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江白和沈若婵在鹤穴中呆坐了半响,发现小黑和那群火云鹤迟迟未归,也耐不住天色将晚,径直出了灵兽司,先行回去。反正这么久了,那猴精也认识小石山洞府,玩累了自然会回来。
从山道间大步往下,这石板路走了半年,早就已经无比熟悉,也没有了最开始时的新奇,如同许多事情,一旦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也就丧失了原有的感觉。
“对了,我还得去养元殿一趟,买些丹药。”走到大石坪上,沈若婵忽的停步道。
“那我也去一趟吧,刚好想起来,我也差些东西。”江白想到自己的符纸符笔也快要告罄,思索了下,点点头,随之一起前往养元殿。
符箓一道中,虽然资质天赋固然重要,但后天的勤奋练习,却是能够弥补不少短板。而且江白也不认为,自己有那种上天眷顾的绝世天资,屠师兄所看重自己的那手书法,还不是苦练了十二年的结果?
故而,这半年间,对于符箓的描画练习,江白也一直没有松懈。只是这画符用的符纸符笔符砂,售价却是有些昂贵,即便江白经常从屠师兄那里骗来一些,也仍旧觉得紧张。
养元殿和任务堂一样,都和大石坪隔得不远,一个坐落在石坪左侧,一个右侧,而正中则是上山的山道。两人从山上走下,不过是一个转弯,便绕去了养元殿。
养元殿不比其他殿堂,算是在大小石山上人流最旺盛的一处,每日里都有许多弟子往来进出,购置一些丹药灵草,或是其他辅助用品。江白往日里来过几次,不过碍于囊中实在羞涩,也不敢来的太过频繁。
走入金碧辉煌的大门,大殿内林立着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柜台,许多弟子在里面流连走动,或是站在某一处柜台前低声询问着什么,或是和贩卖的弟子交头接耳一阵,或是兴高采烈的拿着什么东西大步走出,总之,这养元殿里面物品齐全,只要有足够的灵石,什么都能买得到。
沈若婵和江白说了几句,便径自到了一处柜台前,找到一位相熟的师姐,悄声说着什么。江白看了殿内几眼后,也走到那贩卖符箓的柜台前面,仔细挑了起来。
这柜中整齐摆放着不少符箓,一摞摞的用木匣装着,淡黄色符纸上,玄奥的符文微微闪烁着些光彩,显然是上等货色。
而这些装放符箓的黑色木匣旁边,赫然是还放着不少符笔,红色符砂,以及用柳叶包好的一捆捆崭新符纸。
“江师弟,怎么,上次买的那些符纸材料都用完了?”柜台后的一个青年脸颊上长着点点雀斑,身上衣衫绣着一片淡白色飞羽,看上去似乎和江白认识。看见是他光顾后,脸上一笑,问道。
“对啊。”江白苦笑着点点头,练习符箓确实消耗极大。随即他又四下看了看,熟稔道:“何师兄,最近生意如何?”
“还是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符箓这种东西本来就不被人看重,成品符箓卖的又贵。用得上的炼气境弟子没钱买,有钱买的凝元境弟子用不上……”说起柜台生意,这何姓师兄似乎有一肚子苦水要吐,拉着江白便道。
江白笑了笑,这其中缘由他也明白。符箓本来便是小众东西,哪里会有什么客人盈门现象,自己不过是客套几句罢了。
面前这位凝元境的师兄,唤作何东,是养元殿中专门负责符箓贩卖这一柜台。养元殿内售卖的东西,大多都分门别类的放在各个柜中,为了稳妥起见,一些普通货物分配给新来的炼气境弟子,而一些贵重的则是交由凝元境弟子手中。只是不知为何,这颇为冷门的符箓,居然也值得一名凝元境弟子来掌柜。
而江白是因为之前来这柜台买过几次制符材料,因而才和这位何师兄有了几面之缘,虽然不熟,但也算认识了。
“我再来一叶符纸吧,另外符砂也给我一瓶。”江白指了指柜中一处,道。
这下品符箓,所需的符纸由一种叫‘黄心麻’的植物制成,而且这些新符纸一般都用柳叶来捆扎,二十张符纸为一叶,这是修行界公认的标准。
“好,承惠,三颗灵石。”何师兄笑嘻嘻的从柜中提出一叶符纸还有符砂,递过道。
“便宜些吧师兄,都不是外人了。”江白尽管早就对价格熟知,但往外掏灵石的时候,难免还会有些肉痛,商量道。
