒目出众然而每一根线条都透着冷酷十足的杀手的脸

  “你把阿德怎么了他的脸皮怎么会在你这里”人群重新乱起來有人指着骂“你这个妖孽你快把阿德还出來”

  沈绯衣一个眼色小严忙堆起笑脸奔过去道:“大家忙了大半天了还是早些回去假阿德背后肯定还有余党若是不连根拔出來日后定会遗祸到诸位乡亲头上还是把此事交给我们沈大人处理等案子水落石出后再回來交待给诸位听让大家有冤的申冤有理的定理”

  他扬着张颇有人缘的娃娃脸好言好语态度可亲可近通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把众人劝得安静下來提了家伙垂头回去

  黑衣人不由对沈绯衣笑“本來看不出这小子有什么好处现在倒是越來越觉得像个宝”

  沈绯衣笑而不答小严却听见了转头回來道:“这算是好话吗难得难得狗嘴里也终于能吐出象牙來”边说边去扯他脸上蒙面布“都什么时候了还盖着块遮羞布”

  黑衣人大笑起來便由他扯了露出张皎如秋月艳似春花般的脸不是田七是谁

  “原來昨天那番话全是骗人你根本沒走”

  “若不是弄番计策出來怎么能看得清这些人的勾当”

  “好呀你们两个还是不相信我”小严忽地委屈涨红脸“我也真以为你们内讧要分道扬镳白白担心了半天谁知还是你们齐心协力在演戏”

  田七苦笑“我也想告诉你可是周围一直有人盯着梢再说若真告诉你了又怕你脸嫩藏不住话”

  “哼不错我是最浅薄无知的一个人配不上你们的大好计策活该被人当猴耍”小严赌气背过脸不看他们

  他们在这里说话沈绯衣全部充耳不闻去假阿德身边盘问了几句到了此时那人面色灰败早沒了刚才的巧言令色无不一一回答道:“大人定是要追问我的來历事到如今烂命一条我也不必为谁藏着腋着只是我是个听命办事的人上头既然肯灭我的口就知道也不算什么重要人物只是三天前有人派我來这村里潜伏专门为了掩盖吴大根的行踪”

  “谁派你來的”

  “呃这个大人可知道‘影子’”

  “我知道是江湖上专门替人清理门户的组织吗”

  “是我们是一群靠命挣钱用命搏命的人罢了”假阿德说得面不红心不跳好像杀手还是个很光荣的职业

  “坟地里这些事也是你们‘影子’办的”

  “大人你错了我对此毫不知情”

  沈绯衣冷冷看着他假阿德便挺胸让他看了“从今以后我也是个亡命天涯的人了何必再同你周旋说实话吴大根也不是我们的人从头到尾我不过是在配合他们行事”

  他面色惨然并不像是说谎沈绯衣明白虽然刚才他逃过一劫但未必真能活得了命就算那个幕后指使人不找他算帐‘影子’组织也会找到他开刀自己皱眉低头从假阿德手上接过人皮面具仔细看了半天那面具皮子淡黄呈透明色上头也有五官轮廓眉眼宛然不由叹一句“真正巧夺天工也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是是刘逢吉”假阿德低声道

  沈绯衣不由动容

  那头田七被小严缠得头痛乘机过來道“好大的名头”

  小严气不过也來问“谁是刘逢吉”

  沈绯衣也不回答却念道“三尺生绡作戏台全凭十指逞诙谐有时明月灯窗下一笑还从掌握來”

  “这是什么意思”小严还是不解

  沈绯衣摇头“严大少爷就算你沒去过东京临安难道也沒听人讲起过影戏”

  “影戏好像听说过是‘目莲救母’吗”

  “唉看來你还不是全无见识影戏之原出於汉武帝盖以薄羊皮或驴皮雕刻成人形绘以色彩图饰操耍者一边舞动人形一边以丝弦伴奏演出种种曲目情节所谓纸影演故事

  “那你也是出身艺人世家也会这门本事”

  这门手艺我确实会一点其实幻眼、走索、寻橦、舞轮、弄碗、影戏、口技……各门各派相各不來往自家的本事都盖得严严的可是影戏与口技有几分相通之处我家也有几位师叔当初是从影戏里投靠过來的故彼此的门路底细也是知道些”

  “那个刘逢吉是耍影戏的吗他和这事又有什么关系”

  “从來艺人都有自己的独门秘方影戏舞得好固然在于艺人手段更重要是人形做得精美京里就有几家影戏名家其中刘逢吉最是著名传说他亲手制成的人形与真人一般无二”

  “哦有这么神吗”小严半信半疑过去将人皮面具又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胆战心惊“这这东西是羊皮做的还是活人身上拿下來的”

  沈绯衣与田七俱不出声等了半天还是假阿德道:“是人皮这是从阿德脸上取下來的”

  “呸”小严一下子跳起來“怎么取下來沒脸皮的人还可以活你们这些人真是伤天害理小心日后遭报应”

  假阿德平时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这次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被个毛头小子训得脸色发白田七向沈绯衣一个眼色“小心这小子在到处找人出气”

  沈绯衣微微一笑将手上人皮面具叠了顺手放进怀中道:“你是乖乖跟我回去见官还是准备再费一番力气”

  “不用捆绑我自己跟你们走”假阿德也算识实务“只求大人不判我斩刑吃几年牢狱之苦总比丢了性命好”

