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踏上东越地界,叶如晦便遭受了一波截杀,不多不少,正好一只手的数目。前四次都是些不入品阶的三流武夫,因此叶如晦也没多费劲,轻轻松松的便解决了。
最棘手的是这最后一波,对方是东越小有名气的江湖杀手,武道修为不低,正好也是第三境。若说这杀手如果是正面和叶如晦对敌,叶如晦不说稳胜,却也不会落得下风,毕竟叶如晦出身相比于一般的江湖人士,委实是要超出他们太多了。只是这杀手性子极为耐心,一路上至少跟了叶如晦不下十日,最后直到叶如晦要踏进莲州的前夜,杀手才扮作过往商贾,在经过叶如晦身边的时候,一柄淬有剧毒的匕首悄无声息的便刺向叶如晦的腰间,叶如晦反应过来,却还是被匕首刺进身躯内半寸有余,虽说之后杀手被叶如晦击毙,但这毒素去祛除起来实在麻烦,一连数日,叶如晦整日都是浑浑噩噩,直到入了竹清城,伤势才有些好转。
东越信佛,州城也自然多和佛教相关,佛教色彩自然也是浓厚。比如境内的菩提州,大雄城之类的,不胜枚举。倒是莲州的名字来源并无深意,只是单单莲州多莲花而已。竹清城是这莲州首府,原本是设立的有州牧,不过自从东越皇帝将莲州分封给郡王唐致直以来,便是由这位郡王代理州牧一职,虽说世间大多数人往往是有了权就要变坏,但这位郡王却是个例外,执掌莲州差不多十载,并无做出什么收刮民脂民膏的行为,相反治下是难得的清平,和其他郡王的封地相比,这位郡王便是实在清廉的不能再清廉了。
唐致直要被调到京畿担任京畿大将军的消息是几日前府衙的人张贴到竹清城的,加盖了大印的告示白纸黑字要求唐致直在月低前将手中的一切事物移交给新到任的州牧,办妥后便要携带家眷前往都阳城。前者还让唐致直有些许缓和的时间,至于后者便是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皇帝陛下虽说信佛,但性子却一点也不慈悲为怀。
叶如晦因为受了伤的缘故,入了城之后便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下多日不曾出门,期间每餐饭食都是由顾雨端到房间内的,开始顾雨还担心叶如晦身体有什么大碍,脸上满是焦急的表情,倒是看着虽说叶如晦脸色发白,但是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顾雨才稍稍安心。过了些天,叶如晦开始出门,开始在城内转悠,没事还会和客栈掌柜聊上一聊,一个是满腹牢骚的中年老男人,一个则是百无聊赖的年轻人。一盘毛豆,两人便可以聊上一天。
今日午饭,叶如晦和顾雨在客栈大堂进食,两荤两素一汤,算不上阔绰,也算不上穷酸。因为选的是临近柜台的桌子,闲来无事的掌柜便和叶如晦拉拉家常,叶如晦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头顶有些秃了的掌柜低声笑道:“叶城老弟,你这媳妇儿脾气真是温婉,不像老哥家的母老虎,动辄就是大呼小叫的。”
吃过一次不大不小的亏了,叶如晦也不敢张口就对旁人透露自己的真名,虽说不知道为什么叶长亭要说出那样一番话,让叶如晦平白无故添了许多麻烦,但是有一点毫无疑问,要是自己再大摇大摆的在东越境内游荡,不说能不能回到大楚,能不能走到禅宗都不好说。
顾雨红着脸埋头吃饭,并不言语。
叶如晦对掌柜误解的自己和顾雨的关系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笑呵呵的说道:“女子脾性不同实属正常,老哥不就是喜欢嫂子那个脾性吗,不然当初为何要娶。”
掌柜苦笑,当初为何娶个母老虎?还不是因为这女子嘴实在太甜,将他爹娘哄得好不欣喜,加上又的确会持家,这让当时还活着的爹硬生生逼他应下了这门亲事,至于成亲之后,女子确实对公婆一如既往,却是苦了他这个当相公的,日夜收其折磨,好在女儿嫁出去之后,这母老虎每年都要去女婿家小住两月,因此他才有了这不少的闲暇时光。
倒是女婿深知这老丈人的处境,因此每次都竭力留这丈母娘多住些时日,前两天才给这老丈人来了信,说是妻子已有身孕,女婿乘机让丈母娘留下来照顾,丈母娘是答应了,却要他写信询问掌柜的何时前来探望,女婿万分体谅老丈人,只是说要掌柜的在妻子临盆时再来即可。
收了信的掌柜的是感动的一塌糊涂,念叨了一整天的当初竭力要把女儿嫁给这小子是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有了七八个月的悠闲时间,反倒让这掌柜的一时间无所适从,不过好在只要没有这母老虎,日子就过得舒坦。
