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讲课，另外安排讨论环节。讲几节课，大家针对问题疑问展开讨论，或者不设命题随意发表看法、想法、观点、高见。

　　柳云要求，讨论课我必须发言。

　　“为什么非要我发言？我怕说不好大家笑话……”在浴室问柳云。

　　“记住，你不比机器人差。我这是锻炼你，主要目的是让你树立信心。你的最大问题：总觉得自己这里不行那里不好。其实你行，而且很不错，想想看，你如果不行不好，能做我柳云老公？”

　　我生怕给齐梦、柳云尤其刘娟丢人，每次都精心准备。

　　一路上，我总共作了三次重要发言。大讲理论，刘娟帮我记载整理，算作她的教学成果。

　　后来见到齐梦，刘娟拿给她看，齐梦对我大加称赞。刘娟趁势介绍自己如何对我进行长达三百多年教学，取得了哪些巨大成就……

　　齐梦高兴之余，要封刘娟为总部后勤科长，刘娟说她不想做别的，只适合做保姆。

　　这是后话。

　　我第一次重要发言是讲宇宙观。

　　我首先向大家展示一张巨大宇宙图，银河系是这张图中一个小点。

　　“那么，这是不是宇宙的全部呢？答案是否定的。这是把宇宙往大里说。其实我们身边我们身体当中同样存在许多宇宙。有的更大，有的更小。”

　　停顿片刻，扫视大家。

　　“比如一枚原子，我们且不把它看作是一枚原子，而把它当作是一个太阳系。那么这个原子中的某些环绕原子核飞行的电子当中说不定就有一个地球，上面同样生活着人类，只是他们更小，小到我们完全看不见。而他们此刻正在那个地球上研究并观望属于他们的庞大无比无边无际的宇宙世界。”

　　刘娟热烈鼓掌。众人附和。

　　“那么，我们再细分下去，那个地球上同样存在着属于他们的原子、分子等等……这些原子又是一个更小的太阳系……反过来，我们所在太阳系以及我们正在前往的玫瑰系或许是构成另一巨大世界的原子。太阳是原子核，地球是绕行于原子核的一枚电子……这个巨大世界又组成了另外一个更加巨大的世界……银河系或许只是某一巨大世界里一个玩童燃放的一束烟花中的火花。当然，随着世界大小不同，时间概念也完全不同，或许我们的一天在微小世界里是几万亿年；巨大世界一瞬等于我们千百万年！”

　　刘娟再度带头鼓掌。

　　“一句话，整个宇宙是一个层级世界，而不是单一扁平世界！”

　　“这个论断太惊人啦！”张教授大声称赞。我以为鼓励成份多过理论评价。

　　“由小组成大，由大组成更大。而我们，存在于某一层级当中。宇宙到底有多大？如果我们身上一枚电子上的人问我们，我们如何回答？只能说：无穷大。世界有多小？如果把银河系当作一颗细沙的人问我们，我们只能回答：无穷小。没有其他答案！”

　　大家热烈鼓掌。

　　“宇宙空间无限大，比我们看到的想到的还要大，宇宙空间无限小，比我们看到的想到的还要小。而我们，处于整个宇宙的某一层级当中，这就是我们的层级，我们只能在自己的层级里活动。但必须认识清楚，这个层级不是孤立的，而是夹在更大层级和更小层级之间。那么，大家或许会问，这种层级宇宙观的意义何在？那就是：我们可以通过研究原子结构去研究一个星系，通过研究分子结构去研究星系之间关系，通过研究银河了解另一巨大世界一枚沙粒的形状。同时，可以通过研究星系去发现这个星系在更大宇宙中的原子形态，以及它是否与其他星系组合成了某种分子结构。”

