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事后余波（下）

　　徐阳其实是不知道校园餐厅的负责人是哪位以及他在哪里的，但是他稍微找人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那个人。负责人是个很亲切的中年人，总是在笑着，他说自己姓段，来自香港，叫他阿段就好。阿段给了徐阳一个红色的徽章，让他别在胸前，然后告诉他去免费餐口去给人取饭就可以了，每天三餐都必须来，但是不要求提前来，只要求徐阳一下课就过来。

　　徐阳看了看那个写着“劳动处罚”四个字的徽章，有些头疼，想了想，把它戴在了胸前，但是故意弄偏了一点，让它没有那么明显。然后他就去了那个免费校园餐的取餐口处。

　　一直在这个地方吃饭了，但是徐阳还是第一次进来，心中本来还是稍微有点好奇的，但是没过多久就无聊起来了，连个坐着的凳子都没有，他只能靠在取餐口的玻璃窗上，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鹿门学院里有覆盖了整个校园的wifi，不但网速极快，而且还是免费的，徐阳直接连接上网络就看起校园网上的校内新闻来。

　　没想到的是，徐阳一眼望过去，头版头条居然是“使徒徐阳，到底是废柴还是天才？”这个新闻。徐阳很是惊讶地点了进去，看到里面对自己的夸张描写，简直就把他写成了十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只是和青衣对战三回合，就从一窍不通的小白变成了杀伐果断的大宗师，战斗过程也是瞎写一气，里面甚至出现了“青衣这一拳的力量足足有800磅重，但是居然不能撼动空中的徐阳分毫”这种完全违背了物理规则的句子。

　　不过，由此看来，大家还都不清楚，他当时的战斗最主要依靠的，还是巫师的精神力场，以及后来的，和苏释晨对拼是使用的术士的精神力实体化。

　　徐阳又看了看，发现那个近期十大热点新闻中，有关于自己的居然有三条之多，最早的是“13届甲班新生徐阳，甲等使徒居然只有30%同步率”，后面的则是“废柴徐阳何德何能，被校长收为弟子”。

　　他把这些新闻文章一一点开看了，作者都是同一人，id是“唐陌言”。学校里实行网络实名制，id名就是真名，这个作者确实是这个名字。徐阳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说实话，文笔是相当不错的，对于各种场景的描写简直出神入化了，但是内容几乎都是些狗屁不通的东西，仅仅是新闻题目的真实性有保证，大致上差不多，但是新闻中的各个细节都被改的面目全非了。

　　徐阳正在看着，玻璃窗上传来一阵敲击声，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你好，我来取校园餐来了。”

　　徐阳便忙不迭地答应着，从旁边拿出来了一份标准校园餐递过去，正想向他要校园一卡通刷掉今天中午的免费额度，只听对方惊呼了一声：“徐阳！怎么是你！”

　　一愣之下，徐阳赶紧抬起头来，原来是张明扬在这里打饭。徐阳立时便有些尴尬起来，感觉张明扬的眼光总是不受控制地看向自己胸前的徽章，连忙转移话题：“呃，是啊，我在这里义务劳动呢……你这是下课了？你上的是什么语言课啊？”

　　“是下课了，早都已经十二点多了，我上的是俄语课，”张明扬回答，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记得这里原来有人工作的啊……”

　　徐阳傻笑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我不是在国术课上犯了错了吗？这是对我的处罚啊……那个什么，咱们下午上什么课来着？”说着，他又赶紧转移了话题。

　　张明扬似乎也有些呆不住了，看得出来还有不少问题想问的，但是却说不出口，就只是简单地说道：“下午上专业课使徒的修炼与战斗还有公共课精神力通识……那个什么，我先去吃饭了，拜拜啊。”

　　“嗯，拜拜。”

　　………………

　　徐阳在这个取餐口干了一会儿，给许多人拿过了校园餐，他发现只有一年级的新生来这里，二年级以上的没有来的，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也没有细究。因为他感觉太尴尬了，没有时间想这个。

　　后面也来了很多认识的人来这里领餐，大家都是一开始惊讶，然后就双双陷入了尴尬之中，每个人都有问题想问，但是都有点说不出口。徐阳想了想，才明白了是为什么。

　　这是大家的心理一时间没有办法扭转过来——一个甲等使徒，所有人都羡慕嫉妒，突然变成了废柴，即使不表现出来，大多数人也都不由得有了优越感。后来突兀至极地，就被鼎鼎大名的校长收为真传弟子了，人们的心理除了难以置信，还有一种愤怒的感觉，青衣的想法绝不罕见。后来被青衣压着狠狠狂揍的时候，大家本来都是很同情弱者的，也给了几句声援，但是徐阳却突然就爆发出了超强的实力，直接打败青衣，甚至可以和指导教师斗一斗。这种快速的身份转换，天才到废柴到幸运儿到弱小者最后又回到天才，让所有人都觉得难以接受，只能假装若无其事，以一种较为冷淡的态度应对。

