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如此,那你我自今日便是仇人!”
宇文豫怒火中烧,转身便要离开,却被伊谨叫住。
他一怔,回头看去,却见那位昔日袍泽扭头道:“把他的尸首抬回去吧,好好安葬!”
宇文豫没有回头,直接去了,随从们赶上前去,抬走了元慎。
自此一别,再无回头之日,两王相抗,在所难免,长安城内秋风寒,二虎争锋势难安。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天子寝殿之外便暗流涌动起来。
廷尉总管黄钴率着部从切断了通往各处的通路,就连卫尉总管周江也守住了四面八门。
宫内发现准备报信的宫人侍女尽皆被诛杀。
偌大的宫禁自然落到了宇文豫的手中。
他的想法很明确,今日便要逼宫,杀进天子殿,诛绞太后母子,强行登基,免得夜长梦多。
“你们好大的胆子!”
宫人总管在一声长啸之后,倒在了地上,薛棋惊慌间将宇文嗣牢牢的掩在怀中。
“娘娘不要误会,末将只是觉得这天子寝殿之内的宫人侍女服侍的并不妥当,且多是谄媚之人,天子年幼,若是听得长了,恐怕会污了心智,还望娘娘海涵!”
周江说的堂而皇之,薛棋却是苦笑不止:“好一个富丽堂皇的理由,在我中宫杀人,还能把理由编的如此充分,周将军,你用心良苦啊!”
眼见着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周江和黄钴对视一眼,殿中除了这对母子之外,都是自己人,也就没有必要顾及什么了,只要三天期限一到,邺王宇文豫便会接受禅让,到那个时候,就算是事情败露,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也不会因此受到责难,反而会在史书上留下忠勇的一笔。
想到这里,周江的目光开始狠了下来,沉声道:“太后娘娘,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本宫过分?”薛棋将幼帝宇文嗣拉到了身后,愤然道,“本宫就不相信,这冥冥之中就没有报应吗!”
“报应?自然是有的,大安初年,太祖皇帝不也是用的这一招得来的天下吗?”
周江的笑声越发的猖狂,提到了被旁人敬若神明的太祖文皇帝,竟然还挂着一丝嘲讽。
“末将只有一个问题,现在写下禅让之书,不知娘娘尊意若何呀?”
周江话音刚落,那边的黄钴便取出了一封折子,就在这孤儿寡母跟前拆开一看,赫然是一封禅让的谕旨。
薛棋失惊:“你们,你们竟敢伪造圣旨!”
“话可不是那么说的,只要这道旨意上有了天子的印绶,假的,不也是真的了吗?”
“休想!”薛棋怨毒的说完,俊美的小脸上早已是红的泛起紫来。
周江邪祟的一笑,面上挂着伪善的意味:“既然如此,那就休怪下官无情了!”
这老家伙的话音刚落,便有四名军士冲进殿来,俱是银甲白衣,垂头低首,仿佛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一般。
“邺王有令,送国母并天子归家,与国丈团聚!”
那四人应声抬头便走,左右两两的直奔两个老贼的对面而去,周江狂笑不止,黄钴更是抱起了肩膀准备看热闹。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着实出人意料,那四人在与这二位擦肩而过的时候,手中白绫倏然移位。
“呜……”黄钴只觉眼前一乱,下一刻,脖子便被紧紧勒住,力道之绝,这老家伙几乎是挣扎了片刻,须臾之间便瞪着眼睛魂归西去了。
周江见此情形心中也是一惊,正要挣脱,一柄短刃早已穿透了背心,这之后,白绫乱舞,将他整个人捆得宛如粽子一般,横陈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是何人?”
看着这四个顷刻间便把那两个耀武扬威贼臣给绞杀的军士,薛棋不免心生惊叹。
就在这时,数名白袍军士赶了进来,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两具尸首抬了出去。
紧接着,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拐入殿中,一见到他,薛棋悬着的心思立时便放了下来。
“伊王驾下!”
薛棋看到了希望,来人正是建康王伊谨。
只见这位王爷进了殿中,对左右吩咐道:“传本王口谕,卫尉周江,廷尉黄钴,两个贼人潜入天子寝宫意欲行刺,事泄已然伏诛,自即日起,除邺建二王之外,朝臣之列未经许可,不得进入宫禁!”
“诺!”手下人应声去了,伊谨一身素白长衫,转步来到了薛棋身前,欠身施礼道,“娘娘受惊了,微臣救驾来迟,还望见谅!”
“不迟,不迟!”薛棋颇为感动。
身边随行的黄甄见状问道,“王爷,这一次既然铲除了周江和黄钴,为什么还要下令准许邺王入宫?”
“以安其心,这一切,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伊谨转头道,“如果是你的人在这宫中被杀,而宫禁又掌握在我的手里,你敢前来吗?”
黄甄不明就里,伊谨却是转既看向了薛棋:“娘娘可曾准备好了?”
“嗯!”薛棋说罢,对着殿寝之内拍了拍巴掌,不多时,便有四五名宫人大包小裹的走了出来。
“本宫走了之后,这皇宫之内,可就剩下伊王一人与之斡旋了!”薛棋心生愧疚之意,“还望王驾多加小心!”
“嗯,事不宜迟,赶快走吧,这一路都不会有人阻拦,到了江陵之后,萧澄自会引你渡江,一到沅州,便是生地!”
伊谨说完,薛棋惭愧的道:“可是这皇宫之内,我们母子不见踪影,对手又岂能善罢甘休!”
“无妨,本王早有准备!”伊谨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神秘的道:“出来吧,见过天子并太后娘娘!”
一语未毕,便自殿外转出了两个人来,身上所穿的正是薛棋母子前些日子所穿的衣裳,尤其是那身型轮廓,简直如出一辙。
薛棋诧异的问:“这对母子是何人?”
一听这话,地面上那个被欠着手,身高与宇文嗣不相上下的孩童开口道:“非也,尊上乃是母子,阶下,却是夫妻!”
学期一怔,这孩子的口中竟然悠悠的传出了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那画面着实让人心生惊惧。
那“孩童”上前一步,款款行礼道:“草民建康洛甄,并贱内冬儿拜见皇母,天子!” 窃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