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大的九华山,何处才能找到方振远的藏身之处呢?
小高绕了一圈,并未发现目标,但无意中却发现另有一批人在此山区搜索。
为了探查这批人是何来路,小高已盯了过去。
才靠近约有百丈的距离,发现那些黑影的行动并不快速,小高一眼就认出,那些人是鬼王帮特有的狼人。
“难道苗飞也在此山中?”
小高觉得也有此可能,否则这些狼人为何要如此认真地搜索?
看来苗飞仍是欲置方振远于死地而后快了,那么这场恩怨将有得瞧了,或许是好戏一场。
小高的目标是韩七绝,故而并不急着找寻方振远,他甚至觉得跟踪苗飞,或许效果会更好,所以他跟紧了狼人身后。
从白天至深夜,狼人才相继归队,他们走往南麓的一座小尼姑庵。
看他们走得如此自然,想是已住了多日,那庵中尼姑若非被赶走,即是已全遭毒手,小高不禁更加痛恨鬼王帮的胡作非为。
尼姑庵里除了偶尔传出不甚友善的咆哮声,随后又安静了下来,想必他们亦有意隐藏行踪。
小高想确定苗飞是否在里面,于是潜了过去。
小高躲向屋顶往里面监视,小庵虽小,也有天井及两问禅房,此时只见正厅有昏暗灯光传出,喝声也是自那里传出。
小高心想大概就是苗飞在练功了。
他找了个好的角度,从破烂不堪的窗口往里瞧一个白色僵尸坐在神坛中间,头顶青光直冒。
脸青得吓人,恐怕又是在练甚么邪功了。
反正僵尸般的脸看起来皆差不多,光线又不十分明亮,小高倒未能确定他就是苗飞。
他还在考虑是否要更靠近些,以便能看得更清楚,突然发现正对面,大厅背后出现一个黑影。
那黑影动作轻飘而迅速,小高一眼就认出这眼熟的身形。
“神秘人?”
也就是韩七绝,没想到他来得如此之快,小高伏在暗处,不敢乱动,韩七绝的狡猾,他可是领教过了。
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别发出声音,免得被发现了,整个计划都泡了汤。
韩七绝并未留神四周,或许是自恃有狼人看守的缘故吧。
他淡然地掠向天井而去。
那僵尸已有所发现,冷喝一声,正要冲出去,突然见到韩七绝的装束,态度立刻有了转变,拱手道:“门主莅临,属下有礼中。”
小高看见那人的右脚是跛的,这才确定他真的是鬼王苗飞。
韩七绝仍是蒙着面,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以惯有的平静声音道:“你在找方振远?”
苗飞点头道:“他拐走了夫人,属下欲拿之绳之于法。”
韩七绝沉吟了一阵,复问道:“现在练的甚么功?”
“僵尸毒功。”
“有何效果?”
苗飞道:“练这功夫可以增加毒效、内力,还有金钟罩铁布衫之效……”
“练得如何了?”
“快要有七成火候了。”
“脚伤怎么样了?”
“没有影响,装上精钢,更具威力。”
“这么说,你可以打败方振远了?”
苗飞道:“属下的武功本就胜他数倍,让他一手,照样能够制住他,当然打败他没有问题。”
“但你却被他扭去一条腿?”
苗飞恨恨地道:“当初若不是贱人的背叛,属下也不会输得那么惨。”
“有时候也该用点大脑,老是硬拚,九条命也不够死,你没听过力敌不如智取这句话吗?”
“是。”苗飞点点头。
韩七绝考虑良久,又道:“我带你去方振远的住处。”
“门主知道他的下落?”
苗飞激动得抢口问话,突然又觉得如此冒犯了门主之尊,故又立即闭口,拱手低头为礼,一派恭敬。
韩七绝这才继续说道:“到了地头,你们自己解决,别又满肚子怨怨恨恨,一些正事都没办,记得我要你做甚么?”
