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室之内,徐衾与宇文欣以茶代酒,相谈甚欢,颇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
朱离等人回来后,徐衾更是吩咐排下衬茶糕点,顺便也派人请来了秦炔,门外府兵守护,朱离和焦绰等人随从侍立,至少在这一刻,禅房之中是绝对安全的。
今日的秦炔一反常态,落座之后几乎一言不发,似乎是在和谁怄气一般,而那位宇文府卿也似乎对这位大夫并不待见,大有视若不见的意思。
徐衾看在眼里,心中虽然感到奇怪,却并没多问,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后,挽着袖口举杯示意,宇文欣和秦炔都很识趣的回敬了一下。
“感谢伊公子昨日所赠厚礼,此番不费吹灰之力便除去了心头之患,本官相信我家兄长见到高崇迎首级之后必然尤为欣喜。”
见宇文欣这么夸赞,徐衾淡笑着回道:“举手之劳而已,府卿也不必谢我,按照当时的情形,如果伊某袖手旁观,估计这会儿就不会有幸坐在这儿与上官攀谈了,即可救人也可自保,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这番言论,宇文欣自然大加赞许,一番夸赞之后,兴致勃勃的问:“我观伊兄对兵家奇谋之事颇为通晓,不知可曾在行伍间呆过?”
“哦,府卿大人谬赞了,伊某只是自幼喜好读些兵书,家中叔父兄弟曾效命于行伍,耳濡目染之下,略懂皮毛而已。”
徐衾轻描淡写的说着,宇文欣倒是越谈越兴奋,冷不防想起昨夜诛杀高崇迎时的情形,不由得将目光锁定在了侍立在这位伊公子身后的几名仆从身上。
“昨夜能够安然无恙,全赖公子的几位虎仆,本卿有个小小请求,不知公子可否应允?”
徐衾淡笑着道:“大人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宇文欣闻言喜不胜收:“今日奉茶品茗相谈甚欢,聊到兴处,不如让这双方勇士对武为乐,也好彰显公子虎仆之勇,不知尊意若何?”
徐衾听到这话,微微侧首看了身边看朱离和焦绰一眼,二人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徐衾转首应允:“大人若有此意,那便让他们相互讨教即是,刚好也让在下与秦医士饱饱眼福。“
宇文欣向来雷厉风行,凡事都是说做就做,刚刚还对坐饮茶,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拉着徐衾等人来到了庭院里。
众人就在厢房台庭上站定,徐衾三人比肩立在众人正中前端,这里的热闹也引来了不少僧人驻足围观。
比武规矩很简单,双方使出全力,十招之内谁能预先制敌,便算谁胜,点到即止,不可拼命,为防好勇斗狠,两位主人战前都曾再三叮嘱。
宇文府卿身边的护卫万俟佟川与朱离相对站在庭院中的空地上,相互抱拳行礼之后,便按照约定开始切磋起来。
高手过招向来不需要太多拳脚,二人你来我往,拳脚相合,一招一式都是虎虎生风,值得考究。
三招刚过便引来众人称奇叫好,又过半程,朱离将对手把控的游刃有余,倒是那边佟川有些急了,想想也是,论身高足足比对手高出半个头来,又是北安内苑侍卫头领,如今却被一个乡野武士给牢牢牵制,这样下去,比武之后非被主子和同僚耻笑不可。
凡事最忌轻急冒进,眼见着还有四招便要作罢,佟川对于平手这个词是断然不会接受的,一招之后竟然动起杀招,一记鞭腿便向朱离的经外奇道而去。
眼见着万俟佟川下此狠手,宇文欣怒不可遏,大声呵斥道:“佟川,放肆!“
佟川哪里肯听,破风逼近的腿力更加强劲,看着府卿大人那副吃了苍蝇般的举止,徐衾却并未流露太多表情,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朱离。
佟川那记杀招来势汹汹,却被朱离从容的探手推卸,本以为场面会覆水难收,却不料如此轻松便被按下,宇文欣眼前一亮,刚刚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武斗之余,朱离与徐衾相互对瞥了一眼,望见主公的眼神,登时会意。佟川本想耀武扬威却被拆了招,心中更是焦急,也不顾轻重缓急,狼腰舒展,猿臂一挥,又是一记要命的拳风追进而来。
朱离也不含糊,狠命向前,借力打力移开了对手锋芒,趁势移步闪形,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右手手肘已然斜冲而上,在佟川颈项死门毫厘的地方停了下来,佟川大张着嘴巴,惊出了一身冷汗。
朱离形容不改的收招,与万俟佟川相对行礼,切磋结束,算算招式,不过八九招而已。
“壮哉,果真是主人通谋,仆从悍勇。”宇文欣看到兴处不禁抚掌叫绝,言语间又夹杂着一丝怅然的自语道,“若是公子主仆有幸能为家兄所用,又何图大业不成。”
不难看出,宇文欣确实对徐衾这伙人的文识武力颇为心动,现如今恰逢自己那位官拜大将军的兄长陷入大争之地,手底下急需徐衾这样的人才。是以在短暂的掩饰后便急切的向这位伊公子抛出了橄榄枝。
出乎宇文欣的意料,徐衾并没有沾沾自喜,抑或是毛遂自荐,而是在品了一口手中紧握的清茶后平静的将宇文欣的倡议委婉的拒绝了:“能受大人如此礼遇乃在下三生有幸,只可惜伊某只是一介在野布衣,对军国大事未有涉猎,纵然心有余,奈何力不及,恐怕难成府卿之美。“
听到这话,宇文欣的面上不由得闪过一丝遗憾,思索片刻之后,又马上话锋一转:“不知苍岩一别后,伊兄有何打算?”
徐衾本来一副淡然模样,但当宇文欣一说到这里时,这位赝品公子登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说道:“伊某听说长安满月楼的鱼乍名冠天下,辅以酃湖美酒简直堪称天下一绝,目下伤势已经恢复大半,待到京师之后,正好可以抚慰此前伤病之苦。”
徐衾说的有滋有味,宇文欣刚刚冷下的心登时便又热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位伊公子也要取道长安,更没想到这位公子还好那么一口,虽说自己有意招揽的想法暂时并未实现,但只要这人在自己的掌控之内,殷勤款待徐徐图之便是。
想到这里,宇文欣诚恳的发出了邀请:“既然公子有意赴长安之行,不若随本卿车辇同去,路上有个照应不说,也可省去伊公子不少波折,万望阁下莫再推辞!” 窃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