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万的大军向草原深处进发,这是神州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事情,每一位敢下这个决定的帝王都对得起千古一帝的称号。可是李太兮更清楚,这样的行为是大耗国力的事情,纵然威风一时,其帝国后代却没有能够缓过劲来的,都导致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最后烽烟四起。
李太兮给太子李尚知写了一封信:
书灵子爵、白原县县丞李太兮百拜太子殿下。
盖闻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故闻大唐王师远征匈奴,不敢不写奏章以述其鄙陋,望有所补缺。在下位卑足羞,赖与殿下有同窗之情谊所以可以上达文章,虽曰私信,实为公事也。
彼匈奴,蛮夷也,所度日之常态乃茹毛饮血尔,无城池房屋容身,终年随畜生奔波流离,我王师到处,必将所向睥睨,无可阻挡,此不足道也。然草原无边无际,匈奴部落星罗棋布散落其中,我军百战百胜亦不能除其祸首,此乃鸡肋之战争,故此战不在扫荡匈奴这等微末之事,在宣扬王道仁政,在弘扬神州文化,教化蛮夷也。此于国内牵连之广泛,必倾全国之力以助之。
军士兵力向北流动,屯田事务顿时空缺,田地复归贵胄,窃以为,土地兼并,取乱之道也。目下田地尚属各地屯田官员之手,不趁此时收复土地为国有,更待何时?土地归国,可分黎民耕种,所得按比例分配,一归国家二归黎民,民众岂有不卖力耕种之理?如此则国家粮食如天河之水,源源不断,王师征战匈奴亦可久远。若归还田地于贵胄,账目不清,王师军粮则有乏力之忧,战后有功之士无以封赏,将来民众人口增加,更有断粮成匪之患,此取乱之道也。
殿下贵为太子,替陛下分忧乃分内之事,万不可因避嫌而置社稷于不顾,同窗李太兮拜上。
写完这个,李太兮把信寄出去,然后又把这事情写信告诉崔昆,颇有先斩后奏的意思,没几天崔昆回信,没什么说教,只四个字:好自为之。
又过了小半个月,上头来了命令,李太兮护送一批粮食前往北大营。
“不许去!”秦玉姿立马跳起来,“我爹是京城大将军,谁敢让他的女婿上前线?不知道你只是个书生吗?这根本就是有人要害你。”
李太兮道:“只是去送粮,碰不到匈奴的,哪里是有人害我,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再说,我现在哪里是什么文弱书生?”又开玩笑的说:“你等哪天,为夫送你十个八个匈奴人头玩。”
“呸,谁要他们的人头,”先是发怒,转而温柔:“我只要你好好的。”
握住夫人的小手,李太兮道:“太兮此生,宁负天下不负卿,你放心,过几天就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
“荒唐,胡闹!哪有女孩子上战场的?我大唐没人了吗?”李太兮想都不想的驳回她的请求,秦玉姿道:“你一个小屁孩孩子都能去,我凭什么不能去?”
“你就是三十岁也是女的啊!怎么能跟我比?”
秦玉姿正色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别嬉皮笑脸的。”
李太兮不屑道:“咱们老李家,爷们做主。”
“我再问你,你们老李家,谁做主?”
第二天李太兮带着十七骑并运粮队出发了,秦玉姿的说得让李太兮都快哭了,奈于朝廷惯例实在不好带她去,李太兮求爷爷告奶奶的跟她说,满脸的委屈,才让老婆大人罢了随队的念头,但是被要求一天两封家书的寄回来,李太兮满脸的答应。但是出了门,李太兮哪里会记得这件事,运粮的来回撑死了半个月,在大唐的腹地,能出个鬼毛病啊,谁写家书谁是傻子,手很酸的。
但是意外很快就发生了,北大营在天河大弯道扎营,正如预料的那样,匈奴在贝兰道的驻军根本不堪一击,现在的贝兰道大半已经归了大唐,这几日正打算渡过天河进行下一步的军事作战。各地粮食在不断输入北大营,李太兮就是其中一支。
在离北大营还有半天路程的时候,天黑了,李太兮进入驿馆进行休整,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下午就能到达北大营,运粮任务完成。但是当天夜里,李太兮在睡梦中听到万马奔腾,顿时惊坐起身,紧接着就听到楼下无数人破门而入,兵刃入肉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人的惨叫,楼下在杀人。
十几名持剑穿睡衣的小伙子破门而入,禀报道:“爵爷,有人劫粮,粮食丢了。”
“多少人?”
“夜里看不清楚,至少五百。”
“哪来这么匪徒?”