“属下报了此仇,已拟好了复帮计划,得先收拾小高那小子,免得他又破坏了大事,坏了全盘计划。”
韩七绝有些不耐地道:“坏事的不只他一人,你只管去练你的毒功,复帮的计划我来办,省得你又搞一次比武大会,弄得全军覆没。”
苗飞虽不甘认错,但在韩七绝的面前似不会发脾气,闭口站在那里乖乖的接受韩七绝的教训。
“走吧!不必带甚么属下,这只是你跟方振远的私人恩怨。”
“属下遵命。”
苗飞必恭必敬地跟着韩七绝掠向屋顶,一闪即失。
小高怎可错失看好戏的矶会,立即也跟追了过主。
还好二人似并不在意有任何敌人威胁,走得大摇大摆,使得小高得以顺利跟踪。
韩七绝并非上山,而是直往山下掠去。
不但苗飞感到惊讶,连小高也十分惊讶,若是出了此山,方振远又怎是躲在九华山之中呢?
“方振远这人心机不错,他先逃向山区,以避人耳目,然后又到山下小村里躲起来,除了较为安全之外,他还想确定是否有人跟踪。”
韩七绝觉得自己能够发现此事,才智自不同于苗飞,故对于苗飞的惊讶带着鄙视的口气回答。
苗飞此时已被狂怒的情绪淹没,所以甚么鄙视他都不在乎了。
走不到两刻钟,眼前已出现了一小片村落。
韩七绝停步,冷冷地道:“左边第七间,自己去吧。”
“是。”
苗飞拱手为礼,立即咬牙切齿又带点兴奋地,小心翼翼地潜了过去。
这时方至初更,村民大都熟睡,四周一片宁静。
苗飞算准了目标茅屋,渐渐潜了过去,才至屋子前面,就听到一阵男女的欢欣闹笑声传入耳际。
一个女人的声音道:“那死鬼断了一条腿竟然没死,可笑的是,他在山上搜了半个月,一点收获也没有!我看再搜半年也没有结果。”
方振远的声音道:“就算搜到了又如何?以我们现在的功力,足可把他撕成两半。”
“可是他那身毒功,怪吓人的,我就是不习惯跟他穷搅和。”
“你还不是跟了他那么多年?”
“不得已的啊!跟他上床,一点快感都没有,不如你温柔、体贴又懂得情趣……”
一声浪笑,女的已忍不住扑向男方,双双把木床压得吱吱乱响。
“狗男女!”
苗飞一张脸曲扭得不成人形,奋然举掌,硬将木门打了个稀烂。
里面的方振远与苗飞夫人突遭惊变,怔诧中,顾不得全身没穿衣服,冷喝地跳起来,骤想还击。
两人一见是苗飞,更是惊愕。
“是你……”
鬼夫人吓得落魄丧胆,哪里还敢迎战,光着身子,突然撞向床后墙头,那儿置有暗门,一闪即消失。
方振远一看不对劲,也撞墙逃去。
“哪里逃,奸夫**给我回来!”
苗飞疯狂扑向前,双掌猛击,那片木墙被击了个大洞,苗飞追了出去。
而方振远与鬼夫人却从床下爬了出来,两人急急找衣服穿。
鬼夫人脸色苍白地道:“他怎会找来?我们快逃吧。”
“事出突然必有因,还是小心点。”
穿起衣服后,方振远抓起长剑在手,胆气似乎大了许多,探窗瞧去,苗飞正疯狂地摧毁民宅,村民惊慌四处逃散,逃避不及者,立被击毙命。
方振远当机立断道:“人群很乱,可以藉机混逃,快!”
二人动作十分迅速,避开了苗飞,往反方向窜逃而去,待掠入山林之后,两人才展开轻功,逃得更快。
鬼夫人仍害怕地道:“何不杀了他?”
“对!何不杀了他!”
回这话的人竟是来自前头的蒙面者,韩七绝不知何时已截了过来。
方振远与鬼夫人同时感到惊心,两人掠阵迎敌。
“阁下何人,为何挡住方某人去路?”方振远喝道。
韩七绝淡淡一笑,道:“我是替你们解决问题的人。”
“我们有何问题?”
