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灼一听出大事了,身形莫名一颤,脚下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什么大事,至于你吵得这么凶吗?”差点没有把小娘子惊住了。
这胎要是出了问题,他们必死无疑。
“安……安亲王伙同楚国人攻击我北疆边境,眼下大军压境,已经接连攻破了三座城池。”
“好样的轩辕御安!”轩辕云天握紧拳头,扶住沈华灼,让她可以坐在石凳上休息。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至于这么紧张?”
轩辕御安出这等幺蛾子,正好给了他一个斩草除根的机会。
当时他们的人攻下京城之时,他逃得快,没有被牵连其中,他这样一路也就罢了,多少还能捡回一条性命,毕竟,新皇登基自然不想多造杀孽,同时也想让大家看看新皇仁慈,不会随意杀害旧朝的皇子和大臣。
这般一来,轩辕御安才能苟活至今,却没想到他倒是不肯死心,又勾搭上了楚国,与他生身父亲倒信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这采取的办法都一模一样。
“不是属下紧张,是……是皇上,皇上发了三道金牌要命太子殿下回京,带兵出征。”
皇上当然紧张了,这从北疆出兵,连破三座城池,再过几个险要和关口,翻过密云山就是京城。他能不紧张吗?
“云朗!”
沈华灼心知只要她留他,他便会留下,可是此时她更知道的是,她不能留他。
否则轩辕御安就算突破不了那些关卡险要,她这红颜祸水的罪名都得担下。
“我等你!”
沈华灼用尽力气告诉她。
“我等你生完孩子!”轩辕云天不想走。
红颜知己恋,英雄气短时……
“不用,我用阮叔,还有云叔、小妹他们照顾,你不用担心我!”
战事乱起来是乱在北疆之地,她在泠江府一般来说是安全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轩辕云天再多纠结,再多还舍,到了嘴边也只化成了一句话:“等我回来,迎你回宫!我若是太子,你便是东宫唯一的太子妃,你若是普通村妇,我便还是沈家村里初见的屠夫!”
沈华灼别过脸去,眼泪“唰”地滴落,没有任何预兆一般,滚烫的泪珠烫红了她的脸颊,雪白透亮的肌肤扬着红晕,将离愁别绪书写得那么伤感。
接到消息,赶来安慰沈华灼的云小妹也默默的抹起了眼泪。
傅青渊心底暗叹:幸好他当时没有选择立马南下,否则遇到眼下的情形他也根本不会放心。
轩辕云天一一将他们叫过去,说话的唯一内容就是务必要照顾好他的媳妇,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夏风送爽,十里荷塘,柳枝垂依,素手斟酒,十里相送。
女子高高举起双手,站在十里坡的长亭,男子飞身上马,远远道一声:“珍重”好似所有的愁绪和思念都在这两个字里面了。
“保重自己!”沈华灼朝着飞扬而的长骑以手为喇叭高声道。
四个字随风飘飞,传过轩辕云天的耳朵,飞散在风中。
“哎呀……”
沈华灼转身出亭子之时,小腹里突然一阵阵坠胀,身体好似被什么东西牵引住了似的,死命将她往下扯去。
“不好了,夫人要生了,快,快回府!”绿儿自从主子怀孕后,被动的和主动的灌输过很多孕期知识,看她此时的症状跟孩子要出生很是相似,一看现在这个环境,稳婆、大夫通通都不在,吓得失声尖叫。
“没事,没事,别紧张,也别着急!”沈华灼尽管痛得皱眉,可她依然还能勉强将自己稳住,告诉他们不要太过紧张。
“你们都放松一些,不然她看到你们紧张也会不自觉的开始紧张,你们不要影响到她。”傅青渊看绿儿有些顶不住,连忙接过沈华灼,手臂一用力,将她横抱了,上了马车。
沈华灼自己把脉查看了一番:“现在很痛,可是却还没有到时候,我们还有时间回城!”
“这孩子可能是个急性子!”傅青源骑在马上,不经意的嘟囔了一声。
云小妹怀孕六个月了,他经常听她念叨孩子的事,他是啥都知道了。
傅青渊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他这个弟弟还是这么不靠谱的在那里瞎说。
他现在是什么都不会想了,只盼着沈华灼能够撑下去,看到她皱眉,他的心痛得没法子呼吸,好像被人拿着针线缝起来了一般。
到了王府里,沈华灼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傅青渊跟着前前后后的跑着,却又找不准重点,急得没有办法。
“柳大少爷,你说这事儿,该不该通知太子殿下一声?”阮老头揪着胡须。
这事为难的,他都不知道揪掉了自己多少根胡子。
“不要,不要告诉他,他既然要赴前线,就不能分心,若是知道了这事儿,他又回不来,他肯定会多想的。”
沈华灼突然被痛醒大声道。
“听你们夫人的!”傅青渊不觉得这事儿轩辕云天来就能办成了。
而且他坚信,他轩辕云天能办到的事,他也照样能。
他还可以办得更漂亮,至少他不会为了任何事情将她抛下置之不理。
沈华灼身子骨这么一折腾,府里所有的稳婆和大夫都不敢歇着了,全都围在了院子里,一个个面露急色,踱着方步转着圈。
“让他们出去,只留下方稳婆和季大夫!”沈华灼在里间痛得眉头紧皱,还透过湘妃竹帘看着他们那般,着实让她觉得头晕,也深切的感受到了人多坏事。
季子元见竹帘子一掀,匆匆奔进去,不由分说握住她的手,替她把脉。
“怎么样?”