“不是匪,是兵。”
“哈哈哈,李老弟,别来无恙啊?”楼下传来大笑,然后的噔噔噔的踩楼梯之声,一个魁梧的络腮胡子老头走进来,众兵士拔剑相向,严阵以待,李太兮冷眼看了看来者,吐出两个字:“赵伯。”桃山下,赵员外。
“前年我好不容易请来四十万匈奴大军,可惜旭光那王八蛋徒有虚名,竟让老弟你给吓跑了,实为可惜。”赵老头一脸悔恨,又说:“但也至此知道老弟足有经天纬地之才,不若跟着我混,如何?”
“你算什么东西?”往日的食饭之情,在家国情怀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老头道:“哈哈,兵贵神速,老夫不和你在这里磨叽,来啊,抓起来带回营里。”他身后顿时涌进来数十名重装军士,李太兮立马飞身杀过去,对身边的士兵们下令道:“杀!”
拳头将到老头身上的时候被他避开,这手瞬间近身的功夫可是老头吓了一跳,暗自称赞。一拳未中,脚下立马就是踢上去,赵伯亦抬腿格挡,顿时大腿发麻,力道惊人,赵伯人老气血衰败,竟是大感吃不消。
一元小将仗剑杀来,李太兮闪开,目视四周,那些随从的军士竟是统统被杀,他们手里长剑很难穿透敌方的重甲,敌方人数有多,没两下就挂了。赵伯缓了缓,抚胸叹道:“书灵子爵,真人杰也。”他也看了看场中的局势,底气又足:“现在如何,是臣服还是毁灭?”
李太兮冷笑道:“一群土鸡瓦狗,插标卖首者,何足道哉?”
“我可不是旭光。”
“你不如旭光。”话音未落,李太兮猛然近身,一脚踹飞刚刚仗剑的小将,弹跳着瞬间双脚踩在赵伯肩膀上,蹲着双手搂住他的头颅,然后用力,那头颅被生生的扯下来。尸身伤口处的鲜血喷出,冲到屋顶又落下来,一时间下起血雨,李太兮拿着头颅破窗逃走。
夜里李太兮夺马狂奔,到天明的时候一头落在黄土荒原上,昏迷不醒,好在一场滂沱大雨将他淋醒,他才强行支撑身体漫无目的寻找人家。
他走到一个小县城,但是发现这里已经戒严,城门紧闭,日夜未曾进食,李太兮把马一脚踹死,然后吃马肉,实际上他并不是非常饿,但他必须保持充沛的体力做事情。熟马肉无论是因为材料还是烹饪技术,口感都非常差,但这时候自然顾不得这些,为了轻装上阵,他把剩余的马肉全扔了。带着人头,半夜的时候飞檐走壁翻越城墙进城,直接闯进衙门处,摆出架子:“书灵子爵、白原县县丞、征北大军运粮官李太兮,特来拜见。”
守门的军士本来见他破衣烂衫的不愿待见,但耐不住人家口气大,拿出来的引信也做不得假,连忙通报,这时候县令不在这里,是县尉邓元立马迎了出来:“爵爷光临此地,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李太兮进去,边走边问:“本官运粮往北大营,中途遇军士拦截,这是什么情况?你这里为何又城门紧闭?”
“爵爷,这事透着怪异,关中突然风声鹤唳,就在昨天夜里,不少县城被不明反军攻击,本县为了以防万一才关闭城门。至于什么情况,我这里也是莫名其面。”两人官职大小差不多,但是奈何李太兮有个爵位,可不是他能比的。
“关内大营什么情况?”关内大营就是秦柏的十万大军,他负责关内的军事行动,县尉只有不知两个字。
“备一匹快马,还有干粮,我要出城。”
县尉惊道:“大人才来,外面兵荒马乱,何不再呆两天?”
“不该问的别问。”
“是。”
“我再写一封信,你马上派人送到长洛门下省左仆射崔大人处。”
“是。”
李太兮必须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告诉朝廷里,如果朝廷没有相应的防范,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他的这些经历会很有用处。他来不及睡觉,立马又出城趁着夜色向北大营狂奔。
在第二天不到正午的时候,他终于来到了北大营,献上人头及信息,他被送到营帐里休息,虽然不会累,但李太兮也知道自己现在使命暂时停了,损兵折将和丢粮的罪过尚不知何时会有惩罚落下来。
可让李太兮想不到的是,晚上月亮刚刚升起来,李湛云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居然亲自接见了他,笑容和蔼的招呼:“哈哈,早就听说书灵子爵文武双全,当年更有喝退匈奴四十万大军之功。今年方十六,能斩万人敌赵座,其必能敌万万人,真有云长之资也。”
听这话,赵老头的来历非常不简单。赵座,昔年赵延手底下第一将。 仙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