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将军,这,这定是小人栽赃啊,那参本之书根本就不是咱家所写……”
“你倒是真聪明,都学会未卜先知了!”斛律恭恨恨的讥讽道,“我又没说这信中是何内容,慕总管竟然知道参我之事!”
慕昌礼自知失语,但转念一想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己身后还有京兆王殿下护佑,即便事泄,斛律恭也不敢拿自己怎样,想及至此,这位老太监的腰板瞬间硬了起来。
慕昌礼眉眼间划过一丝不屑,言辞犀利的警告道:“我说斛律将军,你是被仇恨冲昏了头了吧,别忘了,你我同是殿下的左膀右臂,昨日咱家如实禀报,不过是对殿下负责罢了!”
“好一个为殿下负责!”斛律恭冷哼一声,冷笑着自唇间流出了这么一句:“今日本将便也对殿下负责一次!”
“你,斛律恭,你要干什么!”慕昌礼着实有些慌了,因为他在这位盛怒未息的骁骑将军眼中看到了一阵强烈的杀气,一双佝偻的老腿也不住的向后退去。
斛律恭缓缓的自腰后拔出一柄手臂长的剔骨刀,横刀在手,一面缓慢的向前踱着步子,一面不无嘲讽的说道:“慕总管,你慌什么,倒是别后退呀,你过来,本将有件宝贝要请你看看!”
“来,来人呀!斛律恭要刺杀咱家!“慕昌礼退着退着便倒坐在了地上,轻桌小案上的茶盏散落一地,斛律恭也不急噪,边缓步继续接近着,一面阴阳怪气的道:“叫吧,你这老鸦窝已经被我的人给封锁了,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斛律将军,有话好说,即便你杀了我,京兆殿下也不会放过你……“
还没等慕昌礼说完,斛律恭便发出一阵瘆人的冷笑:“是吗,那更好了,本将索性就顺手把宇文柯也杀了,让你们主仆二人下面相聚如何?”
“别……啊!”慕昌礼面色惨白,一声惨叫之后便被斛律恭拽住了衣领,这老奴才本就是一把年纪,经这么一勒,登时便翻起了白眼,斛律恭杀气冲脑,也顾不得那许多,拽着衣领的手抓的更紧,反手便是一刀。
一道红流飘柱,红刃出处,慕昌礼双手紧扼着颈间血口,仆然倒了下去,斛律恭没有言语,随手丢掉了手中沾血的剔骨刀,身后闪身冲进几名骁骑卫军士,很自觉的开始收拾起了残局。
……
西安门外,宇文豫换了一身宽领敞袖锦绣白服,头戴素色帆冠,与副将元慎站在宫墙数步之地,抬首直视着门楼上的城垛子。
元慎看着将军这副样子,颇为不解的问:“将军,我们都在这儿站了一个多时辰了,难道是在等人吗?”
“不,是在等一个物件!”宇文豫身子动都不动一下,悠悠的回了句。
元慎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琢磨着自己这位主公到底是何时傻的,又是两刻钟过去了,元慎和随从的部下站得腰腿都酸了,又不敢去打扰大将军,一个个只能在心中叫苦。
不多时,便见城上有了响动,宇文豫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对手下人说道:“物件到了!”
元慎等人闻言定睛一看,只见西安门城头竟然站满了骁骑卫军士,在众多军士之中,斛律恭手擎着一只殷红色的布袋来到了垛口。
宇文豫抬着一双虎目与这位豹头环眼的将军对视,二人并未有过一句交流。
斛律恭也不含糊,只是没好气儿的看了底下这位前日射下自己战袍的老兄一眼,不由分说便从手下那里接过一张上好的良弓,拈弓搭箭将准头瞄向了宇文豫。
元慎一见这等境况惊恐万分,正要拔剑护佑,却被宇文豫制止,元慎和手下将士定定的看着自家主公,只见大将军目光凛凛的再次摆了摆手,城上斛律恭见状微微抬箭,顷刻间便离弦落了下来。
宇文豫微一昂首,那支飞箭自头顶而过,掠带着头顶的帆布冠落在了众人身后的地方。
元慎倏然拔剑,正要发作,却听到城上斛律恭一阵爽朗的大笑,更加出人意料的是,身边这位大将军竟然也发出了同样的笑声。
元慎一阵迷糊,只听到宇文豫声音洪亮的朝上头大喊道:“矛盾化解了,本将要的东西是不是也该奉上了!”
“好!”斛律恭豪情万丈的应了一声,待身边士卒接过良弓之后,顺手一扔,便将那只染血的袋子扔了下来,恰好落在了宇文豫的脚底边上。
宇文豫朝着城头微微拱手之后,便躬身拾起了布袋,转手交给了一名随身军士,低声附耳吩咐一番,那军士会意,应诺而去。
……
京兆王府,宇文柯心绪烦乱的坐在客堂的蟠龙椅上,抿了一口热茶又笔直的站了起来,焦躁的在堂里踱来踱去。
正在此时,王府仆从转进堂来,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怯生生的禀报道:“殿下,刚刚有人在门外丢了个东西进来,正好砸在了院内的花圃上。”
宇文柯不耐烦的呵斥道:“什么东西如此神秘,还不拿进来给本王观看!”
那仆人仍然背着双手,面色惨白的回话:“小的,不敢!”
“废物!”宇文柯悻悻的骂了一句,随着那个仆奴走了出去,来到花圃边上看时,那里已然围拢了不少的庄客。
“看什么看,都回去干活!“宇文柯斥退了一个个面如死灰的庄客,来至跟前一看,登时也吓了一跳,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那是一只沾染着血污的帆布袋子,袋子的空口处汨汨的渗落着红液,在石板地上沾染出了一片,可能是抛扔的角度不太好,帆布袋子呈倒扣状,一张人脸虚实参半的显露出来。
宇文柯一眼便看出了那是何人,整个人更是宛如遭了晴天霹雳一般,就在这时,府门被自外猛烈推开,一名蓬头垢面,气喘吁吁的门客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此情此景,宇文柯顿觉不妙,迟疑的问:“又怎么了?”
那人不敢怠慢,竭尽气力回道:“启禀殿下,花副将和吕侍郎出事了!”
宇文柯闻言大惊失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还没等那仆人回话,惴惴不安的京兆王殿下早已快步出门,一面走一面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赶快给本王引路!“ 窃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