韩七绝道:“苗飞无时无刻不缠着你们,有本事何不干脆痛快地把他杀了,也可永绝后患。”
方振远冷冷地斥道:“那是方某人的事。”
说着一剑已刺了出去,以剑代刀,子母断魂刀法更见灵巧,才一掠扫,剑气过处,周遭草木闻风自断。
劲道直取韩七绝的要害,韩七绝却不硬接,轻轻一闪,掠退开去。
方振远一剑刺了个空,知道此人身手必定不低,为争取时间,十三支甩手铁翎箭整排打过去。
离那人不及三尺,突又炸开来,如雨点般冲了过来。
“果然不愧为高手!”韩七绝淡淡笑道。
他不敢大意,伸掌迫去几支铁翎箭,身形突然翻高丈余,避开了所有的暗器。
“玩的人是苗飞不是我。”
韩七绝突然发出啸以引苗飞前来。
鬼夫人脸色大变。“快杀了他!”
话未落,手中两把短剑狠狠地刺了出去,配合方振远想收拾对方。
然而韩七绝主要的目的只是在挡人,硬是不肯接招,东跳西掠,倒也困得二人难越雷池一步。
眼看苗飞已赶到,韩七绝淡淡笑道:“你们的事自行解决。”
说完一连数闪,已掠退百丈,落于一古松枝干之上。
苗飞怒喝冲来,厉吼道:“奸夫**,给本王纳命来!”
说着僵尸掌化出一阵恶臭,霸气凌人地猛冲罩来。
方振远剑抖星花,毫不留情地反刺,他自恃练得三清神功之后,功力大有进步,只要不随便使用夺功大法,将可避免突然失去功力的毛病。
对于苗飞这个跛子,他并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
鬼夫人则较为提心吊胆,但如今都已拚了命,她也顾不得害伯,也只好全力以赴不计后果。
双方交手,剑影如光带,闪闪乱飞,结成了水泄不通的光网,迎罩着青森狂烈的光影,但苗飞已练成了刀枪不入。
他如怪物般,只听刀剑声不断,那双魔掌有如恶龙腾掠,流窜于长短利剑之间,竟然毫不落下风。
苗飞更形狂妄,一掌探抓电夫人的短剑。
卡然一声抓在手,鬼夫人大骇,想挑想拖都晃不动。
苗飞这时五指一缩,短剑硬是被捏断了,他将断剑充当暗器反打鬼夫人的面门,鬼夫人骇然尖叫,只得回剑自救。
苗飞哪肯放手,五指扣抓过去,并大吼:“贱女人!纳命来……”
那手掌就要扣向鬼夫人左边**,准备硬生生地把它抓下,鬼夫人只顾得面门暗器,又怎有余力保护自己的胸部。
眼看就要完蛋了,她没命的尖叫,想避已是不及,幸而方振远突然掠截过来,不得已用上夺功大法。
方振远左掌猛贴苗飞左肩,夺其内力。
苗飞突觉内力被吸,掌势顿缓,长剑砍来,本是刀枪不入的右手,竟被砍出了青痕血痕,使他只是扯下了鬼夫人大片衣衫。
并在鬼夫人胸部留下三道血痕,痛得鬼夫人冷汗直流,杷其余的衣服往上遮,免去坦胸露肚的窘态。
苗飞预计中的成果被阻,怒火更旺,突然回过头,反掌打向方振远,又是死拚活拚的打法。
方振远心里明白,惟有在盗吸苗飞内功之际,方有可能破去他刀枪不入之身,于是又故技重施,左手硬碰硬,右手长剑刺了过去。
苗飞哈哈大笑,两掌贴来,双方一触,方振远即狠吸其内力,苗飞却不收手,更形快速地强压过来。
他似乎想利用强劲的内力,迫使方振远的内劲分离乱窜而使他走火入魔,失去武功。
方振远最害怕的就是这点,地当然万般提防。
突然见到这种情况,亦是冷笑一声,长剑往苗飞胸口直刺过去,果真划出了一道伤口,苗飞怒痛狂笑道:“我跟你拚了!”
突然双手发青,一阵恶臭迫过来。
“振远快躲!是僵尸毒功!”
