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假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清风躺在睡了近千年的破烂竹椅上,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平静,想着就要正大光明去见峨眉派那位女子,事到如今心中却又少了往日的期许,而是无尽的苦涩。
唐朝诗人李益所做《写情》一诗,讲述得是李益与霍小玉的一段爱情故事,最终跌入痴情女负心汉的俗套。
用在他蜀山清风雨峨眉周峨眉身上,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换了主角与典故。
他清风下蜀山游历天下,爱上情窦初开的练剑少女,比起进京赶考的李益爱上知书达理的霍小玉更加有江湖浪漫色彩。
只不过原来典故之中李益回乡探母,不料母亲已给他和表妹卢氏定亲婚,迫于封建礼教,李益不敢违拗,只有选择精神上逃避,而在他清风身上,却是返回蜀山再叩仙师灵位,只觉自己本是追求大道之人,却贪恋人间七情六欲,故而下幽冥自我关闭在天谴阁面壁思过,而一晃就是数年。
“师傅念得这唐诗怎的听起来如此悲情绝望,眼下不是要见师娘了?不当高兴?”韦天抚摸着斩妖剑,来回观摩,听到老头子一反常态口中诵出一首关乎儿女私情的唐诗,无不透着酸情骚涩,心中惊疑这老头子除了一身大道深沉之外还不缺博学大儒风范,可谓不辱高人称呼。
老头子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这多嘴的臭小子,也是老脸一红,瞪眼咳嗽道:“你懂个屁,你都还没有经历过情情爱爱之事,更加没有那等让伊人苦等,良人却不敢去见的愁苦滋味,你哪里懂得老头子眼下这心乱如麻啊?这唐朝李益做的这首《写情》虽说是写失恋的绝望,有些不符合眼下老子我将要迎来春天的美好情景,可你那里知道过去这数年,老头子我何尝不是过着那诗中所述的失恋悲苦啊!”
韦天将背上的“陨落星辰”取下,与手中的半截斩妖剑对照了一下,琢磨着如何将这有着“疗伤养灵”的“陨落星辰”锻造成剑鞘,这不这斩妖剑虽说有九阳屈身其中作为剑魂,可九阳告诉他这斩妖剑的美女剑灵还在沉睡,若是能够“养灵”多时,不久之后斩妖剑灵必当苏醒,到时候半截斩妖剑兴许会再长出半截不再残缺不说,这一剑一魂一灵,斩妖剑会有多强大啊!
韦天抚弄着“陨落星辰”棍子,取笑师傅道:“即是让伊人望穿秋水数年,而你无耻良人依旧躲在悬崖犄角旮旯里潇潇洒洒,倒是可能应了这崖的名字遭了天谴!让你老人家如今欲要见伊人,重归与好之际,却是高兴不起来,我想这遭的天谴也太简单了点!”
老头子一声轻咦,眯起了眼睛,转身抬着蒲扇做势要打,“去你娘的咧,老头子还不是为了等你,要不然老头子早就与你师娘双宿双飞了,快活红尘了,还能等到今日在这被你吵了耳根子清净。”
韦天抱起斩妖剑,跳入山洞,让老头子一个人在阁楼里嚷嚷,一脸鄙夷,这老头子真不识抬举,师娘还在苦等,哪能容他在这发牢骚。
当下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老头子,你不想去见师娘,徒儿我先去了,我可不像你事到如今还在磨磨唧唧,再等些时候,都不知道师娘跟哪位比你英俊潇洒的前辈跑了,让你老头子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敢!”清风老道颤颤巍巍起身,面带微笑,还好清风之英俊潇洒,除了师傅仙剑始祖这个世间少有人能比,纵使如今胡子一抓一大把,头发乱如荒山野草,身上青袍更是多年未换洗,可是稍作梳洗打扮,还不是依旧是翩翩公子,虽然公子会看着稍微沧桑了点。
当年唐朝李益的近况被霍小玉从别人口中得知,强撑起憔悴不堪的病体,来到李益面前,两人相顾无言,霍小玉发了一通诅咒后,气绝而终。
清风来到天谴阁倒数第二层,不忘想着在多年不见的周峨眉面前如何开口说第一句话。
周峨眉不知道他清风的近况,因此这数年来,周峨眉不曾下山依旧心中挂念他清风,倒是苦了周峨眉,这些年来面色憔悴,每次偷偷去峨眉老远一眼,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她似当年情窦初开那时那般露齿一笑。
他咳了咳,正了正神色,对着铜镜演练。
小姑娘,我与你有缘,可否随我剑道双修,浪迹江湖啊?