沈华灼先前自己已经把过一回了,可是自古都是医者不自医,况且,她现在是被痛得极其虚弱,听脉都听不准了,又或许是她自己把出来了,但是不敢承认也不敢相信。
“从脉相上看,孩子很健康!”季子元回了话头,出了院子脸色微变。
“她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傅青渊跟着他出来,便看到了他一脸的不敢相信。
“怕是要难产,孩子脉相很好,可是……大人不太好”
毕竟是怀着两个孩子,本来女人怀着一文化孩子都已经够累了,她怀的还是两个,这样一来自然就更加难受了。
“有什么办法吗?”
“这个,我……也不太懂。”毕竟他不是妇科圣手,所能的只是看看寻常的病症。
“你们说什么,我媳妇她会难产?”那早就应该已经出征的男人身披铠甲出现在院中。
他身材高大,又有银甲在身,腰间配长剑,一身寒气逼人。
没有人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就好像平白被传送过来的。
“太……太子殿下,你……不是去打仗了,你怎么回来了?”傅青渊猛地被吓了一跳,不由结巴起来。
“我问你我媳妇怎么了?”轩辕云天声如打雷,震得季子元用力眨眼睛,完全忘了回答。
轩辕云天见靠不上他了,索性也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自己找了一个稳婆打听。
“一般来说这难产的无非就是两点,一个是孩子的胎位,另一个是产妇的身体……”
听着稳婆说着,他听都听不懂的话,轩辕云天却听得一脸认真。
还时不时的拿着笔在纸下记着什么!
记了那么多,但量该来的还是来了。
仲夏之交,凌晨之夜,沈华灼突然要生了。
“啊……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要生了!”在外面守夜的小丫环听到动静,吓得立马大叫。
那惊慌失措的声音惊醒了整个王府,一时之间,内院之中,俱都忙活起来了。
“作死的小蹄子,夫人要生了,这是大喜的好事,你居然这样说,是不是不想活了!”另一个见过世面的大丫头戳着的她额头,大声的骂着她。
“我……我错了!”
声音刚落,里面已经传出了轩辕云天慌乱而又勉强镇定的声音:“赶紧去请稳婆过来,还有季大夫一起。”
一大一小丫头不敢耽搁,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人多力量大,很快所有该到位的人都到位了。
沈华灼意识尚存,她只是觉得小腹一阵阵坠胀感,却又下不去,而又提不上来,揪得她很是心慌。
“媳妇!媳妇……”轩辕云天将她抱到专门用来生产的产房里,握着她的手细细的安慰着,时不时的亲吻着她的手背,
滚烫的唇落在冰凉的肌肤上,引得沈华灼阵阵惊呼。
“我……我好痛!”她想忍住,可是被他这样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忍不住想叫。
轩辕云天腾出另一手,在她肩上轻轻拍着,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她:“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低沉的声音好似带着蛊惑一般,沈华灼情不自禁的随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着他,心思也慢慢的沉淀下来。
“嗯……”沈华灼眼神一瞬间空洞起来。
她痛得脑海里好像有许多的飞蛾在飞,五彩斑澜的,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她突然嫌弃她的枕头太低,要了一个高一点的枕头,等到一垫上去,又觉得手放着不舒服,天气太热,身上的汗太多……
总之,往日里没有的毛病这会儿全都出现了。
折腾了许久,稳婆已经都安排好了,可是却只是疼痛,孩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疼……”
她自从睡上产床就没有大声叫过,就连轩辕云天为了让她排斥掉恐惧让她大声发泄出来,她都一直忍着。
“我不能叫,叫到最后没有力气了,会……会难产……”
“不许乱说,不许说!”轩辕云天看她惨白的脸色,连忙捂住她的嘴。
他刚刚出去,稳婆和大夫已经已经下了难产的论断。
“用力……夫人,孩子……孩子要出来了,可是现在是他的脚在下,这怕是……头没法先出来了。”稳婆急得团团转。
轩辕云天坐在产房里,他脸上一片漆黑,无人敢来叫他走,只能任由他靠在产床上坐着,不断的给她打气,让她用力……
可是脚先出来,里面还是双胎,这肯定不好使,大家都急了,身体下面羊水破了,血水一盆盆往外端,轩辕云天看得直皱眉,脸色更难看了。
他用力握住小娘子的手,只觉得那只手上的温度好像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正在缓缓的变凉。
他心头一虚,抚上她的额头。
那里汗如雨下,早就浸湿了她的中衣,头发凝成一根根搭在枕头上,如一朵散花的雾莲。
“我……我……啊……”沈华灼用尽了力气,用力挣得脸颊从白转红,眉眼紧皱,痛不欲生的,可孩子怎么也生不下来。
这一场生孩子的拉锯战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
轩辕云天已经快要原地爆炸了。
可当着痛得生死不能的小娘子的面,他却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等她痛过一阵,昏睡过去之时,稳婆端了泡好的参片水来给她喂。
他腾地起身。
“你们说,该怎么做?”
“太子爷……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夫人难产了,可是又不仅仅只是难产,孩子卡着生不下来,而夫人的命也吊在那里,不上不下,就这样孩子生不下来,夫人也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可就在那里昏睡着。
“这样下去怎么行,宫口全开,羊水流尽的话,孩子在里面会被憋坏的!”季子元也急得满地打转! 屠夫家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