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李自成摆摆手,挣脱身边的女子,站起身望着大省道:“吕兄弟,你武功超群,忠心耿耿,何不放下个人恩怨,与我一同东山再起?”
听到李自成的邀请,大省心中暗想:“东山再起,似这等沉迷酒色,如何能再东山再起?”
他沉默了片刻,对着闯王深深一揖,带着愤怒、悲伤,以及绝望,神情肃穆道:“大省此来,原本是不放心闯王,现在看来您老人家,过的挺好,大省也放心了,闯王,您保重!”
几句话说完,不等李自成开口,大省纵身一跃,从敞开的大殿门洞穿出,消失在了夜色中。
大省离开之后,李自成颓然坐下,众文武也跟着沉默了一阵,片刻后,鼓瑟齐鸣,浮浪的笑声远远飘散。大省在无边的黑暗中,听到这些,顿时陷入深深的绝望。
他手捂痛处,拖着受伤的右腿,跌跌撞撞,向着化身谷奔去。不知行进了多久,一片漆黑中突然亮起几道亮蓝色的强光,紧接着传来几声闷雷。
“唰唰唰······”
漫天的大雨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从头发开始,将大省浇了个透心凉。
“咳咳······李军师,车大叔,老神仙,你们好傻,好傻啊······呜呜”大省在大雨中,踩踏着泥泞的道路,咳嗽一阵,痛哭一阵。
“老天爷啊,你到底要做什么,要做什么······”
他在大雨中踉踉跄跄,一不小心,栽倒在一个水泡中。
电光闪烁,雷鸣不止,突如其来的大雨竟然下了整整一夜。
“水,水······”大省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口干舌燥。
在他的呼唤声中,一双白皙的玉手,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只汤羹,将一勺清水送入他的口中。大省眼睛尚未睁开,感受到清水的湿润,大口吞咽了起来。
没过多久,玉手中端的一碗清水已经被他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水后,大省安静地躺了一会儿,随后缓缓睁开双目,眼珠动了动,不等他看清四周的环境,脑袋立时传来剧烈的疼痛。
“吕,吕大哥,这里很安全,你安心躺着吧。”说话的是一名妙龄女郎,吕大省听到她的声音吃了一惊,紧接着开口问道:“左盈月,左妹妹,怎么是你?”
“是我,还有一个人,你也认得。”左盈月面带笑意,招招手,一名皮肤白皙的汉子也出现在了大省眼前。
“扶末师兄,你也在,你们这是?”大省一思考,脑袋就疼的厉害,索性什么也不想,安静地等着他们回答。
左盈月羞涩一笑,偷偷瞟了扶末一眼,一把抓起扶末的大手,眉目含情道:“我们,我们在一起了。”
大省听她如此说,露出开心的笑容,咳嗽了一声,真诚说道:“扶末师兄钟情与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你们两人在一起最好不过了。”
扶末面色一红,转移话题道:“吕师弟,你怎么了,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我的伤没什么,也不值得说,说说你们吧,你们怎么会到中原来了?”大省渐渐恢复了气力,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废力。
“我们,我们······”扶末有些吞吞吐吐,大约在斟酌着说辞。
左盈月生性机灵,抢着说道:“我们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只不过是无意间游历到这里了。”
“是,是这样的。”扶末不住地附和。
大省见他们两人神情有异,极力支撑起身子,紧张问道:“是,是不是,玉虚门出了什么事?!”
听到这个问题,扶末下意识地望了左盈月一眼,左盈月略一犹豫,缓缓开口道:“爹爹没了······”
“什么!”大省大惊失色,猛然抬起身子,又重重地跌下,剧烈咳嗽道:“左门主没了,怎么没的?!”