鬼夫人心知糟糕,短剑又狠狠地刺来。
方振远虽然想甩掉对方手掌,却因夺功大法练得不够熟,不能够如愿地想收就收,但觉冷如冰泉妖劲直冲体内。
顿时,整只手都快僵掉了。
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长剑改挑苗飞眼睛。
这一刺去,苗飞才骛骇地闪躲开,劲道一松,方振远才得以脱身,而鬼夫人也趁此机会,短剑刺向苗飞背心弱处,这一刺,直没四寸深。
苗飞厉痛咆哮,像兽疯狂地一掌打得鬼夫人倒摔数丈。
苗飞吼道:“贱人!你以为我的死角还在那里?错了,僵尸功并无死角,你们全中了尸毒,不出两个时辰准会冰冷而死,我要慢慢地折磨你们!狗男女……”
苗飞果然不怕背育被刺,仍然杀气腾腾,直迫得方振远及鬼夫人险象环生。
尤其是他们身中僵尸之毒,全身开始冰冷,举招发掌更是不易,苗飞因此几乎占尽了上风。
暗中窥探的小莴估计,方振远和鬼夫人最多支持不了半刻钟,两人若惨死,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对于苗飞的僵尸毒功,他倒要更加小心了,不知自己服下的七彩还魂丹能否克制得了它的毒性?
方振远越战越吃力,越战越寒心,不得不做孤注一掷,道:“拚了,杀死他,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出解药。”
当下长剑丢给鬼夫人,两掌怒罩了过去,迫得苗飞不得不接招,四掌一接触,方振远使用夺功大法猛吸苗飞内力。
“珠美,快刺!”方振远苍白着脸猛叫。
鬼夫人珠美一时也不知该刺哪里才有效,眼看心爱的人就快死了,她已疯狂地举剑乱刺一通。
“放手!放手!给我死……”
苗飞功力渐失之际,利剑刺体,已能没入体内,一剑一血痕,也是痛得他哇哇大叫,无法忍受。
数十剑下来,整个背部已如蜂窝,青红浓血直流,他受不了,猛吐一口青气,直罩方振远的面门。
方振远但觉此必为剧毒之物,立刻甩头避开,苗飞趁此机会,右脚铁腿猛扫过来,扫得方振远立足不稳跌倒在地。
苗飞再吐掌劲,打得他口吐狂血,倒飞出去。
苗飞猛翻身,厉叫一声,双掌扭断长剑,再迫两掌,鬼夫人招架无力,撞倒后退,只剩一口气了。
局面已定,苗飞哈哈狂笑道:“背叛本王的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很惨,我要把你们冻后一块块敲碎。”
在狂笑中,他双手往后一张,背部肌肉一绷紧,浓血已不再流。
“僵尸毒功果然不同凡响!”
淡淡的称赞声传来,远处旁观的韩七绝已如轻叶乘风般飘来。
苗飞得到赞赏,更是意气风发地道:“只要假以时日,就连三清神功也未必是敌手了。”
“哦?”
苗飞道:“僵尸功成后,只要服用一粒药物,和常人无异,却不再需要进食,自然也如僵尸无穴道、死角可刺。”
“有道理!可谓天下第一武功,鬼王宝典果然有些门道。”
苗飞高兴得笑不合口。
韩七绝转向方振远:“你认输了?”
“他用毒……”
方振远脸色发青,抖得更厉害。
韩七绝道:“江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不管用任何方法,打不过人家就算失败了。”
“我不想死……”
方振远在呻吟中,露出了祈求的神情,他瞧见苗飞和这蒙面人的对话,已知这个人有能力救自己的性命。
韩七绝淡声道:“你在求我?”
“就算是……”
“你也知道苗飞是我的属下?”
方振远点头。
韩七绝道:“既然知道,你还诱拐他的妻子,背叛了他,搞得鬼王帮乱七八糟,你还想求我救你。”
苗飞怒斥道:“死有余辜!非得敲碎一块块拿来给狗吃不可。”
“我知错了……”
“你犯的是大错。”韩七绝道:“有时候,一个人只能犯一次错误,就像你现在一样。”
“我不想死……”
方振远百般哀求,才说话,浓血又吐,已是泛青,还带着腥味,看似中毒已深,回天乏术了。
鬼夫人更是跪在地上祈求。“飞哥,原谅我……快给我解药……”
“贱人,你还敢开口,给我滚……”
苗飞一脚踢得她连滚带摔,泪水直流。
苗飞怒笑道:“好好地认命吧!僵尸毒功没有解药,天下没有人救得了你。”
方振远和鬼夫人更是惊骇,身躯颤抖得如风中飘摇的秋叶,却是懊悔也来不及了,死亡竟是如此可怕啊!
