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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迟不理谢芳华的询问,只盯着她。
谢芳华摇头,她这几日都与秦铮在一起,没碰到什么人。
初迟眯起眼睛,“当真没有?”
谢芳华转头看向秦铮。
秦铮脸色发沉,看着初迟,“你只管说怎么了?”
初迟冷笑一声,看着谢芳华道,“你自己本身就修习魅术,却被人下了魅术而不自知吗?”
谢芳华一怔。
秦铮脸色顿时寒了,“她被下了什么魅术?”
“禁锢之术。”初迟道。
谢芳华面色一变。
秦铮抓着谢芳华的手猛地一紧,“这是什么术?”
初迟看了二人一眼,“是魅族王族之术的一种,名曰禁锢,顾名思义,就是被下这种术之人被人禁锢了。”
“说的明白些。”秦铮盯着初迟。
初迟一字一句地道,“说得明白些就是,小王妃倒是没被禁锢,而是她腹中的孩子,被禁锢了。若是不解开这种术的话,你们就不必盼着他出生了,就一直在她腹中,长不大,死不了。”
谢芳华面色大变。
秦铮的脸也霎时变了。
初迟看着二人,嘲讽道,“枉你们聪明,看来也没那么聪明,被人下了禁锢之术有几日了,都不知道。笑死人了。”
秦铮腾地站起身,一把扣住初迟死门,看着他问,“你既然能看出禁锢之术,可知道解救之法?”
初迟点头,“知道。”
“说。”秦铮声音冰寒。
初迟不惧怕秦铮,淡淡道,“对她施魅术之人的心头之血。”话落,他挑眉,“你们都不知道是谁施的魅术,去哪里找那人的心头之血?”
秦铮猛地撤回手,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好个王意安。”
谢芳华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意安?
是意安对她下的禁锢之术?
可是她本身也修习魅术,怎么半丝没察觉出来?
那一日,她与他连面都没碰,他是怎么对她下的魅术?
若是那日对她下的魅术,悄无声息,至今她都没察觉到,那他的魅术该有多强大?
初迟听到秦铮喊出的名字,微微讶异,“你说王意安?青云关的王意安?”
秦铮转头看向他,“你知道他?”
“你们前几日碰到他了?”初迟挑眉。
秦铮点头,“除了他,再没碰到别人,华儿连他的面都没看到,他最近距离马车也有一尺之距。他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让我们都没察觉?”
初迟闻言低头沉思。
“你是魅族人,可知道他也是魅族人?”秦铮盯着他。
初迟摇头,“我只知道青云关的王意安,不知他怎么是魅族人了。”
秦铮眯起眼睛。
初迟沉默半响,抬眼,对秦铮道,“你们确定是王意安?我刚刚已经说了,对她下禁锢之术的人是魅族王室之人。”话落,他蹙眉,“据我所知,魅族王室之人,只有谢云澜。”
秦铮转头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摇头,肯定地说,“我们没碰到云澜哥哥,绝对没有,只碰到了意安。”话落,她简略地陈述了一遍碰到王意安的情形,之后,补充道,“当时,我连他的面都没见。他走后,秦铮对我说,他身上有着与我相同的气息,才知晓他是魅族人。但也不曾想……除了今日,这几日,我身体没有半分不适。”
初迟眉头蹙起,“你说他身上与你有着相同的气息?”
“秦铮说的,我没感觉到。”谢芳华道。
初迟看向秦铮。
秦铮颔首,“我与他交手对打时,的确感受到了他与华儿相同的气息。”
初迟又陷入困惑,对谢芳华道,“我再给你把把脉。”
谢芳华将手递给了他。
初迟又给谢芳华把脉片刻,肯定地道,“的确是魅族的禁锢之术,错不了。”话落,他又道,“我虽然武功差些,但因为学医,对于本族的魅术,都是耳熟能详,不会出差错。”
“那你可知,什么人会与我有着相同的气息?”谢芳华看着他。
初迟摇头,“我也很奇怪,按理说,魅族王室和圣女一脉,每一代,都有一人是继承人。谢云澜是魅族王室继承人,你则是圣女一脉的继承人。我们魅族的血脉传承,看的不是身体里流的血,而是魅族传承之灵之魂。血脉也是择人而选。”
“说明白些。”秦铮道。
初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的谢墨含道,“比如谢侯爷,他与小王妃同父同母,但他没传承到半点儿魅族血脉之灵,也就没有继承魅族之根。是以,与寻常普通人无异。而小王妃有,她便是被传承之人。”
秦铮点点头。
初迟又道,“据我所知,魅族这种每一代的传承,仅择一人。至于王意安身上为何会有相同的气息,且会魅族王室的秘术……”他摇摇头,“这不符合魅族千万年来的传承,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既然能不被小王妃所查,对他下禁锢之术,其魅术,十分强大,在小王妃之上。”
谢芳华十分不解,“我不明白,他怎么会是魅族之人?为何要对我下禁锢之术。”
“这禁锢之术,对她身体,可是有害?”秦铮最担心的是这个。
初迟模棱两可地道,“自然是有害的,也就是我刚刚说的,她肚子的孩子,不再长,但也不会死。”
“我说是对她。”秦铮立即道。
初迟摇头,“若说对你的小王妃,自然不算有害,不但不有害,反而还有益处也说不准。”
“怎么说?”秦铮盯着他问。
初迟道,“以我的医术,如今看来,她身体在渐渐地衰败,濒临枯竭。她能不能活到养出这个孩子,都说不准。随着她腹中的孩子成长,她的魅术也在渐渐流失,若我推测的不错,王意安对她下魅术,她都察觉不到,便是最好的例子。说明除了她本身受伤,王意安魅术强大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腹中的孩子,吸食了她大半的心血。”
秦铮闻言道,“若是将孩子打掉呢?”
