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忆的亲事很快定了下来,萱娘也算松了口气,因为殷老爷子他们把阿忆和她的几个嫂嫂们留在京城,是为了给萱娘绣嫁妆,萱娘也不忍心耽误了她。
萱娘给殷之緐修书一封,阿忆的亲事定在了明年的二月初六,原本依男方的意思是今年就想办了,可老爷子说今年要办阿趲的亲事,一年内不办两场亲事,阿趲是哥哥,理应先办阿趲,再说了,阿忆的嫁妆虽然已经备好了,可都在姑苏,从姑苏送过来也还需要一段时间。
萱娘这边是圆满了,可李锦这边却不轻松,原因就是朝堂上,李锦说了要把大婚的预算用来开凿运河,朝堂上一片哗然。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自古帝王成亲非同小事,不说普天之下,至少整个京城的百姓们都在看着,要是太寒酸了,臣等的脸上也无光啊。”宰相刘长仁道。
“这还是小事,如果传到番邦的耳朵里,以为咱们的国库真的空到这地步,以为咱们连兵马也养不起了,这才是真的麻烦了,好容易边境才安生两年。”枢密院使夏鸿儒说道。
“对对,皇上,边境安宁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个什么运河,劳民又伤财的,有什么用,是能安邦还是能定国?”安国公容实站出来说道。
“我倒赞成皇上此举,修运河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劳民伤财,可运河修好之后,它的作用也是巨大的,既能安邦也能定国。”
“永定候何出此言?”容实看向凌远霄问道。
“就是,如果开凿一条运河便能安邦定国,还要臣等这些功勋世家做什么?”有人站在了容实身边,问道。
“就是啊,一条运河如何能安邦定国?”
反对的声音还不少。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且听凌某一一向你们道来。首先,第一点,咱们的粮食、布匹、青盐等绝大部分物资是从南边调过来,走水路比走旱路节省很多时间,尤其是在战时急需用粮的时候;其次,走水路不用马车不用骡车,这样的话,可以节省多少马匹和骡子?马匹和骡子是战备必需品,其重要性不用我说;还有第三点,就是方才夏大人担心的传到番邦耳朵里,微臣觉得,番邦听到我们夏国有能力修运河,国库必然是充盈的,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我们不用开口,让运河来说话;第四点,皇上带头节俭,把自己大婚的银两用来修建运河,百姓们知道了不但不会笑话皇上,反而会觉得这样的皇上才是真正为百姓办实事的好皇上。”凌远霄不急不躁地缓缓说道。
“善哉,永定候说的正是朕心里所想的,只是还有一点永定候没有提到,那就是开运河也是一项利国利民的水利工程,南边雨水丰富,十年不说七涝也有五涝,可北边呢?十年至少有五年是干旱的,这运河一开,能把南边的水引向北边,既能促进运河两岸农田的灌溉还能排洪排涝,且能繁荣运河两边的城镇,这是一举数得的好事,朕觉得这银钱花的比朕的大婚铺装浪费实用的多。”李锦说道。
“皇上说的有道理,只是目前咱们的国库实在是难以支撑这项庞大的工程。”户部尚书说道。
“朕知道难以支撑,朕也没有说要一年两年内开完。早在一千多年,吴王夫差为了北上伐齐,便挖通了连接长江和淮河的运河,隋朝统一后,为了控制江南,把江南的物资运往洛阳,也开通了从洛阳到杭城的河道,如今咱们只需挖通从长安到山东那段的运河,从山东到杭城这段,只需重新疏通一下便可,朕的意思,从现在开始着手安排,今年先把杭城到淮河这段重新疏通,朕这么年轻,朕相信,朕不会比他们做的差。”
“那,皇上,成亲的事情到时如何操办?”宰相刘长仁问。
“朕做皇子时手里有点私钱,成亲是朕的私事,就用那笔私钱好了,你们放心,朕要娶的女子,绝对不会是一个贪图富贵的女子。”
“皇上此言差矣,皇上成亲既是皇上的私事,更是国家的大事,后宫如果不稳,势必会影响到前朝的。”容实说道。
“安国公此言是何意?”李锦的脸有些黑了。
“不敢,微臣听皇上的意思,皇上心中想必有了皇后的人选,微臣的意思,皇上成亲立后虽说是皇上的私事,可如果皇上娶的女子出身来历以及才情都不足以母仪天下,不足以让后宫的女人们信服,不足以令天下的百姓们景仰,势必是会影响到百姓们对皇上的敬仰的;再则,后宫如果不宁,势必也会影响到皇上对朝事的判断。”容实说道。
“这个安国公尽管放心,朕的后宫绝对不会不宁的,朕的皇后也绝对是天下百姓们景仰的人。”李锦自信地笑了笑。
李锦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天下百姓们景仰的人,如今除了永定候府的凌萱,试问还有哪个女子配得上这句话?