“救我……”
方振远还想活命,他紧紧地抓向韩七绝的裤角,这是他剩下的最后一丝力气。
韩七绝淡淡地道:“你没听到吗?这毒根本无药可解,你安心地去吧。”
“我可以为你做牛做马……”
“你真的那么想活命?那么不想死?”
“……我心愿未了……”
“甚么心愿?”
“练成绝世武功……”
韩七绝淡笑道:“这倒合了我的心意,你当真要跟随我?”
“救活我……一切都听您的……”
苗飞急道:“门主别听他的,僵尸毒功真的没解药,他死定了。”
韩七绝瞄他一眼,淡淡道:“他却是个人才,至少他不会笨得把自己的脑袋练坏。”
苗飞道:“门主是说属下练此功不当,可是,您要我修行鬼王宝典的呀!”鬼王苗飞不解地问道。
韩七绝道:“没错,我是叫你练,却没叫你疯狂乱练,仇恨可以毁了一个人,我也曾经被毁过,所以我特别小心,以免被仇恨冲昏了头,你现在却是满脑子仇恨,你叫我如何敢再用你……”
“门主,属下会改进一切。”
“不必了。”
“门主……”
苗飞正感到不妙之际,韩七绝却已抢先行动,右掌如迅雷般扣向苗飞脑袋,五指一用力,拍达扣入头盖骨,血液脑浆溢了出来。
苗飞没命挣扎,却逃不出魔掌,两眼几乎迸裂,道:“你好狠毒的心……”
韩七绝冷冷地道:“没甚么好不满的,谁叫你将辛苦建立的鬼王帮,在一天之内就被你毁去,这种人留着又有何用?”
再用力,整个头盖骨已被捏碎。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苗飞挣扎着喊出最后一句话,即倒在地上,脑浆混着浓血流了满地。
小高简直愣立当场,韩七绝心思竟如此善变,毒辣到这种地步。
他似乎在衡量过方振远及苗飞之间何者用处比较好之后,再在谈笑风声之中,把一手栽培,跟了他十数年的助手杀死。
而且还用那种残忍到了极点的手段,将他的脑袋捏碎,使得脑浆流了满地,以此表现自己是个残酷的人。
小高感到毛骨耸然,他果然是个残暴的野心家。
就连一向心机深沉的方振远亦未免动容,但他整个人已变青发冷,直抖个不停,所以,看不出他的表情。
否则说不定韩七终会觉得他的胆子太小而同样地杀了他呢。
但是僵尸毒功并无解药,方振远绝望了。
他现在顾不得他人如何,独自低着头,哭了起来。
韩七绝拿出手巾,擦干净血迹之后,转向方振远道:“欢迎你加入老夫麾下。”说看淡淡一笑。
“我就快死了……”
“放心!我会治好你的伤。”
“僵尸之毒并无解药……”
方振远已气若游丝。
“它虽然没解药,但却可以内力将毒性逼出来,所以你死不掉的。”
“当真……”
这无异是晴天霹雳,打得方振远心肺剧跳,一股无以名之的狂喜,就快让他发狂而死了。
他想叩拜救命恩人,一个侧身,整个人已倒地,简直比石头还僵硬。
韩七绝淡笑道:“不久之后,你就知道我所言不差了。”
他也不再多说,伸掌贴在方振远的背心,内劲源源迫去。
方振远但觉一股暖流送入体内,寒意顿失不少,心知有救了,狂喜之下,乃配合这道暖流,渐渐把冻僵的穴道、肢体暖热,并把毒性逼出。
小高暗中观察,韩七绝找了方振远之后,两个具有野心的人联手,将来更是难以应付了。
现在韩七绝正好替方振远治伤,他也分心不得,如果现在偷袭,或许会收到奇袭之效呢。
但是韩七绝武功之高,实在让他没有把握。
等三痞前来。
说好相隔一、二天,可能没那么容易赶来,到那时,韩七绝恐怕早已把方振远治好了。
此时机会实在难得,小高决定冒险一击。