谢芳华面色一变,立即拽住秦铮的手,脱口道,“不要。”
秦铮脸色紧绷,不理谢芳华,只看着初迟。
初迟摇头,“小王爷未免太天真了,若是没中禁锢之术前,打掉这个孩子,还有可能。如今她中了禁锢之术,除了施魅术之人的心头之血,再无可能,打都打不掉,堕胎药折腾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反而只会折腾你的小王妃罢了。”
秦铮闻言薄唇紧紧地抿起。
谢芳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手放在小腹上,虽然她被下了禁锢之术,但是还是不想这个孩子出事儿。她如今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生命,是她身体里的一部分,是她和秦铮的孩子啊。
谢墨含此时开口,“这么说,王意安此举是为了妹妹好了?”
初迟点头,“这样说来,的确对她目前的身体有利,能保住她的命,短时间别去见阎王是真的,至于别的,有害的,除了她腹中的孩子不长不死外,我也不知道了。”
谢墨含闻言看向谢芳华,有些心疼,“妹妹别担心,既然这样,找到王意安就是了。你们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谢芳华摇摇头。
秦铮在听到这个禁锢之术对谢芳华没大害反而有些益处时,脸色到没早先差了,对初迟问,“谢云澜可来过漠北?”
初迟摇头。
“他是你们魅族王室之人,你可知道他的踪迹?”秦铮又问。
初迟嘲讽地一笑,“魅族活着的人寥寥无几,谢云澜虽然是王室之人,但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难道知道命不长,便也不去作为?如今的魅族人,就是一盘散沙,各自过活着。我本来是由长老带大,将来辅助他,可是不久前长老死了,我联络谢云澜,却是没得到他的回信。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你所说的长老是谁?”秦铮问。
“兰妃。”初迟道。
“哪个兰妃?”秦铮蹙眉。
“齐云雪的娘。”初迟看了秦铮一眼,“当年北齐皇宫宠冠六宫的兰妃,老北齐王死后,王后要拿她殉葬,她带着女儿离开了皇宫。那个女儿就是齐云雪。”
谢芳华一怔,“你说齐云雪的娘是魅族的长老?而是她如今……死了?”
初迟点了点头。
“怎么死的?她不是一直在情花谷吗?”谢芳华怎么也没想到齐云雪的娘是魅族长老。
“她是一直在情花谷,一年前,赵柯传信,谢云澜的焚心有压制不住的趋势,她便出了情花谷。”初迟道,“便在月前,为了救谢云澜,油尽灯枯,耗尽心血,死了。”
谢芳华心里不由得一紧,“月前,云澜哥哥焚心发作了?”
初迟点头,“若非长老,他那一条命就没了。”
谢芳华心下一痛,自从她带了黑紫草离开寻水涧,再没见到云澜哥哥,他就跟人家蒸发了一样。这么久了,焚心怎么可能不发作?
她沉默片刻,低声说,“这么说,赵柯不是齐云雪杀的了?”
初迟没言声。
谢芳华想着,齐云雪的母亲若是魅族人的话,她为救云澜哥哥而死,齐云雪不该与玉家是联手的关系才是。她一直怀疑齐云雪与北齐玉家是联手的。
若不是联手,那么赵柯是谁杀的?
不得不说,齐云雪身上有很多的疑点。他身上中了言宸的药,却能给她传音入密,她将她带到荥阳城,却在荥阳城又被人带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秦铮忽然问,“兰妃既然是魅族的长老,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初迟看了秦铮一眼,抿唇道,“长老以匡扶魅族王族大业为己任,多年不该其志。”
“那齐云雪呢?”秦铮又问。
初迟摇头,“我与她只见过一两次面,虽然长老教养了我,但与她是分开教养的。”
秦铮看着他,“那你为何到了秦钰身边,与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初迟摇头,“这个无可奉告,你若是想知道,去问他。”
秦铮挑了一下眉,又回归最早先的他最关系的话题,“她总是这样吐,也不是办法,你可有办法,让她不这么难受?”