凌萱救了全城的百姓,也使夏国今后不再受天花之害;凌萱在西北立过几大功,使西北免于战乱;凌萱发明了白酒的蒸馏技术,白酒的消毒降温作用惠及了多少军人和百姓;凌萱建造了慈善会和慈善堂;凌萱收留了多少鳏寡孤独。
等等等等。
联想到李锦这半年多来的举动,这后位除了凌萱,不做第二人选。
可问题是,凌萱是庶出的呀。
她一个卑微的庶女,统领六宫,母仪天下,这要那些世家尊贵的嫡女如何相处如何信服?这后宫不乱才怪呢!
“皇上,今天既然议到这,微臣就斗胆问一句,皇上心中可是有后位人选?”夏鸿儒试探地问了出来。
虽然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是皇上不明说出来,他们也不好明着反对,可是这件事情如果不及时阻止,将来这些世家乱了起来,这朝堂岂不也跟着乱?
好容易才肃清了瑞王谋逆的余毒,稳住了朝堂,也整顿了朝纲和吏治,这才平静了几个月?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先帝刚过一个新年,朕议亲的事情必须放到明年春天。还是回到这运河来。户部尚书,你看看国库目今大约能抽出多少银钱来?”李锦问。
朝会散了之后,凌远霄从大殿出来,不少官员对着凌远霄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相对凌远霄这边的热闹,容实那边也围了不少人,这些多半是这些家中都有待嫁进宫的女子,凌萱入主中宫,那对他们来说,绝对是耻辱,是不能接受的。
嫡就是嫡,庶就是庶,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
“安国公,这件事可如何是好?”
“要不,找太后去试试?”
“太后是站在皇上一边的,你们忘了大年初一那一出吗?家里的金子都白掏了?”容实没好气地道。
“安国公,这件事只能是你出面了,容六小姐当年跟皇上是有过婚约的,这后位的人选,必须还从容家出,姐姐没了,还有妹妹,自古以来,妹妹代替姐姐出嫁的不知有多少。”有人说道。
这话说到了容实的心坎里。
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他是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白死的,不能让容家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当年李锦逃婚让容家受了多少白眼和嘲笑,这个场子如果不从皇后这位置找回来,他容实这口气如何出?他容家的颜面如何挽回?
“这个,这个容某不好说,显得我安国公府的女儿没有人要似的。”容实假意推辞道。
“非也,容大人多虑了,不说皇家,就算是一般的家庭有了婚约,如果约定的女子不幸先逝,姐妹代嫁乃是人之常理,反之,如果男方不幸先逝,女子为男子守望门寡的也大有人在,本朝虽不提倡这种灭人伦天性的做法,但是此风自古有之,自古有之。”
“对对,看来,这事还是得找太后说道说道。”有人说。
容实听了点点头,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着那边凌远霄微微一笑。
凌远霄正好也抬头望向了容实,看到了容实这个莫名其妙的微笑,凌远霄直觉不太好。
说实在的,他原本也不赞成李锦把大婚的费用送来修建运河,他倒也不是赞成李锦大婚铺装浪费,而是觉得国库必须留出一部分备用金来应对战争之需。
可是他知道,李锦这么做,肯定是征求了萱娘的同意,这就是说,萱娘也是赞成修运河的,凌远霄对萱娘的某些远见还是信服的,再加上李锦把修运河的道理一摆,他被说服了。
可问题是,这么多年几乎已经形成了规律,凡是他凌远霄赞成的,容实必定是反对的。
今天,容实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凌萱的庶女出身不足以为后,一个容实他倒不怕,问题是容实的身边围着这么多的世家,这个问题的确就有些难办了。
朝堂上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后院的女人们耳朵里,皇上要立凌萱为后了,虽然大部分觉得算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可今天从皇上口里说出来,还是惊到了很多的人。
比如说,凌家的女人们。 庶难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