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观点，那是过去，或者只代表一小部分人。你见过哪个受过高教教育的女人，心甘情愿呆在家里当全职太太呀？”

　　“还是呀！女人有什么压力？还不是自己找的，是你们自己不愿意呆在家里的，非要想在职场上打拼，非要撑起一片天，非要有成就感什么的。”

　　“不是。关键是她不出去工作也不行啊！咱们普通家庭，一个人工作养个孩子都成问题。你不知道吧，现在孩子读个幼儿园多少钱？”

　　“不知道！我还真没关心过这些。我连老婆都没有呢，哪会关心这些呀，想都没想过，对我来说，这个话题太遥远了。”

　　“所以呀，女人非常不容易。想职场打拼下，等一等，等自己荷包里稍微有点积蓄再考虑结婚。这一等，还成剩女了。你说，多郁闷！”

　　“男人还不是一样。我也想等一下，等我有点资本再考虑结婚的，我这一等，成了家人的心病了，你说说，我真不争气，这个年龄应该回报父母，却还给老人添麻烦。有时候想想，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那男人也比女人好过呀！你想想，按这个思路，有剩女就应该有剩男，对吧？我就没听见周围哪个晚结婚的男性被称为剩男。你说，这社会多不公平，专门难为我们女人吧？女人本来就挺不容易的，要像男人一样在职场上打拼，还要经营感情照顾家庭孩子……你晚点结婚，或者干脆不结婚吧，一群人围着你说三道四，把你归入怪物类别里去。”

　　“剩男也有个称号，叫光棍呀，你怎么忘了？”

　　“那就女光棍呗！还另给配个美称，明显就贬低女性。同样不结婚，男人和女人就不一样，不管怎么说，就是不公平！”

　　鲶鱼头一听这话乐了：“呵呵，这世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生为女性，有很多优势的呀？你不能光看不好的一面。”

　　“什么优势呀？反正，我是没感受到！这社会，就是受传统重男轻女思想影响，大家专门找女性的毛病，看女性哪儿哪儿都不好。别的不提，就说夫妻出轨这事儿，男的也轨可以，大家可以原谅，女人就不行，大家说这女人道德败坏，老公一定会要求离婚，男人好面子。女人面对这事儿，很容易就原谅老公了，真没劲！我周围有不少这样的例子，看她们委曲求全过日子我真心不想结婚。”

　　“呵呵……歪理邪说你这是，谬论！我劝你呀，眼光别那么高，差不多得了。找个人过一辈子，没这么难。要求一高，就把自己剩下了，你们女孩儿，可不能跟我们男的比。年龄这东西，对你们比较苛刻。你别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都是实话啊。”鲶鱼头提到年龄这两字特意看一眼叶晓松，怕她误会。

　　“哎哎，话说清楚啊！你当我愿意剩下呀？这每天每的，不是被人怀疑成有病，就是被当成什么什么同志，郁闷死我了我告诉你。”

　　“这个，表示理解。因为我也经历过，告诉你个绝招儿，对这种胡说八道乱猜测，你就当空气，不存在，我现在就这样。我原来真生气，还到处解释，现在想通了，爱怎么说怎么说，我解释得着吗跟你。爱谁谁！爱说什么说什么。”

　　“如果能过正常的家庭生活，你以为我不愿意呀？可问题是我愿意，谁愿意接着我呀？我点儿太背呀，好不容易出一次手，还没人接着。得！自己掉地上了，还摔个半死，缓了好多年，才回过神儿来。你看看，现在谁谁见了我，都特别同情……算了，跟你说这干吗呀？”

　　“呵呵，咱俩有共同语言，同是天涯沦落人！年龄越来越大，机遇可就越来越少了。不管怎么说，你得抓紧了，不是有人说吗，这世界留给我们出丑的时间可不多了，再不相爱，就来不及了。”

　　“谁说不是呢？年龄越来越大了，机遇越来越少了，我也越来越对这爱情这玩艺儿不抱任何希望了。有时候被家里人催急了，也想一闭眼随便抓一个结婚算了。可是，一想，俩个人还要一起过那剩下的几十年，这也太恐怖了！”

　　“确实！也不能太随便。怎么着，也得有点感觉，至少不反感才行。”

　　“正确。”

　　“要不，我说过年啊，你真不愿意回家的话，就留在我们艺术区吧。我们这儿，过年也有人值班儿。我打算，今天过年不回去了。真害怕！怕见亲人们，怕见父母。”

　　“好啊！我考虑考虑。”

