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前方小股敌军背竖小旗,上书一个伊字!”
一声传报,卢晔倒是没什么,可是身边褚老先生确实形容大变。
“老夫就知道,除了他还有谁能行此奸诈的手段!”
“褚老认识此人?”
“何止是认识,老夫和韦柱国能有如此下场,都是拜他所赐!”褚禹彦越说越气,那张老脸涨得通红。
卢晔明白了,原来前日朝堂上所说的伊瑾就是此人。
看着褚禹彦那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模样,范阳侯微微一笑:“如此便好,此番正好可以将他擒住,以报褚老先前之仇!”
卢晔端坐马上,手擎着缰绳目不转睛的望着远处,半晌过后,一匹轻骑奔回,范阳侯不耐烦的问:“情况如何,敌军可曾退了?”
“回禀侯爷,退是退了,只是这会儿正在距前锋队数里之外停了下来,这会儿正围坐饮食!”
卢晔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恨声道:“我大军尚在这里等候,这群安蛮还有心思吃饭!传我将令,挥军而上,斩伊瑾首级者,赏银五百两!”
探马应诺正要前去喝令,却被褚禹彦阻止,卢晔乜斜了这个老家伙一眼,只见他声色俱厉的道:“卢侯还没明白吗?这厮是想效仿当初飞将军故事,只不过反其道而行之,引诱我等大军入瓮!”
卢晔耐着性子,恨恨的道:“再探!”
一整个上午,双方就这么停停走走,保持着极为暧昧的状态循序渐进。
卢晔气的不轻,那边徐衾也是饱受煎熬,每隔一段时间便不安的回望,看看对面大军是否有所动静,虽然面上极力保持着从容,可是心里已然惶恐不已。
“没跟过来吧?”徐衾心里有些发毛,一手攥着干粮,一面低声问着。
身边军士面如土灰的回应:“没,侯爷,我们,还不逃吗?”
“开玩笑,怎么逃,没看见那边正有数百把弓箭瞄着吗?这里尽是开阔地,若无后援,我们都得成了人家的活靶子!”
徐衾也很无奈,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为今之计,只有静候永丰援兵。
战战兢兢的吃完了饭,看看身后的北离军马仍无前进之心,徐衾站起身来,对着随行军将吩咐道:“上马,向前走百米再后撤!”
此情此景,身边这些人也没有了别的选择,只得从命。
又一轮诈敌之旅开始了,转眼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时辰,任谁都明白,即便是傻子,估计也变得精明了,在与北离军一轮对箭之后,这支奇怪的北安旅行团折身回马,只不过,卢晔等人绝对想不到,这伙人此番再无回转的可能了。
眼见着前方那些北安骑兵已经上了高坡,卢晔的心里泛起了嘀咕,距离越来越远,估计再跑一会儿,就算是强弩也断然鞭长莫及了。
“不好,他们要溜!”卢侯爷猛然惊觉,心里登时生出了一种被人忽悠了的感觉。
卢晔也不犹豫,对着身边军士喝令道:“全军征进!”
情势越发的难以捉摸,褚禹彦也不敢轻言劝阻了,毕竟对面伊侯爷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高坡之上,随行的北安军士不禁叫苦不跌,脚下这高坡着实陡了些,马脚行于其间颇为吃力。
军心越来越不稳固,犹如顶风一般路途连徐衾都有些心慌。
恰在这时,身后军士怯生生的道:“侯爷,北离军追上来了!”
“杀回去!”徐衾的一句话,让身边这些家伙险些惊掉了下巴。
“这,只有三十几个人,怎么杀?”
面对军士的疑问,徐衾冷冷的道:“不想去的可以留下,想活命的跟我走!”
侯爷发话,这些人有几个敢违逆的,顷刻之间,刚刚还在爬坡的北安军登时拈弓搭箭,折身借着高坡的弧度顺势冲了下去。
这一记回马枪实属无奈之举,可是效果却颇为显著,三十几只飞箭连招呼都不打直扑过去,任谁也想象不到,最要紧的还在后头。
或许是形势所迫,这些军士都报了必死的决心,人在极限之下的爆发力真的很难预料。
一轮飞箭未停,下一支早已上弦,转眼间,北安军的悬壶内便只剩下了孤零零的独箭。
“分散过去,朝两边走!”眼见着对面北离军马被打的有些迷糊,徐衾再次下令,顷刻间,三十人分做两头,向原野两端分头而去。
这一次,徐衾的意图很明确,高坡是很难冲突了,只能另辟蹊径。
卢晔并不是傻子,反复几次之后,他已经坐实了,这伙人就是要开溜,攻势越猛,证明心里越虚。
“一个不留!”卢晔军中的棋牌官发出了号令,接下来,北离军马停住了脚步,只有千余战骑夺路而出,如虎扑兔般飞越而去。
“阿弥陀佛!”徐衾首先想到的是这个,计策被识破,危险登时升级,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玩命跑,要么一起死!
喊杀声让人胆寒,徐衾的额头也不觉渗出了冷汗。
一石激起千层浪,每一步马脚过处,都会留下数支箭矢。
“侯爷,我们快要被包围了!”
“本侯知道!”
徐衾心里满是苦水,谁不知道,就在刚刚,一支惊了弦的飞箭就在自己的绒氅腋下直戳而去,再往里一点,估计就得来个透心凉。
“你大爷!”徐衾生平第一次暴起了粗口,身后的军士已经开始有中箭落地之人。
“侯爷!怎么办!”有下破了胆子的军士开始了嚎叫,这一次,有点玩大了。
“凉拌!”徐衾闷哼一声,座下马匹前蹄一失,轰然倒在了地上,也就在这个当口,一支利箭结结实实的嵌入了他的背心。
眼见着主将落马,身边这些人哪还有心思奔逃,按照军律,若是主将有失,即便他们侥幸生还,也断然逃不过那一刀。
“直娘贼!跟他们拼了算了!”
“保护主帅!”
“保护侯爷!”
一声声扯破喉咙的喊声响起,仅存的数名战骑折身而回,将徐衾牢牢围拢在中间。
“活捉抚宁侯,活捉抚宁侯!”
徐衾心里有点五味杂陈,飞将军是效仿不成了,不过飞箭倒是挨了一支,想想此番境遇,遥想当年某曹也就是不过如此吧!
“拼了!是生是死也就这么一回!”
“今日伊某欠尔等一条性命,若有来世,寻我来取!”徐衾倏然起身,手擎马鞭,呼喝一声,“杀!” 窃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