左盈月眼眶一红,继续说道:“有,有一天傍晚,那个,那个大明的荣王带着大批官兵,突然闯入昆仑,非问爹爹要什么《玉珠心经》,我们听都没听过,怎么会有,于是双方就打斗了起来······”
也许是当时的情景十分惊骇,左盈月现在提起眼中仍有十二分的恐惧。
“官兵们不但人数众多,关键是哪些穿紫色袍子的,出手不但迅速,而且十分的狠辣,眨眼间扶摇师兄、希言师叔,一个个都倒在了血泊中······呜呜”
左盈月实在忍耐不住,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扶末见她如此伤心,习惯性地为她递一方绢帕。左盈月接过绢帕,不断擦拭,始终止不住泪水。
“后来,后来······呜呜,爹爹诱骗他们说《玉珠心经》在一处雪窟中,那些人放心不下,非拉着爹爹一同进入雪窟······”
左盈月提不成声,还是坚持要说完:“在,在雪窟中,爹爹用内力震塌了,震塌了雪窟,最后,最后······呜呜,也在那里没的,呜呜······”
话到这里,只剩下左盈月的啼哭和含糊不清的呓语,大省双目紧闭,泪水汩汩。扶末时不时在左盈月背后轻抚几下,生怕她背过气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省耳畔传来扶末的声音:“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师傅在进入雪窟前已经暗中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公孙师弟,相信在他的打理下,玉虚门过不了多久就回恢复往日的繁荣······”
“是啊,虽然我们两人在处理完爹爹的葬礼后,就离开了昆仑山,但是我们相信公孙师兄一定会把玉虚门治理好的。”左盈月也补充一句。
连日来大省接连收到尊长旧友过世的消息,纵使他内心如何强大,此时也难以迅速复原。
“公孙兄,公孙兄,你的内心也苦吧······”大省有些语无伦次。左盈月二人怕他伤心过度,伤口不好痊愈,便不再开口,三人各怀心事,陷入沉默之中。
天光倾斜,暗淡,昏黑,屋中也陷入一片黑暗。扶末动手点燃一盏油灯,左盈月推开门走了出去,似乎是准备吃食去了。
望着油灯微弱的光亮,大省挤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望着扶末问道:“扶末师兄,你们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老实说,当时在昆仑山,我看她并不十分属意于你。”
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扶末的身子震了一下,紧接着坐在大省躺卧的床榻边,叹息一声道:“其实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很清楚她大多时候她只是拿我当消遣的玩物,但是我却钟情于她,不管她如何对我,在我心中只有她一个,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虔诚,呵呵”
扶末干笑一声,话语中有无奈,更有甜蜜:“那时荣王围攻玉虚门,众人忧心忡忡,月儿怎么能耐得住性子,她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背着众人,偷偷下山,想要偷袭荣王。谁知她行踪暴露,下山后没多久,便被紫袍军困在了一处雪窝子里,好在我暗中尾随,关键时出手搭救了她,可是,偏偏那晚起了风雪,我们两人被困在那里暂时回不了玉虚门······”
“你们俩就是在那晚确定了关系?”
“嘿嘿,是啊”扶末露出憨直的笑容。
这时左盈月推门走了进来,见他二人表情鬼怪,随口问道:“怎么,吕大哥被你逗开心了?”
“没,没,不是,其实是······”
左盈月看了他男人一眼,放下盛放着吃食的托盘,大大咧咧道:“好了,别解释了,快过来吃饭吧。”
说完,端起一碗白粥,走到大省卧榻前。
“吕大哥,你也吃点吧,补充体力,对你恢复伤口有好处。”
说着话,就要用勺子喂大省吃粥,大省实在不好意思,挣扎着抬起身子,接过左盈月手中的白粥,缓慢地吃了起来。左盈月见大省可以自己进食,也不再坚持,回到饭桌与扶末一同用起饭来。
“对了,你们接下打算怎么办,要留在长安吗?”
“留在长安,算了吧,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好好的十三朝古都,让大顺军祸害的都不成样子了!”左盈月还是那么心直口快,三两句便将近几日的所见所感,一股脑倒了出来。
扶末听完,也跟着说道:“接下来我们打算去南方逛逛,看看大江,望望大海······”
大省一边吃饭,一边听他们两人讲着未来的打算,说不出是羡慕还是落寞。
“对了,吕大哥,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听说你和大顺帝关系不错,难不成是要去大顺朝做大官?”左盈月故意如此说,实则想探探大省的实底。
大省听完,长叹一声,若有所思道:“做什么大官,你吕大哥就不是做官的料,接下来我打算还长安百姓一个太平。”
“又是这样的宏图大志,你忘记了你第一次是怎么上的昆仑吗?”左盈月话语间有奚落,更有几分对旧日时光的怀念。
大省望了扶末一眼,淡淡一笑,目光坚毅道:“这次不一样了,这次吕大哥打算智取,要用我的脑袋,还长安百姓一个太平。”
见大省信心十足,扶末和左盈月迅速交换下眼神,同时露出开心的笑容。二人原本担心大省,由于身体的重伤和精神的感伤,从此变得一蹶不振,所以才用话引逗他,此时见他依旧那么有抱负,终于放下心来。
“吕大哥,祝你心想事成!”
“不,应该祝你早日康复,嘻嘻。” 大省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