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楼,位于东华门外景明坊,是东京最繁华的酒楼,也是东京汴梁七十二家正店之首的名楼。
站在街道旁,齐思看着对面耸立的豪华楼阁,对于眼前所见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整个樊楼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外观共有九十八个翼角,远远望去,如鸟斯革,如翼斯飞,给人以轻快舒展之感,华丽且壮观,极富有诗情画意。
此时正值午时,正中的彩楼欢门进进出出的食客络绎不绝,且多是身穿文士服或者衣着华丽之辈。
“真是名不虚传啊。”齐思不由自主的感叹着。相比起现代社会的钢筋水泥、千篇一律的高楼大厦,这座樊楼的瑰丽宏伟更显得别具风格。
“思哥儿你要是晚上来这里,那才叫大开眼界!”
齐思诧异的看向齐二狗:“晚上?晚上不是应该回家了吗?还允许我们晚上留在城里?”他记得古代好像晚上要实行宵禁的吧?
“思哥儿你又忘了,天热的时候咱们都是留在城内不回去的。城里晚上只是限制进出而已,你是不知道,即便是到了寅时,城内好多酒楼还是灯火通明的呢。”
宋朝夜生活还真是热闹……齐思点点头,刚迈步想朝樊楼走去就被齐烈一把拉住了,他有些古怪道:“你就这么带着我们进去?”
齐思有些纳闷:“怎么了?”
齐二狗站在他身边小声说:“樊楼不准我们这样的人进去……”
他这么一说,齐思就明白了,这就跟现代某些酒店一样,没钱就不准进门,说白了,就是瞧不起普通老百姓。
眼珠转了转,一挥手道:“没事,咱们先去换身衣服。”
来到之前的衣服店,齐思打算给四人都换上质量好又美观的衣袍,但几人知道价钱后死活都不肯。齐思拗不过他们,最终只给齐小花买了一套清丽衣裙,其他三人买了一套粗布短衣。
一下子花掉了差不多二两银子,齐思倒没什么感觉,其他四人却只觉得阵阵肉痛。换在平时,二两银子足够他们省吃俭用的生活三四个月了。
再次来到樊楼,齐思心里却打起鼓来,他突然对能否拿到那五两银子没什么信心了。事到临头,他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本来么,最初拿到五两银子后就对剩下的没什么念想,要不是齐烈他们闹得让他头疼,他也不会信誓旦旦的说还有五两银子可拿。
现在是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至于张子仁会不会信守承诺……哎,不是都说古代的人最守诚信,一诺千金的吗?应该、可能、大概会吧……
樊楼的外观已经给了齐思很大的震撼了,而内部布置更加让他叹为观止。按齐二狗的话说,樊楼就是东京奢华的极致代表。
刚进去便有跑堂伙计凑上前来,扫了跟在后面的齐烈等人一眼,对齐思施了一礼恭敬道:“不知这位客官可曾定座?”
齐思一愣,这樊楼生意够好啊,这么大的酒楼吃饭居然还要预定,他摇摇头:“不曾。”
那伙计一听,原来又是不知道从外地哪里跑来的暴发户,连樊楼的规矩都不懂,心里带着鄙夷,连微微弯曲的身体也站直了。
“来自王福的嫌弃值52,宿主影响力数值+2!”
尼玛,这是第二次在酒楼里面被人嫌弃了。第一次说自己是小叫花被嫌弃齐思还能理解,这一次就真是让他不淡定,你们这些开酒楼的还做不做生意了?嫌弃客人是你们的通病是吗?
就在齐思愣怔间,那叫王福的伙计说道:“实在对不住,本店是需要提前预定的。”嘴上说着对不住,但却没有半丝歉意,连之前恭敬的态度也是荡然无存。
齐思有些玩味的看着他:“有位朋友约我来此的。”
闻言,王福一僵,暗骂自己竟连这等事都忽略了,赶紧鞠了一躬,脸上陪着笑道:“不知客官这位朋友名讳?”
