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黄昏之歌
“咻……”穿梭于沙砾间的尤利依稀能听到杂音之间那一枚枚强大的流星划过的声音,比起苍之死神所射出的“炮弹”,这些东西还是太弱了,仅仅是普通反器材狙击步枪的子弹,已然不能使他产生丝毫畏惧:“你在哪儿?为什么躲着我?显身啊!看着我!海德薇莉!”他怒吼着,心中的愤怒早已被那无休无止的偷袭所激发到一个不得不宣泄的巅峰,但,宣泄的目标却迟迟不愿出现,他也只能对着那魔像发泄着怒火了。
“你很,急躁吗?想念她?”
“你是谁!滚开!”尤利狂躁的挥舞着巨刃,鲜有几枚子弹硬生生地撞在剑身上,但也只是迸溅出些许火花罢了,但那个声音,似乎没有放过这个狂躁机器的样子:“我是谁?我就是你的,羁绊……”
“羁……绊?难道?”
“虚拟映像模块,启动。”他眼前的,是那个女孩的虚像,但与现实中的那个成熟性感的女人不同,她还没完全发育好,活脱脱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姐?可……”少女依旧喃喃地说着什么,杂音已不能让他听清究竟是何内容,唯独,最后那句话:“你,太慢了哟弟弟。”
“太……慢了?这是……”些许迟疑他猛然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太迟,一束高能激光狠狠地穿透了他的胸部盔甲,四溅的不再是人类痛苦的血液,而是属于机器的那肮脏的机油和冷却液的混合体:“被……命中了么?可为什么,一点都不疼?”
“范海辛!你还手啊!你不是世界第一猎魔人吗?站起来啊!我就是你的恶魔!”叫嚣着,嘶吼着,狂笑着,她不屑的踩在尤利的胸口装甲上,留有余温的缺口依稀冒着丝丝白烟:“为什……为什么要……杀戮呢?我们……不是……”
“咚!”
没有任何痛感,但他无力地看着对方将一柄匕首硬生生地捣进了自己的伤口,搅拌着,肆虐着,但他没有反抗甚至连一声呻吟都没有,相反,瞳孔中更多的是迷茫,和一点几乎察觉不出的:“疑惑,是吗?”
“你说我对你能疑惑什么?”
“不是你疑惑我究竟是不是那个贱人,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她。但我,拥有的不再是人类的心,而是蜘蛛的心脏,我是蛛皇。”
他呆呆的看着踩在他身上的那个机械少女,正如她所说,她是蜘蛛……丑陋的机械蛛矛几乎占领了她的背部,隐隐约约还有数根丝线飘散着,他深知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少女,但他却没办法下手:“为什么?!师父!给我个理由吧!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他咆哮,因为神放弃了他;他怒吼,可以是因为Fenix夺走了他所珍视的一切;他哭泣,可以是因为虚假的一半被现实打破,但他不能杀戮,就算能,也不可能对她杀戮……
“范海辛叔叔,你说过无论我在哪里,你都会保护我的哟,说话算数拉勾勾……不许反悔哟,等我长大了,一定要保护你……”
“不能……对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对你,和他!放过我吧!神啊啊啊啊啊!”全身突然变成了耀眼的湛蓝色,不知从何而来的能量一把将海德薇莉推开,尤利挣扎着杵着巨剑站立起来,那双眼,好似在燃烧:“求求你……不要……逼我……”
“逼你?我们是宿敌啊,不存在这个的!”又是一束激光,但这次,显然对方已经被他搞得丧失了兴趣,直取尤利的头颅,尤利的双瞳渐渐眯成一道危险的丝线,双眼中除了那抹紫色外,早已悄然一无所有:“这就是答案了,这便是答案了!当我把她,把回忆,把羁绊全部忘记,只留下世界所赐予我的信仰之时,我会让神见识到我们猎魔人的怒吼!这便是我们!醒来啊!来战啊!”他怒吼,愤怒命运的不公,他狂怒,因为那机械的绝望夺走了他的一切,他战斗,因为他仍执着的相信自己能带海德薇莉回家,可这又是多么不可能的祈愿,尤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拔剑,冲刺,直到挥砍的,等他反应过来之时,沉重的剑刃已经无情地斩断了海德薇莉的一根蛛矛:“唔……”
“不……我本意不是如此……靠!为什么!我并不想伤害她!”他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恐惧地抛下沾满绿色液体的巨剑,捂着头自责着:“为什么不杀了我呢?你还真是有趣……是因为,人类的那些,小小的情感?难道说作为机器的你?喜欢上了那个满身臭味的死修女?”海德薇莉捂着伤口,缓缓站起一脸不屑的说着:“曾经被博士视为骄傲的你,如今也只能在这里像个孩子般的为了个修女抱头痛哭吧……这样的你,不配做新世界的希望!”