初迟看了谢芳华一眼,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十分的入神,他摇头,“是药三分毒,少接触让她发病的东西就是了。比如,今日的血腥味。”
秦铮闻言不再说话,对他摆了摆手。
初迟转身走了出去。
秦铮见初迟离开,将谢芳华往怀里抱了抱,低声问,“在想什么?”
谢芳华回过神,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息,“我只是觉得,我们可能一直走入了一个误区,各种线索太多,又太杂,以至于,纷繁之下,看不到本质。”
“意外之事太多,怨不得你我。”秦铮拍拍她,“别想了,身体要紧。”
谢芳华闻言去摸她小腹,咬唇,“意安定然没有恶意,可是我不想让他就这样的被禁锢在我身体里,我想等着他长大出生呢。”
秦铮看了她小腹一眼,扣着她的手又无言地紧了紧。
谢墨含看着二人,一时也说不出宽慰的话,妹妹有喜的消息刚刚让他心里迸发出的高兴转眼间就被打入了谷底,任谁也开心不起来。
尤其如今刚打完一场仗。
这时,听言在外面喊,“侯爷,饭菜准备好了,要端进来吗?”
谢墨含看向谢芳华,对她温声说,“你一路舟车劳顿,如今腹中又空空,我吩咐听言做了饭菜,你吃些。”
谢芳华点头。
谢墨含对外面吩咐了一句,听言带着两个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大约是猜到秦铮也没用过饭菜,不止准备了清粥小菜,还准备了许多鸡鸭鱼肉。
军营里吃的东西自然不会太好,但是谢墨含带了专门的厨子,也还不差。
秦铮拽着谢芳华起来,坐到了桌前。
谢芳华看向谢墨含,“哥哥也吃些吧。”
谢墨含摇头,“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你们吃完歇一歇吧。我先过去处理事情,晚些时候再过来。”
秦铮点头。
谢墨含向外走去。
谢芳华忽然想起什么,喊住他,“哥哥,姑姑呢?不是说在军营吗?怎么不见?”
“三日前,青岩护着姑姑去见爷爷了。”谢墨含道。
谢芳华想着姑姑定然想爷爷了,点点头,又问,“今日这一仗打得如何?”
“你呀,操心的命。”秦铮点了谢芳华脑袋一下。
谢芳华摇头,“这一仗,我军伤亡比较重,若是援兵不来的话,再支撑不过十日了。我要去部署一番,恐怕今夜北齐会偷袭军营。”
“你尽管去部署,若是北齐金燕偷袭的话,我会会齐言轻。”秦铮挥手。
谢墨含点点头,知道秦铮既然来了这里,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他不再逗留,转身走了出去。
秦铮给谢芳华盛了一碗粥,“吃吧。”
谢芳华点点头,用勺子舀了粥,轻轻地喝着。
秦铮给她夹了几口青菜,见她胃口缺缺,不由皱眉,“还难受?”
谢芳华摇头,“不太难受了,只是想到我吃下去,孩子也不长,就没胃口。”
秦铮摸摸她的脑袋,“孩子是在你的身体里,你不养足了精神,怎么去找王意安寻破解之法?兴许,他的目的怕是等着我们去找他呢。”
谢芳华叹了口气,“实在太不喜欢这种凡事不由自己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的感觉。”
秦铮笑了一声,“错了,虽然看着主控权不在我们手中,但追根究底,这一根线,还是串在我们手中。”话落,他眯了一下眼睛,“无非是山来救我,我去救山罢了。早晚会明白的。”
谢芳华闻言心里好受了些。
吃过饭后,谢芳华折腾的累了,秦铮将她拽上床,将她抱在怀里,红着她入睡。
谢芳华拽住他衣襟,小声说,“我不想睡,睡不着,你去找哥哥吧,我等你回来。”
“不行,你先睡。你今日折腾一天,身子受不住。乖。”秦铮果断地拒绝,轻轻地拍着她,“若是你不好好睡觉,我便不去找他了。反正没有我,他也抵得住。”
“哥哥都累坏了。”谢芳华轻声嘟囔。
“我担心都担心坏了,你怎么就不想想我?”秦铮不让步。
谢芳华闭上眼睛,“好吧,我睡。”
秦铮轻声问,“要将市井故事吗?”
谢芳华“嗯”了一声。
秦铮想了一个故事,给他温声细语地讲了起来,一个故事没讲完,谢芳华已经睡着了。
他看着她,睡着的她,眉头依旧锁着,可见心中有事情,不能舒展宽心。他轻轻地动手,拂了她眉心片刻,见她眉目舒展开,他才放下手,给她掖了掖被子,起身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