能成功最好,若不幸失败了,拜三清神功之赐,韩七绝也一定不会杀了自己。
想定之后,他已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慢慢摸了过去,直到二十丈左右,他知道韩七绝反应过人,不敢再逼近。
于是看准他背面的命门要穴,这一击,若无意外,最少让他元气尽散,甚至毙命当场。
算准方位之后,小高右手捏紧短刀,左手准备夺功大法。
万一刺杀不成,也得使出借力打力的方法迫使他吃吃暗亏。
心头念数三下,直到三字一落,他立即暴射过去。
此乃他拚命的一击,其速之快,有若飞逝流星,拖出一道青影,窜射而至,眼看背心明确,短刀就要刺到。
韩七绝本在用心疗伤,忽觉劲风袭来,心知有异,他却颇为大意,想以本身的内力将之反弹。
但在来者逼近三丈之际,他已感到不妙。
此人功力高得出奇,截杀功夫又是一流,眼看利刀就要刺中自己,他想撤回功力反打已是不及。
骇然中急忙滚往地上,其速之快,竟也堪堪避过了致命的一击。
小高又岂肯空手而回,背脊被躲掉了,大腿也好,狠狠刺了下去,刺得刀柄尽没。
韩七绝骇叫,左掌击了过来。
小高等的就是这道劲,右手立即吸去,引向左掌,一古脑儿劈了过去,砰然暴响,韩七绝竟也被打得灰头土脸。
连退带滚了数步。
在惊慌之下不得不放弃照顾方振远,威力无比的幻掌追魂手立即展开,不由分说地向小高当头罩来。
小高已被狂龙卷上空中,眼看要丧命了。
忽然他将手中短刀当暗器打出,不射韩七绝,却射向闷坐地上、用心逼毒的方振远,心想杀一个算一个。
韩七绝忽见小高此举,他当机立断地分扫掌劲过去,打得短刀弹飞,想再回头反攻,小高双掌已劈至。
“是你?”
韩七绝这才看清来者是谁,惊诧顿变为嘻笑。“你想试我武功?”
说着把杀招收了起来。
小高斥喝,右掌劈来,韩七绝左手迎去,这一交手之际,小高突然滑手,抓向他的面门。
韩七绝大惊,一掌打去,直取小高腹胸,非逼得他后退不可。
小高硬是让他打向腹胸,痛得他闷吐血丝,却藉此劲道翻高,头下脚上甩向韩七绝的背后,右手亦从其面门往后拉扯。
终于扯下韩七绝的面罩。
韩七绝惊叫不好,一掌打来,身形立刻后退。
如此正好配合了小高的拉势,啪的一声,面罩扯开,小高却又挨了一掌,跌撞在地,但他还是抬头想看清对方。
这一看,他不禁愣住了。
韩七绝的脸除了眼睛、嘴巴之外,一律血肉模糊。
这样的脸,还不如不看。
韩七绝此时困面罩被扯,顿时陷入疯狂:“你找死……”
掌劲疯狂扫来,打得小高招架乏力,节节败退,看看不行了,干脆倒在地上装晕。
韩七绝再劈了几掌,忍而收手。“不行!不能犯了‘恨’字,那足以毁-切,要忍耐。”
他很快拾回面罩戴上,吸口气,将情绪抚平,道:“这小子对我用处太大,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小高闻言,心知死不掉,才呻吟了起来,渐渐爬起。
韩七绝看他有反应,即未再逼前,对小高的狠劲,他亦十分小心。
“你敢暗算老夫?”
右腿那刀还使得韩七绝十分疼痛。
“只想看看你是谁……”
“看我,用得着短刀?”
小高干笑道:“想试试你的功力……”
“趁我在救人时试探?”
“这对我是好机会……”
韩七绝忽而哈哈大笑道:“果然不是普通人物,老夫暂且相信你一次。”
“你不杀我?”
“杀人已没意思了如何叫人为我所用才有意思。”
“你要利用我?”
“何不想作栽培你?”
