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矩举起右手,捏掌成爪,凝起一团金色灵光,灵光迎向长矛,长矛矛尖没入灵光,竟然不能再寸进了,王审之连人带矛的横悬在空。
“呵!”王审之大喝一声,体内的法力如潮水般向长矛之中涌去,这跟极品灵器级别的长矛忽然变成一条毒蛇,原本坚硬的长矛一时间软化,想要缠上世矩的手臂,只不过包裹头部的金色灵光实在非凡,几番挣扎的都出不去。
正在两人僵持的时候,王审之背后的灵舟之中有跳出七八个人,多是筑基初期或者中期之辈,但是还有一个筑基后期的老头。老头尚未出手,手底下的那些人二话不说向世矩身上招呼各种法术兵刃。
面对这些刀枪剑戟,世矩背后亮起佛光,比之之前那个巨人还要纯粹,一看就知道他的《金刚经》修为怕是还要高出不少,老头见此顿时愣住,他之前可没敢把这和尚说自己是大梵天的人放在心上。
只听得刀剑站在世矩的体表,不仅没有破开他的体表,出手的人反倒是遭到了不小的反震之力。他们正要再次出手,老头连忙制止他们:“都给我住手!”
手底下的人顿时停手,王审之本想一鼓作气拿下世矩,可是对手实在强大的过分,只得撤力,可是撤力都是一种难事,好在人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微微一笑的放了自己。
王审之问:“周秉诚,你什么意思?”
老头道:“王大人,你也太着急了,”在这个小队之中,王审之的官要大一些,低声说:“对方可能真的是大梵天的人,我们不好插手太多。”
大夏国各大修真门派向来比朝廷的人高一等,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却是默认如此。周秉诚不过是禹州府衙的一个小吏,可没心思参与他们的生活,心中已经打算将这和尚放过,当作没看见。至于说皇子的死,就说没认出来,朝廷要追查也轮不到府衙方面的人,自有皇室的成员去做。
“大梵天的人怎么了?你不要忘了姒公子也死在这里,不捉他,你我怎么跟朝廷交代?”王审之可不是周秉诚,和稀泥等死之辈,他还年轻,想在修道上更进一步呢。
得,王审之人出死的人,周秉诚就认不出来吗?这个大梵天的和尚是放不了了。周秉诚上前问:“这位师父,请问下面的三人都是你杀的吗?”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可杀生,绝不是贫僧做的。”世矩双手合十道。
周秉诚道:“如此最好了,大师既然是大梵天来的圣僧,还请到禹州府衙登记,我们好做记录的。”
世矩皱了皱眉头说:“我记得各大宗门进入禹州道不需要这个手续吧?难不成你们还对禹州道的各宗修士都有记录?”
这显然是反话,禹州道面积之大,人口之多,朝廷方面根本不可能有本事做户籍统计,是以才会没有“人头税”这个项目。对于修士们哪个是散修,哪个是宗门弟子,朝廷更是一点了解都没有。是以世矩说的是没错的,周秉诚在说谎。
周继续编道:“唉,不瞒大师,这是近几年新推行的政策,整个禹州道都还在试运行阶段,不巧,禹州府衙就是试点之一啊。”
世矩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好意思,两位,贫僧另有要事,暂时不去了。如果朝廷方面一定要原因,就上大灵山要去吧。”
“大胆!”王审之兴奋的喊了出来,这个世矩也太嚣张了,他正愁没理由捉他呢。续道:“你一个筑基修士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藐视朝廷,你是真当我大夏朝廷无人吗?”
“不敢,”世矩保持着右手掌竖于胸前的姿势,“是贫僧妄语了,还请施主恕罪。”
“在下真的有要紧的事情,还请诸位行个方便,放我过去。”
周秉诚苦脸道:“真不是我等要为难你,而是死者乃皇家子弟,说什么也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人不是我杀的,我怎么给你们交代?”世矩反问道。
王审之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行的凶?你还是老实跟我们回衙门的好,我们自会证明你清白与否,不然,你怕什么?”
“贫僧那里有怕?”
“那就跟我们走吧。”王审之让开一条通船的路,周秉诚相当奇怪以往一向不温不火的王审之今天也和一反常态,死活要把这个和尚拉回禹州府衙,这怎么看都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尤其是眼前的和尚一看就不是大梵天的普通弟子,背后还不知道站着哪一尊佛。
世矩还在思考,去禹州府衙绝对会浪费不少时间,到时候鬼才知道那个叛徒跑到哪里去了。何况去了还会引起另一层麻烦,就是被问及为什么来禹州道的话,拿什么回答他们?《金刚经》被带出大灵山的消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就算现在自己已经找回来。
一旦事情暴露,他极有可能被杀人夺宝,天下间有几人能抵抗《金刚经》带来的巨大诱惑?