　　“显然，这个提示对于宇宙科学意义重大！重大到坐在小小实验室里，在显微镜下观察原子运动，就可以了解并掌握整个宇宙世界！”张教授再度评价。

　　当天睡觉，柳云为此亲我许久，说她没看走眼，她老公很棒。

　　第二次重要发言讲太空旅行。

　　“人类关于太空旅行的幻想很多。包括时光隧道、折叠空间、虫洞等等。但我们现在应用的，仍以光速旅行技术为主。目前以0.7倍光速亚光速飞行，超光速能否实现不说，首先安全难保障。像我这种肉体人，如果以超光速飞行，说不定飞着飞着人没了，散成一堆原子分子。以超光速飞行，飞船还有可能解体，这方面有相关实验为证。一句话，速度是有极限的，或者说，速度无极限，人、物体承受能力有极限。速度太快，人或物就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众科学家鼓掌表示赞同。

　　“光速之外有无其他技术？有的。不过，它们要不处在科研阶段，要不存于幻想层面，还未成为现实，变成实际应用。比如时空转换技术。这种技术幻想多于实际，目前仍处想像当中。据说可以通过时空转换，瞬间数百光年。宇宙遥远距离可以瞬间拉到近前。人翻个门即可轻松转入其他空间。这种说法或设想很像是太空旅行中的投机取巧。实现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不好说。其他的，比如折叠空间，与时空转换类似，而且更玄。时光隧道或虫洞，讲的是从现在一下子回到过去，从现在眨眼去往未来，这个不提。如果把虫洞当成太空旅行通道，从洞这边钻进去，从洞那边钻出来，即可到达另外一个遥远星系，这种假想与折叠空间没有本质区别。诚想，如果宇宙空间能够折叠，哪怕只是局部折叠，这个星系不就跑到另外一个星系里去了吗？”

　　大家非常安静，等我下文。

　　“虫洞肯定是想像技术，至今没能变成真实技术。宇宙空间是真实存在，你无法越过这个真实，把一个光子都要飞行千年的距离，用个什么洞就可以缩短成门对门。那么，问题来了，我们好像无路可走，只能老老实实脚踏实地一步步走到目的地。这样一讲，我好像把自己的路堵死了，没有办法继续讲下去。因为再讲什么技术呀、方法呀，只能自相矛盾。”

　　没有人笑，反而更加焦急地期待下文。

　　“前段时间，我讲了层级宇宙。在这个新宇宙观下，我们看待和解决问题的思路或许需要作大幅度调整改变。在这种宇宙观下，那些大的星系之间的距离就不仅仅是星际距离，还是原子距离，分子距离，放在更大世界里，可能根本没距离，就好像我们看一枚原子，你根本无法分辨它内部各星球之间的距离。那么，现在我们的超大距离突然变成了原子之间距离，它们还会遥远吗？这时候，我们过往原子、中子、微电子技术就都能派上用场。我们勿需跑到星与星之间去做试验，去探索方法道路，只需坐在实验室里，在显微镜下就能搞定一切！你看不清电子是吧？那就研究行星；你无法了解我们所处的星系是吧？那就研究原子。”

　　全体起立，猛烈鼓掌！

　　“我们可以尽情想像，却无法跳出我们自己所在层级。这点需要提醒大家正视、重视。比如，我们的太阳系，并没有因为我们把它看作是一个原子而变成原子那么小。”

　　大家静下来。

　　“这样说来，好像回到了原点，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但是，无疑，它为我们打开了思路和一个全新视界。大家听说过曲速引擎理论没有？”

　　大家点头。

　　“制作出曲速引擎，物体就能作出超越光速的移动，同时不违反相对论。理论上，宇宙飞船装上曲速引擎后，能创造出一种曲速气泡，从而作出跨星际旅行。由于移动由曲速气泡带动，身处其中的宇宙飞船实际上并无作出超越光速的移动，故不违反相对论。也就是说，你的运行速度已经超过光速，但你的身体体验却在光速之内。可惜，曲速引擎仍是理论，还未变成现实。”

　　我环视大家。不少人摇头。的确，讲半天什么问题都没解决。

　　“我其实想说，太空旅行技术对于我们来说特别重要。比如我们现在前往的玫瑰星系，它应该算是距离我们比较近的星系，即使这样，我们却要花费六十年以上时间才能到达那里！如果去其他更遥远星系呢？路上需要飞百年千年万年！过度遥远，过分旅途，使得这种旅行毫无意义。因为大家时间精力全浪费在路上了。”