小高摊摊手,道:“好吧!我现在受伤了,过来替我治伤,免得死了。”
韩七绝道:“会说话,就表示还不严重,那边还有一个不会说话的,你自行想办法吧。”
韩七绝不再理会小高,迳自走向方振远。
方振远的伤势又跟原来一样严重了,韩七绝不得不赶紧再助他逼毒。
为了防止小高再度偷袭,他调转头,面对着小高以便监视。
小高没办法,只好自行疗伤。
还好拜七彩还魂丹之赐,伤势虽不轻,却也碍不了甚么大事,只要调息个几周天,就可完全好转。
差不多待四更天时,方振远才恢复正常,韩七绝也收了手。
他看看苗飞尸体,已化成了血水,再瞧瞧躺在地上的鬼夫人,现在已不动了,全身发青,两眼圆睁,恨意尽露。
她因未及时救治,让寒毒攻心而死。
韩七绝冷笑道:“死了也好,伴着苗飞下地狱,仍是鬼王夫人一个,完成你临终表示后悔的愿望。”
凌空一吸,韩七绝将鬼夫人的尸体移往苗飞那堆血水之上,鬼夫人也跟着融化。
方振远看得颇为伤感。
不过,也是暗叹两声,很快地已抚平心中怅然,走到韩七绝面前,拱手为礼道:“多谢门主相救。”
韩七绝爽快地道:“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不必客气……”
方振道再拱手。“不知本门名号是……”
“七绝门!耳不耳熟?”
“七绝?门主是……”
方振远着实惊讶,当年的韩七绝真的没死。
“说起来,你我还算是有渊源,同为武林五大高手。”
“门主是韩七绝?”
“这名字已经多年不用了,记着就好,时下乱得很,不用也罢。”
方振远当然明白他的用意立即改口以门主相称,问道:“那趟镖,可是门主代为托保?”
“不错。”韩七绝道:“目的是在引出广云宫的人,我跟他们有过节。”
“属下必定尽力而为。”
这时小高的斥声已传了过来:“少在那里吹牛了,你根本就是为了三清宝-正本的口诀,还伯人知道。”
韩七绝冷冷地望了过来,道:“这笔账还没跟你算,你给的竟然是假本。”
“谁叫你抢得那么快,拿错了。”小高理直气壮地道。
“真本呢?”
“被抢回去了。”
韩七绝仍是淡笑道:“没关系,你来找我,就是表示有意告知我了。”
小高道:“那得看看谁能保护我,还有,看我能否记得清楚。”
“放眼现今武林,除了老夫,还有谁能保护你?”韩七绝冷傲地说道。
“真的?”小高露出怀疑的样子,道:“你该不会又突然收拾我吧?”
“那得看你的诚意了。”
小高道:“我当然会很有诚意,我实在需要一个靠山。”
韩七绝道:“如果你愿意……”他轻轻一笑:“老夫破例收你为徒,怎么样……”
小高讶道:“收一个暗算过你的人做徒弟?”
“有何不可?不打不相识,挨一刀又算甚么?”
“这……我实在有点不能接受。”
“久了,自然会习惯。”
小高本就有意拖延时间,所以废话自然也就特别多了,他道:“……让我想想如何?至少我要知道拜你为师,能学到甚么?如果是那鬼王宝典,那我不学也罢。”
“除了鬼王宝典,我还有数种绝世武功,任何一种都可以让你独霸武林。”
“既然如此,你还要三清宝-干甚么?”
韩七绝一愣,随即斥道:“少说废话,老夫嗜武如命,行不行?”
“行!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
韩七绝觉得再让他说下去,实在是自讨苦吃,遂掠了过来,一指封去小高武功,淡声道:
“天快亮了,这里不能久留,你有话留待日后慢慢说吧!方总镖头,你就负责照顾他吧。”
方振远拱手为礼,立即掠向小高,含笑道:“没想到你我缘份不浅,又在一起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小高笑道:“恭喜你更上一层褛,千万别忘了提拔我啊!”
方振远道:“是你提拔老哥哥,你要是拜在门主门下,不就成了少门主了吗?”
“对!那我现在就拜……”
小高说着就要有所行动。
韩七绝却摆摆手,道:“等我准备好一切,再大礼欢迎;现在先当记名的,一切从简。”
再转问方振道:“附近可有隐蔽之处?”
