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二丫含冤背头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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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按照部门主任文仲青的安排陈实应该与路强一起采访但是陈实几乎找了一上午路强都沒有看到路强的身影他只好到报社阅览室看报纸临时充电
在阅览室他首先找到《警报》当日的报纸封面导读第一条赫然标明“感冒就诊小护士一针毙命”
找到正文看到新闻记者署名为路强其稿件导语为: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昨日上午11时许北关张老先生因偶感风寒遂到康德医院去就诊结果这一去就走进了不归路短短1个小时不到张老先生就与自己的亲人朋友阴阳两两隔据公安、药检等部门初步诊断死亡事故主要由于护士操作不当引起的目前值班护士已经被公安部门监控并接受事故调查
导语后面便分“报料”“现场”“调查”“说法”和“结果”几个部分加上家属抱着死者哭泣的巨大照片整整做了一个版
陈实急忙找來当天靖北其他媒体的报道大同小异目的异曲同工均把医院死亡事故当作了头版头条除新闻标題和新闻导语略有变动外文章的结构谴词用句及其采访对象等如出一辙
乍一看该新闻报道采访扎实资料翔实但是仔细看整篇文章中从头至尾都是死者家属的一家之言只有“说法”中出现了一个“据该医院工作人员介绍”的字样而后面的“介绍”也是摸棱两可含混不清明眼人一看就是记者沒有采访到位为了找新闻平衡而主观臆造的说辞而已
陈实关心的不是新闻的大小和由谁写稿而是他所“跟踪”的叫做黄二丫的姑娘在那个医院是干什么的她在这件“医疗事故”中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离开医院送她回家的两个人叮嘱她要她“明天上午过來”是啥意思后面“如果警察或者卫生局有人问你你就像今天一样回答他们”又表示什么意思
因为所有新闻报道中都沒有交代那个“护士”的背景、想法和对“此事”的看法所以作为读者他不得而知
部门主任已经说过了要他跟着路强学习采访所以整整一天沒有给他派采访线索给路强电话路强告诉他让他在阅览室读报中午再打电话路强不耐烦的说:“继续学习”就那样他一直坐等到报社员工下班和外出采访的记者纷纷回來写稿的时候他赶到采编大厅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找到路强路强说:“沒事了你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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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实进警报社的第四天跟前天一样按照“老师”路强的安排他的任务依然是到阅览室压板凳学习虽然他之前沒有从事过记者行当但是经过两天的认真研磨、对比、学习他基本掌握了新闻操作的要领他的总结就是:事件发生了已经形成了新闻事实那么记者的责任就是将事件涉及到的人物、部门、单位进行全方位采访得到权威的说法和意见再将采访到的资料进行分析规划按照自己的写作意图进行整理总之一句话读者希望了解的就是记者需要采访的
纵观老师路强之前写过的稿件写作方式几乎一模一样而跟其他几家报社记者相比新闻的提法和采访路径也与路强的大同小异
新闻就是这样的只要你会写字那么每个人都有写新闻的可能如此而已
《感冒就诊小护士一针毙命》的追踪报道出來了报道中说:那个肇事小护士前天晚上乘人不备一个人悄悄溜走准备畏罪潜逃结果公安民警第二天一早从其租住的宿舍里逮个正着鉴于小护士的错误操作和不当行为对他人已经造成了生命伤害所以公安机关已经将其拘留等待法律的制裁另据医院负责人和急诊室主任介绍该护士名叫黄二丫省卫校毕业生刚刚取得护士职业资格证到康德医院工作的第一天因私自给病人注射用药而导致病人死亡
果然是那个叫黄二丫的老乡
想到那个裹得像粽子一样严严实实的女孩陈实自然就想到他不慎摔到后那女孩关切的眼光和那柔柔的声音:“伤着沒有伤着沒有”
他一边回忆一边思考想着想着他突然叫了起來
不对当天晚上和黄二丫走出化妆品专卖店的还有一男一女怎么成了黄二丫一个人呢那么也就是黄二丫是被人送出医院急诊室的怎么就成了畏罪潜逃再者说当晚有个男的说让护士黄二丫第二天上午到医院的那么如果报道属实的话是不是存在这种可能即:在黄二丫还沒有动身去医院前刑警赶到了她的住处完全有可能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想到这里陈实拿着一叠当天的报纸噔噔噔跑到文仲青主任的办公室不等文仲青说话他将那天晚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主任文仲青文仲青沉思了半响然后告诉陈实:“好吧这事我知道了随后我会告诉路强的让他再核实采访一下”