不不不,虽然面带微笑,感情真挚,可这句话和当年那句没有变动丝毫,不符合一别多年,江湖再见总会激动落泪的,相拥而泣的场面。
应该是;小姑娘,剑道四极几极了,可否下山随我一道逍遥红尘了?
还是:峨眉,好久不见,这些年还好吗……
老头子摇了摇头,干脆直接不管那些客套话,沉默不语。
收纳自明朝宫中铜镜前,老头自用一柄曾经不知是大明皇朝哪位天子用过的金制古朴梳子,轻轻梳着那头糟乱如不堪的苍苍白发,他面上的微笑在铜镜中有些模糊不清,可那头白发在梳子拂过之时,白发变青丝,取过锦盒中当年师傅送给他的一根檀木发簪,将发髻束缚,光染了头发做了发髻,便散发出一股英气勃发之感。
他点了点头,还算满意。
急匆匆走到“大明遗物”镇守妖灵的身旁,将其呼呼大睡的镇守之灵一把抓起扔到一旁,抓过“天池灵泉”旁的一柄木勺,打了一木盆灵泉洗了洗脸。
镇守之灵自然是不久前在结界前现身的高大灵体怪物,曾经吞过清风扔给的不知多少妖兽美味,还是烤熟的,因此再如何不接待这清风老儿,不过看在他依旧是仙剑始祖大人的唯一爱徒,而且一守蜀山就是千年的劳苦功高,对它还不错的份上,也只是从地上爬起来,似是对清风小儿吵醒它美梦有些不满,挠着头不耐烦了几句。
“以后进来,给我带足吃的,这回就记在账上!”
清风白了镇守妖灵一眼,探出手接着从“天池灵泉”中打泉水,不知哪里找的小桶,看情形似是要打一桶!
“你的刀呢,借我刮刮胡子!”清风老道嘿嘿笑道。
镇守妖灵有些不情愿的从某个上了锁的柜子中取出一柄只有指甲壳一般大的小刀,扔给了清风,有些在意那灵泉被那番挥霍心疼道:“老儿,你要洗澡就去幽冥去洗,妈的,天池灵泉被你打干了,你就算是天天送倍量的熟肉过来,老子也跟你没完!你这是要相亲?”
清风老道接过那指甲大的小刀,提着桶撅起屁股就跑,还不忘用一根竹筒伸进泉眼毫不客气再次打了一竹筒,嘿嘿笑着塞进了怀中,不忘拍拍。
镇守妖灵扔了手中的肉骨头,追了上去,吼道:“站着,让你洗个澡,你他娘的还要私藏一竹筒,带给谁呢?”
还能打给谁,清风老头高兴道:“老子去相亲,带给我娘子,以后请你喝喜酒!”
镇守妖灵追到结界处,清风小儿出了结界,只留下那句细弱蚊蝇的话,镇守妖灵便是撞在了结界之上,身体变形如同一滩烂泥堆在了地上,“相你爷爷的亲,始祖大人允许你这样做?那我还不是也……也……可以去相亲了!”
结界隔阴阳,妖灵只恨仙剑始祖大人早已去了仙界,不然它如今也不会被困在这里近几千年,想当年看着这清风从一个臭小子长成无耻老儿,如今就要相亲了,妖灵心中不是滋味。
只能期盼这清风老儿多带点熟肉回来,最好是外界的灵兽的,吃了这么些年幽冥上空这些吸了毒瘴的变异妖兽的肉,可能是清风老儿没有烤熟,吃了身胖越来越胖不说,还他娘的起了不少疹子。
镇守妖灵从地上爬起来,用肥硕的手抓了抓身上的疹子,哀怨地看了一眼下层阁楼中正在褪去衣物准备洗身上污秽的清风老儿那乌漆嘛黑身体,不再多看赶忙走开,看了晦气,这满身的疹子还不变成一身大包!
“嘿嘿,老子要洗干净了下山见娘子!”清风老头风骚地搓揉着身上,污秽弹丸咕噜噜落地,无耻大叫。
早已登上蜀山顶的韦天欲哭无泪,老头子高兴得声音都便年轻了? 神功再现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