“阿弥陀佛。”世矩再念一声佛号,脚下脚步一踏,人就向后飞出十余丈,然后扔出一串檀木珠子,双脚踩在上面育空而走。既然禹州府衙去不得,又不好伤了他们妨碍朝廷和大梵天的关系,自然是逃之夭夭的最好了。
王、周二人忽然被世矩这动作愣住,但是王审之下一刻立马下令追捕,周秉诚道:“王兄,你真的要这么认真吗?那可是大梵天的人。”
“大梵天怎么了?”王审之大怒的反问,接着道,“姒公子的死不管了?天姥山方面的责难、大田府的质问,到时候你怎么回答?”
姒齐印进了天姥山,无论什么情况,身为修道院弟子,修道院方面肯定回过问。
“还有,”王审之破口大骂,面红耳赤的问,“朝廷的律令,在你的心里,真的就是笑话吗?”
王审之转身就追世矩去了,也不管手底下的那些人跟不跟上来,嘴上还念叨:“一群蛀虫,朝廷就是被你们吃坏的!”
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年轻人,周秉诚的内心是波动的,朝廷的律令,向来就是笑话,他一直都知道府衙之中的人里面,把它当真的恐怕只有王审之和那个经常跟他真吵的李季。相较于李季的风风火火,王审之无疑要显得更有韧性,更知道妥协的艺术,深得那句“人之生也柔弱,人之死也坚强”的真传。
两人搭档多年,他不明白王审之今天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现,让他着急,让他不耐烦,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眼前这位极有可能来自大梵天的和尚,追上去实属不明智。
但是,周秉诚决定追上去,他寿元将近,于修真路上千千万万的人来说微不足道,但他想为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做些事情。具体的就是他要告诉王审之:出了事,我担着。
“走,追上去!”周秉诚一声令下,所有人马上听话的驾着灵舟迎头赶上。
然而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悬浮在在空中的王审之,周秉诚问:“你停在这里做什么?人呢?不追了吗?”
王审之看了看他,颓然道:“他速度太快,我追不上。”
周秉诚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回去吧,这样也好。”
事情的真正过程王审之比谁都要清楚,那天赵壶的剑指着自己的脖子,他旁边的一个干瘦小孩指使一只虫子进入他的脑袋,生死就系于对方的一念之间了。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写一封信让姒齐印出来。王审之不得不写,他还没到为别人卖命的地步。
随后赵壶离去,那个干瘦小孩留下来监视他,过了几天,又传话来说姒齐印将死,把他的死亡嫁祸给一个和尚,就是这位世矩。王审之必须按照他们的要求办事,那只要命的虫子还在他的身体里。
只不过事情显然除了意外,世矩轻而易举的逃走了,这个人的本事根本不是自己这队人马可以对付的,真正打起来死伤的多半是自己。
王审之跟随姒齐印无疑是看在他天资聪明、手段高明、背景深厚,将来自己想在朝廷中的仕途走得顺一些,这无疑是一条大腿,却料不到自己一手将之葬送了。一时间悔恨、懊恼、自责、惭愧统统涌上了心头,他一直在想要不要自杀,但是做不到,无疑的,他给自己下了“懦夫”的评价。所以才会有一系列不冷静的行为,前程一片灰暗,道义上的谴责,身体里的威胁,已经要将这个以往自信儒雅的人压倒了。
却说远走的世矩和尚,在天空上没多久就遇上一个红裙姑娘在天上飞来,她是生的如此貌美,像一只精灵,充满活力,朝气蓬勃。以至于在初见的瞬间,和尚想定住时空,让这一刻化作永恒,就这般欣赏下去。
姑娘见他如此这般,不免问:“喂,和尚,你看什么呢?”
啊,这声音就像是春天的百灵鸟,铃铃动听,敲开心扉。世矩感受到在清晨,春意的阳光下苏醒的样子,睁开眼睛,是绿树,是清泉,是那几声显静的鸟叫声。
“贫僧法号世矩,见过女檀越。”
“呸,”红裙姑娘踩着天空,佯装发怒,骂道,“本姑娘最讨厌和尚了,怎么可能是你的檀越?你可别乱叫!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竟然能遇上你。”
哦,她生起气来都是那么温柔。 仙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