“不配!”
“不配……”
“不配……”
“不……”
一个人的耻笑,往往不会造成什么毁灭性的后果,甚至还可能成为成功的催化剂,但,一群人呢?它会轻松的毁掉一个希望,毁掉一个充满着潜质的人……尤利呆滞了,他的脑中闪过无数各种各样的人,记忆的片段大相径庭,唯一相同的,也许只有排斥和不认可了:“你说的没错,我不配……不配这可笑的枪神名号……我知道,我生来……就是一个试验品,不像你……我没有权利喜欢任何人……呵,更没有什么权利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吧……”他笑了,笑的是那么悲凉,面对着疯狂的尖刀,他笑了,在他面前的已然不是那个少女疯狂的进攻相反,是那些惨死在自己真银之剑下亡魂愤怒的报复。
“居然不反抗?这就是尖端?一个拥有感情的次品机器?站起来啊!还手啊!”海德薇莉怒吼着,手中的匕首跳着绝美的舞蹈,优雅的撕扯着那些无关痛痒的钢铁零件,而尤利至始至终都保持着麻木地微笑,好像看着一个任性的孩子:“杀戮?那就给我个理由吧,什么样的理由能让我对你痛下杀手呢?没有,这才是……答案吧……”
不知何时,他的眼眶,湿润了……
“凌绮,我终于能……和你一起……回家了……真好……”代替着极端痛苦背后死亡的,只有那视觉模块和触感的渐渐瘫痪,时间长了,他也只能看清最后一眼海德薇莉新身体的模糊轮廓了:“为什么……我所珍视的一切,都会变成我所最厌恶的……怪物?”
“傻子!这个时代……也就只有怪物,才能站在顶端了!给我站起来!死猴子!命不该绝,你还要……”
“姐姐?我早在那次开始,就已被……认定是死人了……呵呵……”尤利悲哀的叹着气,在他脑中,这种感觉,早已是家常便饭,无非是死后,再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实验室里复活,然后再次提着巨剑,踏入战场,再死,再复生……每次都带着被修改的支离破碎的记忆,每次都带着善念的折磨和恶意的纵容饮尽所谓仇敌的鲜血,又在血液中无奈闭上双眼,祈求自己真的死去,但敌人不同于记忆,它始终不变……血族,一辈子的宿敌,生生轮回不会改变之仇敌。
“我就像一个不死战士一样,麻木地杀戮,麻木地死去,麻木地活着!******就让我真的死去吧!姐姐啊,让我解脱吧!这身钢铁的束缚!我他妈受够了!”依靠残存的意识,他怒吼着,顶着海德薇莉的重压怒吼着,那是他所渴望超越的神对他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一场由全世界顶尖科学家参与,各国特种部队和血族共同演出的一个玩笑……多么荒唐:“也许你也不能送我回家吧,姐姐……都这么多年了……我连你是不是真实的,都不明白呢……呵呵……”
咔!头顶突然感受到的冰冷,他不解地强忍痛苦和解脱感睁开双眼,踩在自己身躯之上的那蜘蛛早已被掀翻,相反,一把金色巨枪正顶着自己的头颅,清脆的上膛声无比真实好像这把枪随时都可能打爆他的脑袋:“这……这是?”
“死猴子,老娘牺牲了那么多,大老远赶来可不是为你送行的,站起来!你还不该死在这种鬼地方!”正是那朵金蔷薇,曾经刺伤自己但又守护了自己半生的金蔷薇:“命运……蔷薇?真的是……”
“没错,黄昏之歌,将于今夜奏响。”那女人轻松的就拽起尤利,一把把他甩到树旁:“就这样臣服于你自己的命运?命运就像我手中的蔷薇,是靠自己掌控的!站起来,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捡起你的武器!”
“姐姐?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好美……”银色的短发,如夜空般深邃的衣装,不时爆发的幽蓝极光,那女子高傲的仰着头:“嘁……就是我,黄昏之歌。” 枪神纪同人浩劫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