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波公对张道最为满意,自然期望也就越大。在张无波心中,张道将来有望成为一个总揽全局的人物,不但要掌握张家的大方向,还要为张家细微之处查漏补缺。如果放在别的世家或者一个王朝之中,是断然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情况。在族长之外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对当家之人构成足够的威胁,那就极有可能会造成争权夺势的情况,而纷争一起,无人会顾及内政,无人会顾及外敌。但是在张家,张无波却不认为有什么不妥的!
张道他们几兄弟感情极好,不单单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而且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在今后的路途中,这份兄弟之情,一定能经得起风风雨雨。再者,更让张无波放心的,是张道的淡薄。除非是他感兴趣的事情,不然一概不碰。他可以每天比别人早起一个半时辰习武,只是因为他喜欢。有一段时间,张道对行军地图感兴趣,三天之内,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盯着地图看,不是去找他二伯问一问不明白之处,最后居然就让他弄明白了。须知军中优秀的斥候,对于行军地图,也要半载才能运用的得心应手。像张道这种人,极重情义,而且生性淡薄,有善于谋略,将来辅佐张进,必定会让张家坐稳凉州!
“嗯,道儿,你接着说!”
“匈奴地处北方,以游牧为生。百年来,楚汉相争,汉廷无暇顾及匈奴,使得匈奴从并州幽州掳掠大量人口,因此坐大!若非我张家力保凉州,凉州也躲不过被劫掠的厄运。我张家来凉州之前,匈奴在凉州掳掠的人口,远比幽并二州多!匈奴之人不仅彪悍,又因常年游牧,骑术甚为精湛,骑兵战力着实不凡。未曾大举进犯中原,无外乎其内并不团结,其外又有鲜卑之患,再者汉廷虽国力空虚,但是真当匈奴来犯,必然奋力抵抗,这旷日持久的大战,匈奴耗不起!”
“匈奴也是人,为什么爷爷你们一直说彪悍啊,勇武啊,现在连没见过匈奴的老三也这么说,怕不是只是传说这样而已吧。”张辽自恃勇猛,听不得说匈奴悍勇难以对付。
张无波笑了笑,
“两年之后,你就要行冠礼了。之后去游历天下,或是去军营也行,到那时自然能见到匈奴骑兵了!嗯,道儿。”
张辽今年十四岁,两年之后十六。先秦之时,年二十行冠礼,就是现在,汉廷其他十二州也大多是二十岁及冠。但是,凉州却是十六岁就行冠礼了!这还要说到先祖张良身上。
张家来到凉州,当时的凉州荒凉无比,匈奴掳掠之后,百废待兴。张家族人也并未有现在如此之多,家事和军政民政皆是顾不过来。留侯张良就事急从权,定下十六岁行冠礼的规矩。
本来只是临时如此,待安定之后,族中后辈子侄仍恢复古礼,二十岁及冠。但是,从张家来凉州驻守之后,匈奴来犯,羌人扰边,凉州又扼守汉庭和西域的商道,就从没有安定过,张家也只感觉族中可用之人太少。故此,张家子弟,十六岁及冠的规矩就算流传了下来。
张家在凉州不仅是管理者,还是抵抗匈奴拯救黎民的保护者,张家清正的家风又使得张家成为凉州的道德楷模。所谓上行下效,加上保护黎民,道德楷模这些叠加效应,张家宗族十六岁及冠的规矩很快就在凉州推广开来,成为了凉州的习俗。张道曾经感慨,这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张家相对与汉廷和匈奴,也的确能称得是实力和形势上的穷人,族中子弟就不得奋发自强,早日任事!
张道接着说起匈奴之事,
“匈奴想要进犯,最好的情况是汉廷自己乱将起来。而能令汉廷乱起来的,三年前的伐楚是一次好时机。可惜匈奴当时并未完全统一号令,进犯之兵不过数万,被曹云锦刘起和我们张家兵力阻挡,功败垂成。”
“那么匈奴还有一次时机,就是汉廷对付我张家或韩家之时!嗯,汉廷应该先对付韩家!朝廷上的那位,日夜盼望能够除去韩氏一族。现在匈奴给了他机会。匈奴造成短时间不会也不可能进犯中原的假象,刘贺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推动对韩家的征伐。呵呵,三年前伐楚的胜利已经让这位帝王认为自己挥手便能平定天下!说起来要不是金日磾,三年前那场刘贺统帅的伐楚大战,就极有可能成为楚国的翻身之仗了!刘贺昏招迭出,十三万大军行军打仗如同儿戏。若非匈奴大军杀到长安边上,他还真不放兵权给金日磾,果真让他指挥,说不准这十三万儿就断送在他手里了!霍老将军痛骂上天,呵呵,骂的怕是宫里那位吧!”
说到刘贺,这位就是上一世被大名鼎鼎的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废去的皇帝那个,二十七天帝王命!这一世,因为霍去病未曾早逝,统兵御外,霍家为了避嫌,也是遵从官场上规矩,霍光虽得汉武帝宠信,也未曾成为汉昭帝的辅政大臣,也就不曾拥有废立皇帝的大权。而辅政的大臣诸如车骑将军金日磾、左将军上官桀、御史大夫桑弘羊以及三年前从幽州回朝任大司马的卫长卿等人,却不会或不能废了荒淫无度、不保社稷的刘贺。
金日磾是匈奴人,虽身处高位,却依然战战兢兢,只会做些查漏补缺的细节之事,绝不会大刀阔斧。卫长卿因三年前之事,身处嫌疑,而且这个大司马虽名为掌管天下兵权,其实兵权却不在他手中,反倒显得甚是超脱,不怎么过问军国大政。而剩下两位,左将军上官桀、御史大夫桑弘羊,据张家掌握的情况来看,这老哥俩和上一世一样,有别样心思,自然只会阿谀奉承刘贺,以期获得更大的权利,谋划大事。就这么的,上一世二十七天帝王命的刘贺,居然坐稳了帝位,虽然和上一世一样荒淫无度,不保社稷! 新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