“这……江师弟,这符纸价格你也知道,十张符纸一枚灵石,这是殿里定的,师兄我也没办法更改啊。”何师兄一脸无奈,摊了摊手道。
“师兄,我得到一些小道消息,这柜中货物卖出去,你们可是都有提成的……”江白附耳过来,小声道。
“既然师弟也不是外人,那师兄做主,再给你加一张符纸好了!”未等江白说完,何师兄便大声嚷嚷起来,截住江白话头,又从柜中抽了一张符纸出来,放在那一叶上。脸上赫然一副肉痛之极的模样,似乎是把什么绝世法宝就此拱手让人。
江白拿着一叶零一张符纸往回走,心中狠狠腹诽了一阵何师兄的吝啬,不过好歹也多了一张,聊胜于无。
回到原处看了眼,沈若婵还在大殿一角和一位师姐悄声私语着什么,眉头紧皱,像是不太好的样子。
江白自然没什么心思去偷听别人谈话,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等她一同回去。只不过等的有些无聊,便开始在这殿中闲逛起来。
养元殿占地极大,和其他各处殿宇似乎是同样构造,空旷而一览无遗的大殿入门可见,接着两边壁上还有许多道侧门,不知是通往何处。
也因为这大殿宽敞,所以即便是每日来养元殿的弟子络绎不绝,也不显得拥挤,甚至可是说得上宽松。
走过一间间柜台,江白被其中琳琅满目的东西看花了眼,好几次看到些有意思的东西想要买下,摸了摸袋中灵石,还是无奈走开。
隔三差五的就要买符纸不说,每日修行的灵石所耗就是别人的两倍。半年间江白时常外出做任务,也依旧觉得灵石不够,哪里还有闲钱买其他东西?
边走边看,边看边走之下,不知不觉间,江白竟是走到了大殿的尽头,眼前只有被蓝色布幔遮住的小门,不透光,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每个大殿都有自己的侧门后殿,江白没这么多闲工夫和好奇心一一查探一番,既然没路可走,那么回头就是。
只是没走进步,身后忽的听见一阵脚步,像是什么人从小门内走出,接着便是一声轻咦,有人试探性的问了句:
“小白?”
江白闻声回头,看见身后走出的几人,怔了怔,还是走前几步,笑着对其中两人道:
“胖子,顾音如,你们怎么在这里?”
原来,从小门里出来的几人,赫然是胡非为和顾音如。还有一个江白也挺熟悉,腰间整日挂着一块升仙令,王家大公子王景。
江白下意识的把他忽略,只对其中两人打了声招呼,王景瞥了他几眼,也不在意,视线始终放在身旁的顾音如上。
顾音如在这半年间出落的也愈发漂亮,这些修行的少年少女,大多都成长的比较早。因而不过堪堪十三岁的年纪,她的身姿相貌已然是有了一些轮廓,比江白第一眼见到她时,更为好看几分。
两人平常并没有什么太多交集,往往是回府或者出府时候点头致意一番,有时候江白也对着容貌姿色出众的美丽少女有不少幻想,不过每每看见她身后跟着的王景,心中涌出的冷漠便立马打消了所有念头。
“丹堂有几种草药没了,让我们来养元殿的库房拿,诺,就是这后面了。”胖子走上前擂了江白一拳,指着那道小门道。
“对了,你又来这里做什么,沈若婵呢?你们俩不是天天在一起?”胖子看了看江白身边,问道。
“她去买一些丹药了,我自己逛。”江白摊了摊手道。
“哦。”胡非为点了点头,忽的是脸上亮出光彩,圈住江白脖颈,眨眼道:“哎,小白,我刚才看见老邵了,他来养元殿买了堆东西,说今晚要请我们吃肉。”
“老邵?他又去哪打了什么野味?”江白一愣,问道。
两人口中说的老邵,自然便是住在戊字一号的邵不惑。这半年间三人混的也是颇为熟稔,经常偷跑着出去喝酒吃肉。关于对邵不惑的称呼,江白两人也经过一番短暂的商讨,叫师兄吧,显然没有那个修为,叫名字吧,对方年纪又比自己大得多,权衡之下,最终还是恰当的选了‘老邵’这个称谓。
“谁知道,反正我们只管吃就好。”胖子嘿嘿一笑,搓了搓肥乎乎的双手。
“有理,有理。”江白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附和道。
“哎,顾音如,你要不要去?”胡非为笑了阵,蓦地看见自己身后的两人,眼珠转了转,嘴角带着些神秘笑意,大声问道。 斩仙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