　　不过在这其中，还是有一个人能够与众不同，这个人就是罗逗比。罗慎身也不是什么土豪，在这个高消费的校园里，日常的食物都是免费餐，当然也会碰到徐阳了。和其他人不同，罗慎身对徐阳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转变，不管他是废柴还是天才，一直都是一个普通朋友。经历过了前面的那些同学的转变，徐阳反而更珍视这种不掺杂外物的友谊，觉得罗慎身这个人，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不过，即使是罗慎身，这么热情洋溢，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一说到那十几万的赔款，他也是一下子就沉默了。

　　对于徐阳来说，这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他的家庭只能说是不愁吃喝，房子都是当初学校分的老房，家里的存款徐阳虽然不知道具体数字，但是想来也不会超过20万，如果要靠家里的话，恐怕会一下子压垮这个家庭，但是不交赔款又会被退学，而徐阳，已经离不开这个环境了。

　　所以，只可能是他自己去把这些钱拿出来，补上赔款。可是，他一个学生，还得上课呢，到哪里拿出这么多钱呢？伤脑筋啊。

　　下午的专业课还是齐利代课的，讲的主要是关于使徒神打的修炼方式和使徒自己的圈子。讲课内容倒是不多，主要是讲的很细，现在正是菜鸟使徒们给艰深晦涩的“神打”技巧打基础的时候，不能不讲的细一点。其实说起来道理是很简单的，就是使徒必须要通过各方面渠道了解自己的英灵，然后从侧面去感知他们的存在。这节课主要讲的是如何从各种古籍资料里面查找对自己感知英灵有帮助的信息，从中剔除掉显然错误的虚假记载，然后剩余的信息就要一个个地试验了。

　　课程到了最后，齐利还提到了一点关于使徒圈子的情况。

　　中国地区，一共有四个类似于鹿门的学院，这些学院在当初刚刚建立的时候就有过协定。挂着北京大学名号的鹿门学院，主要招收被从汉末灵帝起直到晋朝统一中国这段时间里的英灵寄宿的使徒；挂着清华大学名头的金台学院，主要招收隋文帝杨坚到朱温灭唐这段时间里的英灵寄宿的使徒；挂着浙江大学名头的蓬莱学院，面向战国七雄时期所有的英灵；复旦大学旗下的龙门学院，招收秦末至汉末的英灵。

　　至于其他历史时期上的英灵，都属于未划定的势力范围，有的被四大学院争抢到了手里，但是大部分，都加入了一个遍布全中国的松散的联盟。这个联盟没有名字，人们都是一说联盟就知道是在说它。

　　不过，联盟虽然人数最多，规模最大，但是实际上中国古代最有名气的四个时段都被四大学院瓜分了，剩下的时期即使产生了英灵，也很难比学院流更强——在这个思维带有力量、幻想就是真理的精神世界中，越有名气就被人想得越多，于是便能积攒到越多的精神能量。显然，名气大的英灵，要远远强于名气小的英灵，即使在真正的历史上，其实是名气小的英灵更强。

　　讲课的过程中，齐利时不时地就看向徐阳这个方向，看起来对他很感兴趣。同学们也都是这样。这也让徐阳浑身不自在，虽然听课很是认真，但是一下课就忍不住直接跑了。

　　后面这节课也是这样，精神力通识的老师还是个美女，因为没怎么听过课，所以徐阳至今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即使是个美女，徐阳在这种目光下也是浑身难受，坐立不安的，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背上爬一样。徐阳要不是终于看到了前途上的曙光，实在是想努力学习认真听课，早就忍不住要逃了。

　　终于熬到了下课，徐阳看到美女老师居然直接走过来了，实实在在地惊到了，然后只想跳起来就跑。不是徐阳不喜欢美女，只是她的目光里蕴含的那种看到珍稀动物的感觉，让徐阳感觉接受不了，更何况大阶梯教室里的两百人都这么看着他，更是让他想要抓狂。

　　美女老师越来越近，同学们的目光也一直锁定在徐阳的身上，让他连想跑都不好意思行动。

　　终于，老师走到了徐阳身边，开口说道：“徐阳是吧，没怎么跟你聊过呢，我想问问……”

　　“we、could、have、it、all……”

　　突然，一道高亢苍凉的歌声响起，正是阿黛尔的成名曲《RollingInTheDeep》。徐阳庆幸地伸手在额上拂了一下，擦了擦刚刚紧张之下冒出来的虚汗，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接听。

　　原来，歌声正是徐阳给自己手机设定的来电铃声。

　　徐阳接听前看了一眼，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号码，一边感激着对方的解围一边问道：“你好，我是徐阳，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哈哈，徐阳，是我。”

　　苍老，豪迈，爽朗，沙哑略带磁性，这个声音徐阳瞬间就听了出来，条件反射般叫道：“师父！”

　　徐阳切切实实地看到，面前的美女教师，听到徐阳喊的“师父”后，眼中脸上先是疑惑，然后是恍然，紧接着立刻就变成了恭敬、肃穆和崇拜，即使没有看到真人，即使仅仅是想到了校长，对面这个穿着时尚、相貌甜美、略带高傲的美女教师，立刻就从心底拿出了自己最能展现服从和崇敬的表情神态……

　　这种巨大的威望，虽然徐阳一直听说，但是直到这个时刻，直到看到这个情景，才开始有所了解，校长的传奇，到底到达了多么无匹的地步！

　　徐阳受到影响，也不由得更加恭敬了：“师父，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本章完。 大幻想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