　　“行！要你想来，随时找我就行。我们艺术区，哪年都有人留下，他们也是嫌家里乱。有些人，得应酬，应酬多了挺烦人的。每天陪着笑脸，跟对方还不熟悉，你说多假呀？在这里过年，就是躲清静。愿意出去玩儿，也可以。”

　　“我带个人一起来，你介意吗？”叶晓松突然问。

　　“没事！可以带来。男的女的都可以！”

　　“真的？”

　　叶晓松追问了一句。她知道，那个所谓的艺术区，都是些搞艺术的人。既然是搞创作，就需要沉下心来，避开外界的喧嚣。

　　“真的，这我骗你干吗呀！都可以，我们艺术区其他人也带朋友来，经常的。你放心吧，男朋友女朋友都没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叶晓松追问。

　　“有一点我得先声明，我们工作的时候千万不能打扰！其他一切都OK，我们都非常欢迎！”

　　“呵呵……好。我考虑好了，给你电话。”

　　“行！……刚才还说没有男朋友呢，这会儿就说要带个人一起来，男朋友吧？看来，你是没下定决心，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结婚，跟谁结婚？我猜的对吗？我本来就不相信，像你这么优秀的人，还能剩下！”

　　“真没有！我说的是带个女朋友一起来好不好？就是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跟我来。再说了，优秀的人就不能剩下了？那按你的逻辑，你剩下了，就是劣等男？”

　　“没有！我不承认。我优秀着呢！呵呵……”

　　“那不得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啊？不许悔改。我等你电话。”

　　“好！定下来后，我给你电话。”

　　……

　　两个高中时代的同学，以这样的方式在异地见面了。重温学生时代的单纯与美好，俩人感觉轻松愉快。没有了职场上的尔虞我诈，那话呀，不经脑子直接脱口而出也不担心会给自己带来不测。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感觉，真好。纯粹！

　　双方约定，今年过年不回家！

　　――――――

　　北京。

　　冬日，大风天儿。

　　虞萍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Jacques-Yves雅克-伊夫满城飞。这期间，司机老夏可没闲着。每天，忙完了公务，老夏经不住两个年轻人央求，拉着他们到处看。

　　“你放心吧，吴一嫡那儿有我呢。报销的事儿，我去。”

　　司机老夏每次报销高速过路费、油费什么的，吴一嫡总能找出一大堆理由，不是拖时间，就是少报。后来，老夏想出个主意：每月只月底办一次报销，每次私下里给吴一嫡送些礼品，当季的水果或者购物卡什么的，换着送。从那以后，老夏办理报销就特别顺利了。老夏知道虞萍儿跟吴一嫡关系铁，听了虞萍儿的话，这才放心。说：“好，那你去报。”

　　借此机会，Jacques-Yves雅克-伊夫将北京的名胜古迹看了个遍。故宫、长城、颐和园、大观园、圆明园……这Jacques-Yves雅克-伊夫也像很多外国游客一样，喜欢往北京小胡同儿里扎。喜欢就去看看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很方便。

　　虞萍儿至今无法理解，这些老外们脑子进水啦？百姓的小平房儿，有什么可看的？一个个儿的，蓝眼睛高鼻梁，怎么这么喜欢那些小胡同儿，四合院儿什么的。院门口蹲个石狮子、房檐峭壁上雕刻的神兽、金色琉璃瓦……这些东西，除了装饰用，不就是古人迷信，觉得它们能看家护院、辟邪消灾的吗？有什么可看的？

　　在虞萍儿看来，这外国人就是没文化！什么都觉得稀奇。

　　虞萍儿可不太喜欢小胡同。住平房，没楼房方便、也不太干净。不过，现在好了，很多平房也重新装修，室内也有卫生间。过去，可不是这样的。打小儿，虞萍儿就在胡同里长大，印象最深的就是公共厕所。太不方便了，尤其是冬天。

　　大早晨起来，睡眼惺忪提溜个便盆去公厕排队，那味道……就别提了！夏天，从公厕回来后，不敢直接进屋。得等好一会儿，直到身上的味道散去了再进屋。后来，同一个胡同里住的邻居去了米国，N年后回来特意去小胡同的公厕感受下，回忆起原来住小胡同平房的幸福时光，才感觉自己真正回到家了。

　　就那味儿，把他自己个儿感动的鼻子酸酸的……

　　切！装的吧。除了臭，还能有什么可回忆的？

　　这是虞萍儿知道后的第一个反应。

　　邻居告诉她：别不信！你先去米国呆几年，回来再说这话。

　　“没去过米国，其他国家我去过呀。没这感觉。” 帝都蝼蚁的璀璨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