方振远道:“经过此次骚扰,任向地方都不安全了。”
方振远想不出来。
韩七绝沉吟了一阵,道:“先回尼姑庵,等到晚上再行动。”
小高心下暗喜,只要不离开九华山,援军马上就到,而韩七绝又受伤,方振远伤势也只好了四成,实在是最好的反击时机。
韩七绝并未多作停留,立刻带路,直往山区找去,小高则只有麻烦方振远扛着上山,倒便宜了他。
※※※
尼姑庵一切如常。
韩七绝为了免于过度惹眼,已将几个狼人遣走,几落房舍只剩三人留守。
在胡乱进食过早餐之后,韩七绝仍关心着三清口诀,哪管小莴伤势如何,已逼着他写出口诀。
小高装模作样地合作,不断胡乱翻阅假秘本,搞到晚上还弄不出半句。
韩七绝不禁含怒道:“你在拖延?”
小高一脸无辜,道:“我在想,别吵!要是弄不出来,你杀了我也没用。”
话中含有“就算拖延,你能奈我何”之意。
韩七绝勉强压住怒气,瞧瞧天色,快近二更了,差不多可以离开了,他冷冷地道:“拖吧!到时换个隐蔽监牢,我让你想一辈子也没关系。”又淡笑道:“不打扰了,你慢慢想吧!
二更一过,我们就要换地方了,到时别又说我打扰了你,那可是不得已的。”
小高道:“知道了!请你回座,我正有个难题要想,走走可能会有帮助。”
小高不等回答,迳自走向天井。
韩七绝当然不必担心他搞鬼,因为随时都有个方振远在监视着。
小高越来越焦急,说好隔一、二天光景的,算算也差不多要两天光景了,他们为何还不来?
是找不到目标,或是被晚上那场打斗痕迹岔开了追踪?
若是离开了九华山,一切计划将受影响,自己武功受制,时间又是如此迫近了,该如何是好。
小高想道:“看来只有引火烧房子了,他们若在山区,一见火光当可看到,若不在,也就算了,只好认命。”
如何起火?
有方振远在身边监视,想闹大火恐不太容易。
还是烧房屋算了,都是茅草盖的,而且上茅坑也是良好借口。
“要走了,上个大号如何,你要不要去?”
小高邀方振远。
方振远竟然点头道:“走一趟也好,免得临时闹急。”
说走就走。
尼姑庵里的茅房都加了门,两人各据一间,小高故意发出声音,表示人还在。
“这茅房不错啊,盖得通风又干净,你觉得可以把它发扬光大?”小高道。
“只要你愿意,当然行。”
小高又道:“只是不能防火,实在可惜……”
小高已点了火,先点向前墙方振远的位置,然后再烧屋顶,声音仍是安详宁静:“要是不小心起火,不就叫人光着屁股逃走,多难为情啊。”
“任何茅屋都怕火,除非……”
方振远忽然闻到焦味,道:“好像有火?”
“好像吧!”
小高已受不了热,急忙推门而出,突又将一连五间的茅房推倒,草墙一动,火势窜大,想一掌打灭已是不能。
方振远提着裤子往外跑,对小高喝道:“你敢纵火?”
小高淡笑道:“试验一下它能烧多久而已,没甚么好大惊小怪的。”
方振远想揍他,却下不了手,尤其小高现在比自己重要,何必惹这麻烦呢?他斥道:
“此时还玩这花样,不怕门主生气?”
“大不了挨一顿揍,反正都烧起来了。”
火势滔天,已引来韩七绝,他怒道:“谁放的火?”
“是小高。”方振远告状道:“他躲在茅房里玩火。”
“你在打信号?”韩七绝斥道。
小高淡笑道:“谁会来救我?烧把火也令你紧张成这样?”
“不好!”韩七绝警觉道:“这小子一定串通了三痞,快走!”
说着右手一扬,立即点晕了小高,小高想逃,但因武功受制,根本逃不了,来不及叫出口,已被点晕。
韩七绝将他抄入腰胁,很快地掠向屋顶逃走。
方振远更不敢怠慢,紧跟在后不敢稍离。
烈火冲天,十里可见,附近鸟兽皆惊慌乱窜。 无双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