第二天关于《感冒就诊小护士一针毙命》的追踪报道戛然而止所有报纸都像沒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只字未提就在他准备到主任文仲青那里探听一点风声的时候胖子路强出现了胖子说:“喂小陈等一下我们出去采访”
陈实急忙说:“路老师我正要找你关于……”
不等陈实把话说完胖子路强抢先回答:“我听王主任说了我已经核实过了沒有的事再者说了那件事到此为止……公安、卫生等部门已经不让继续采访了稿子写不成了已经结束了”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两眼陈实接着说:“沒事吧……有事你先忙我采访去了”说完不等陈实表态转身走去
陈实哪里知道所有关于《感冒就诊小护士一针毙命》的追踪报道不是公安部门的压制不发而是康德医院的部分当事人和领导于前天晚上将参与报道的所有记者都请进了靖北最高档的宾馆进行了一番“交流沟通”然后各位记者便心安理得的拿了一个装有所谓辛苦费的信封昂然走出了宾馆大门
陈实只知道媒体可以为人洗刷不白之怨还一个人间公道就像清洗自己的冤屈一样可他那里想到媒体同样可以馅人以窘地杀人于无形黄二丫明明是被人送出医院的可是仍然被冠以畏罪潜逃的罪名当啷入狱三人尚且成虎何况在人们心目中具有无上权威的报纸
那个上午陈实一直在唏嘘感叹焦躁中度过他很想主持正义也想为那个叫黄二丫的姑娘洗刷不白之怨但是在这个城市里他仍然是一介民工人生地不熟想见一见黄二丫但是报道中说已经被警方拘留拘留在哪里根本就不知道
那天晚上的事让他撞上是上天让他还那个姑娘一个公道所以这事就成了他的心事他不得不管了他决定吃完午饭就去北关辖区派出所打听消息然后再找医院当事人核实情况
无巧不成书就在陈实胡思乱想的时候腰间的小灵通骤然响了起來接通电话陈实在这头“喂”了半天对方却一点反应也沒有陈实以为有人打错了准备挂电话的时候话筒里传來低缓但明显带有局促难安的声调:
“你是陈记者吗……我是黄二丫……”
陈实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急忙问:“你是谁”
对方又沉吟半响才轻轻的说:“我是黄二丫……前天晚上见过的……你能不能过來一趟”
陈实急忙问:“你现在在哪里我到哪里找你”
“女子监狱”说完电话轻轻的挂断了
陈实不知道女子监狱在哪里又如何个走法于是在阅览室里來回渡步并不断自问:“女子监狱在哪里女子监狱在哪里”
“在郊区老远了”
陈实本來是自言自语沒有指望有人答复不料从身后传來这么一声倒把他吓了一跳等他回头看时说话的就是这两天一直坐在阅览室办公桌后拿着杂志从早看到晚的梳着大背头的人陈实一直以为那个人就是报社的那位领导至少也是阅览室的主人所以两天來就在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他也不敢贸然出声怕打扰了领导的阅读
陈实不知道给怎么回答梳着大背头的“领导”又说:“采访吗要车啊”
陈实急忙说:“不不不是我私人的事”
“噢那就打的吧”领导说完又埋头看那本摄影杂志
听见让他“打的”陈实下意识的掏了掏口袋他知道口袋里只要几张毛钞加起來也不会超过10元人民币这还是昨晚他一起收破烂的工友老乡陈有钱专门叫他去拿的陈实到警报社之前干了几天活工钱一直沒有要來昨天上午陈有钱打电话说要了一部分让他过來取结果到晚上过去一看陈有钱只要回50元
50元也是钱啊晚上他们俩专门买了一瓶啤酒外加半斤凤爪过了一下洋荤意思是庆贺一下喝酒期间他得知自从自己到报社上班后陈有钱一直就沒有找到活干已经有两天沒有饭吃了所以他也不忍心将自己的一半钱拿完只拿了买酒买鸡爪剩下的几块钱逃也似的离开了陈有钱租住的窝棚
为了求证一下自己到底有多少钱他不得不将已经攥出汗的毛票掏了出來然后马上又装了进去走到“大背头”面前说:“领导能不能给我画一下去女子监狱的路线图”
大背头答非所问“我不是领导怎么沒钱了”
陈实不知道就在他犹豫徘徊时对方已经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给你”大背头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沓人民币來抽出一张递给陈实看到陈实手足无措的样子又从中抽出一张递给陈实“够不够”
陈实不好意思接便忸怩的说:“我想我还是乘公交车好了”
“乘公交车找到女子监狱也就半夜了”
一听说乘公交车赶到女子监狱会到半夜时分陈实抓过对方递过來的两百元钱转身就走
身后的大背头喊到:“回來你连个谢字都不给我送”
“谢谢谢谢”
“给拿着把那些破烂玩意装起來”大背头说着从身后拽出一个橘黄色的挎包摔了过來
陈实看看背头再看看桌上的挎包抓起來冲出了报社阅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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