  “好那我先不捆你量你也跑不掉”

  一行人也不回村了直接往昌令县赶路小严心里一团怒气不和人说话鼓着腮帮子大步往前田七便远远看着他边看边笑偷偷对沈绯衣道“实在是小孩子脾气我倒要看他能忍到几时”

  沈绯衣觉得他也童心末泯索性一个也不理会只管问假阿德的话

  假阿德道:“不瞒大人说我的名字从來无关紧要不过是个杀人的利器罢了虽然现在犯了事‘影子’未必再能容得下我毕竟混江湖有自己的规矩求大人不要逼问太严了”

  沈绯衣云不回答脸上淡风清地笑不知为何假阿德打了个寒战

  一口气赶路至夜半三更离昌令县还有四五余里路三个人都有些疲惫一抬头天空飘起牛毛细雨针尖似的扎得人烦躁不堪

  沈绯衣眉睫处汪了层水气自己用手抹了皱紧眉头道:“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吧”

  小严已经沒有力气顶嘴了脸沉得像锅底灰远远看见前面有座稳稳绰绰有桩废弃的房子再不多话一头奔过去果然是座破庙也不知是什么年代修建的墙面剥落石像残缺不全一推门有股子霉气扑面而來

  沈绯衣与田七都是有洁癖的人只有小严大大咧咧用袖子包了拳头直起臂膀将石像前供桌上东西一扫而下末了用袖子掸掸土一屁股坐下來假阿德低头坐在他不远处见小严狠狠瞪他一眼啜嚅着又坐远些

  田七道:“好阴森的地方你闻闻这呛鼻子的味道半烂不烂倒像是个义庄”

  沈绯衣冷笑:“那正好我这人就是义庄的克星”

  他们在门口找了处略微干净的石阶俩人并肩坐了大门早裂开门缝里呼呼贯着冷风田七顺手又拆散了几把椅子从怀中摸出火石纸媒点燃呲呲卟卟地亮起火堆照得每一个人脸上半明半暗尤其是小严本來几日末曾休息好脸色已经发青再被火光一照面目有些扭曲田七把他看了又看一直看到小严立目骂:“你瞧鬼呢”

  “不错我就是在瞧一只鬼”

  “哼知道你长得俊俏可心里头腌囋未必比鬼干净”

  沈绯衣由他们拌嘴吵了一会儿两人都气鼓鼓不说话了才慢慢道“你是恨我们那天晚上沒把计划告诉你是吗”

  “废话”小严想起这个眼圈都红了“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当我乡巴佬认识我算你们倒霉以后回了昌令县咱们互不相干”

  “发什么脾气”沈绯衣叹“不会审时度势地行事什么都要当面说明白了才知道木知木觉还怪得了别人”

  小严一愣一口气憋在嘴里发作不得

  “也别这么说他那天晚上睡得沉沒听到咱们的计划也是有的”田七反倒出來替他说话

  “那更该打到了这个地步不知谁的地盘就敢放心睡半点心机都沒有”

  “你这话不对了那天他也算是刚经过九死一生又和咱们在一起不设防也是应该的”

  唉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沈绯衣摇头“自救他出來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想是否真该让他继续涉及此案”

  “哦你担心什么”

  “我看他良善有余心机不足以后的事情困难重重只怕我们自身难保哪有余力顾及其他他还是尽早回去省得再把小命丢在外头”

  他们旁若无人地讨论下去小严也不插嘴低头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突然把手一推大声道:“我不走”

  “咦你不是说到了昌令县就和我们分道扬镳的吗”田七道

  “哪有这么容易你们休想把我一脚踢开这个案子我追到现在苦也吃了罪也受了这个时候让我走想也别想”

  沈绯衣和田七再也克制不住笑得前俯后仰小严直愣愣看了他们半天恍然大悟“你们串通一气……”

  “也不是骗你的话这次我们戳穿他们的诡计又抓了他们的人事情发展将更叵测难料危险很大你怕不怕再被人抓住关进棺材里”

  “……”小严沉默想起那次棺材的事忍不住还是身上簌簌发抖

  “你看你还是害怕的”沈绯衣自己也是心怀戚戚口气十分温和“那些人背景之大手段之高并非我们所能想像不知为什么他们一开始时并未对我们痛下下杀否则我们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掉得差不多了”

  “可是他们已经动了杀心”田七接下去“这次我离开你们身后一直就有人跟着情况很是诡异”

  “你甩了跟踪的人吗”

  田七抬头看了假阿德一眼想说不说的样子顿了顿才道:“是”

  沈绯衣眼中精光一闪笑“这事以后再谈”

  小严脸色越发苍白像被抽尽浑身力气整个人四脚无力地垂坐在供桌上头也抬不起來了过了很久才低低说一句“无论你们怎么想我都不会放弃这个案子”

  声音很轻混合了呼呼冷风几乎叫人辩不出來沈绯衣听到了也不回答抬头看他一眼赞赏里杂着怜惜目光十分复杂小严不由精神一振大声道:“我才不怕他们呢”

  他的声音提上去风声却也紧跟而上蓦地尖利吊起裂帛般嘶嘶作响面前的火光‘朴’地变了颜色惨碧黯淡像地狱之火狰狞地爆出星星鬼火所有人悚然一惊纷纷跳起來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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