“给事中张大人家的公子,张子仁。不知他是否到了?”
原来是找那位爷来的,眼前这人虽然穿着上比较普通,但看这直呼那位爷名讳的态度,只怕地位还在那位爷之上。在樊楼做久了,自以为见多了达官贵人的自己还是坐井观天了,京城之大,不是他可以随便小觑的。王福心里有些发苦,腰也弯得更低了:“原来是找张公子,小的失礼小的失礼!张公子已在楼上竹字号雅间等候多时,早已吩咐小的在门口恭迎,公子里面请!”
这伙计说的什么早已等候多时、吩咐他在此恭迎之类的话,齐思是肯定不会相信的。别人不清楚他和张子仁之间的关系,他自己可是清醒得很,身份地位相差如此悬殊,不是因为那首诗只怕对方看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不过现在齐思也没有心情去找这个伙计掰扯,他一直担心张子仁不守承诺,现在知道他已经在楼上,心里的石头顿时放下了大半。
让王福在前引路,自己带着一众人朝楼上走去。
此时,竹字号雅间内,张子仁和陈涛正在推杯换盏。
“说起来,昨晚还多亏了那小叫花送来的那首诗,子仁兄你是没见到李艺摔门而出时那张脸黑得……啧啧,想起来就痛快,哈哈!”
张子仁脸上也满是笑意,他一口喝掉杯中的酒液,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太学那帮酸儒平时总是眼高于顶的,以为找来个妓子就能羞辱我等,这次总算让他们吃了次大亏,哼!”
“就是可惜了那首诗,要是能占为己有……”
“太学那帮人可不傻,咱们的水平,他们一清二楚,知道咱们断然写不出这等诗句,不抬一人出来,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闹腾。”
陈涛侧过来给他斟满酒:“不过,子仁兄认为那小叫花今天会来?”
“五两银子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那个小叫花来说可是巨款了,我不信他会舍得。”
“一个小叫花子,随便让下人吩咐一句就可以了,咱们用得着到樊楼来吗?”
张子仁有些烦闷道:“本来昨天只是戏言一句,但昨晚文会过后,高衙内和柴小世子都说要多杀杀太学的锐气,想在夏初再办个文会,让咱们一定将小叫花背后那人找出来,你说,我不来樊楼行吗?”
听他提起高衙内,陈涛也是一阵牙疼,这个主可轻易不好糊弄。他们作为官家子弟平时小打小闹的,跟这个东京第一纨绔那是半分都没得比。
“他不是一直都不参与文会之类的吗?”
“也不知道昨天文会的事是谁跟他说的,说是有能文善舞的美娇娘,你也知道他那……还不得屁颠屁颠的凑过来。”张子仁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为了出口气,这是把他们自己也给搭进去了,办文会这事哪是能说办就办的,自己什么水平还能没个…数吗?
这次其实算是个侥幸,那等可遇不可求的诗词,岂是说来就来的?又不是苏大才转世!
太学那帮人也不是草包,要是下次请不到人去现场,那他们认不认还得两说。
“反正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那小叫花说出幕后之人。既然愿意赠与我等诗词,必是我等熟识之人,想来也是不怕与咱们打个照面的。”
张子仁说完,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脖子打算一口喝干,谁知用力过猛,泼了自己一脸,大部分酒液顺着脖子流进了衣服里,让他揪着领口立马跳了起来。
“咳咳……”
“子仁兄你没事吧?”
陈涛赶紧起身帮张子仁扯开衣服领口,让他方便擦拭。
然而就在这时,王福领着齐思一行人来到了门口,齐思掀开帘子便看到了陈涛在扒张子仁衣服的这一幕,他顿时愣住了。
“呃……”
这两人大白天的,还有这等爱好,齐思表示大开眼界,以后谁说古人保守他跟谁急!
“那啥,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大人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