吃完饭,叶如晦自顾自起身,要去城里闲逛,顾雨一脸希冀,不过叶如晦却是摇了摇头,顾雨随即一脸失落,叶如晦笑了笑,“等会回来的时候,知道替你带些胭脂水粉。”
顾雨没知道心事脸色微红,点了点头,转身上楼,掌柜看了看顾雨的背影,朝着叶如晦递了个男人才懂的隐晦眼神,叶如晦笑了笑,这才转身踏出客栈。
客栈位于城中人烟相对稀少的北城,因此也没有商贩临街贩物,显得不是那么热闹。叶如晦走过一条青石小巷之后,在街道一颗杨柳树旁一转,再度踏入一条不知名的隐晦小巷。
而在小巷尽头,有个身穿道袍的年轻道士坐在一方榆木桌前,闭目养神。桌旁并没有摆上什么算祸福之类的旗幡,榆木桌上也没有什么寻常算命道士的签筒,反倒是只有一壶茶,两个杯子。
本来东越信佛,大街上时不时便能看见些化缘的僧人不是什么稀罕事,而东越百姓也大多是以礼相待,鲜有对这些和尚摆个臭脸的。而这道教在东越则是很不受待见,别说在东越的道观屈指可数,大街上要是遇见算命的道士,八成是要被这些东越百姓拿着扫帚打的。
叶如晦走到桌前的长凳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这杯并不苦涩,反倒是异常甘甜的茶水,叶如晦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开始的时候据这个年轻道士说,这茶独产于终南山,只可用冷水冲泡。整日受山露滋养,十分珍贵,大楚皇宫一年才得供奉半斤不到,自然是泡出来十分甘甜,而正当叶如晦正要仔细品鉴的时候,却不小心发现这年轻道士衣袖里分明有好大一包,看架势,其实并不下两斤。这让叶如晦嘴角一阵抽搐,这年轻道士被发现之后一点也没觉得心虚,只是淡淡用茶水淑了个口,才慢慢悠悠的又往茶水里加了些茶叶。
和叶如晦已经见过数次的年轻道士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说话,只装作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叶如晦按捺不住,才开口问道:“梁兄,我托你问的那事情可有眉目了?”
那年轻道士嘿嘿一笑,尽现猥琐,所装出来的仙风道骨荡然无存,“也不看看我是谁,那可是道教祖庭终南山不世出的天才,这点小事,能难住我?”
虽说叶如晦一直不觉得这什么天才和他拜托他问的事情有什么关联,但实在是有求于人,他也不好意思拆台,只是抽了抽嘴角,并不反驳。
年轻道士喊了声小叶子,说了句只入得你耳,便在叶如晦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说完之后,抬起头来,年轻道士洋洋得意道:“怎么样,哥哥这消息还算灵通?”
知道年轻道士到此地已有不少时间,加上他这性格,必定是认识不少人,不过自己托他打听事情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却不曾想,这年轻道士还真的打听到了。
叶如晦点点头,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只是眉头微皱。年轻道士倒是都看在眼里,却不询问,自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丹霁茶也就是我才能当作水来喝,要是山上那些老道士一年能分到一两,怕是做梦都能笑醒,你小叶子也是有福气,除了终南山,你就只有到大楚皇宫才能喝到了。”
叶如晦抬头看了看年轻道士,笑问道:“梁兄准备在这竹清城待上多久?”
年轻道士摇摇头,惆怅的说道:“本来是要待到年底便要直接去菩提寺找不与的麻烦,然后便北上,去碰碰北匈那个野人,至于郭硬就实在没有兴趣,柳青那个疯女人境界提升的极快,就快踏进第五境了,实在惹不起。不过现在山里有些事,师傅让我尽快回去。”
叶如晦皱眉道:“柳青是女子?”
年轻道士一脸嫌弃,“怎么了小叶子,你这第三境的修为怕是不够她打的。”
叶如晦一脸苦笑,他倒是不知道这稳坐年轻一辈第一的柳青居然是个女子,只是一时间有些意外,至于有什么其他想法,那确实不现实。
年轻道士低声嘟囔道:“这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师叔祖,说是把赢鱼寻回来了,非要回去参加什么归山大典,要不是这辈分奇高,师傅也不至于火急火燎的叫我回去。” 余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