　　众人点头。

　　“我想，我们肯定不止希望拥有玫瑰系，我们需要拥有更多星系。其中最大障碍不是其他，是距离。我们目前亟需解决的，正是跨越距离之术。”

　　热烈鼓掌。刘娟最激动。

　　当天健身后，刘娟坚持由她带我洗澡。期间，窜起身子与我等高，让我抱紧，与我激吻不止。

　　“唉，太棒啦，你就是我刘娟的最大成功！”

　　第三讲是：一个人就是一部历史。

　　“我的基本观点是：每一个人都从远古走来。他所重复的不仅是人类史，还是整个地球生物史。一个人从生命初始，就开始演绎整个地球生命演化过程，从单细胞到多细胞，从无脊椎到有脊椎……呱呱坠地后，又开始重复人类发展史，由爬行到直立行走，由呜呜呀呀到学会语言，由人类最原始最基本知识一直学到现代……随着人类知识日积月累，后来人的学业负担越来越重，之前高中课程下放到小学，博士课程下放到高中……即便如此，仍然不能满足要求，因为人类知识长期积淀太多太丰富太厚重，而且新知识层出不穷，速度越来越快，内容更加丰富，程度越发高深。历史再重，也需继承，否则就会原地踏步，无法继续前行。”

　　大家听得很安静。

　　“无可避免，有人会掉队，成为活在现代的古人……”

　　刘娟鼓掌。

　　“一个人活着，首先需要超离动物，然后是奋力活到现代，变成现代人，然后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总之，每一个人都从远古走来，他必须从一出生起就开始拚命奔跑，追赶现在，然后才能开始他的现代生活人生；否则，他就是一个活在当下的故人、古人。”

　　热烈鼓掌。

　　“人类最大矛盾、困惑、问题是：同一时点，生活着不同时代人！有现代文明人，其中混杂帝王将相，原始野蛮，有不少穿西装的远古时代的遗孤遗老……一天包含古往今来所有时代，最远溯及生命起源。你的生命，就是全部地球人类生命历史的最真实记忆。”

　　全体起立鼓掌。

　　除过学习，我的另一项重要任务是重操旧业：被当试验品。

　　开始阶段，十三位科学在张中科带领下，以维护、观测我身体为主要内容；后段路程，见我一切正常，开始安排各种测试实验。

　　“你是第一个被我们从地球带入太空的活体动物。”张中科教授对我郑重解释说明。“进入太空后身体会出现哪些变化，原先设计的空气、饮食、保健方案是否可行，均需实践检验。同时需要做各种试验以取得更多数据。”

　　问他这么做的目的意义。

　　“除了保证你健康安全，更为将来肉体人类太空旅行积累经验。如果我们能把你从地球成功运送到玫瑰系不发生问题。将来运送其他人，就是成功范例。将来只需根据不同情况作进一步完善补充即可。”

　　“就是说，只要我成功，大家就有希望，对吧？”

　　“当然。”

　　“如果这样，请对我进行尽量多的试验，以取得更多试验数据、结果。”

　　“张中科，你给我记住，保证安全是前提，你们可不能把他当成小白鼠。”柳云警告。

　　“不敢不敢，肯定保证安全，因为我们的任务就是保证他安全嘛……”

　　柳云警告不多余，也不无道理。因为科学家搞起科研来，非常容易入迷，一旦入迷非常容易疏忽忘记一些事情，还非常容易试验上瘾。加上船上没事，只有我这一个大活体，非常容易没完没了试验。

　　这不，其中一名科学家很快发现，“奇哥学习能力很强，这点非常值得研究。因为动物体人类受困肉体，不应具备这种能力。至少我们之前认为，相对我们，他们无法超离动物，必定蒙昧。奇哥却很清醒，这点非常特别。”

　　我心说，科学家真可怕，尤其机器人科学家。你最好不要遇见他。否则，哪怕你变成一只苍蝇从他眼前划过，他都有可能立即把你抓过去当作科研对象。 漫游星海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