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O五)玛雅的感觉
面对燃烧的大火,大家都陷入了绝望,谁也没有发现玛雅忽然站起来,飞快地绕过废墟向夜色深处奔去。
主楼后面有一片美丽的桫椤林,距离爆炸中心大约有三十多米,此时已经被冲击波毁得面目全非,残枝败叶堵塞了所有的通道。大火已经蔓延到这里,也许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一片火海。玛雅顾不得害怕,穿过令人窒息的烟雾和咝咝咆哮的火团,跌跌撞撞地在倒伏的树林间奔跑。树枝扯碎她的衣衫,断刺划破她的肌肤,不知绊倒多少次,修长的玉腿血水淋漓。她忘记了危险,也忘记了疼痛,心里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当她好不容易从一堆桫椤叶中爬出来时,终于看到了韩枫——她的韩枫哥哥,安静地躺在折断的桫椤树下,烈焰离他还不到一米远。
玛雅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用桫椤树叶拼命扑打火苗。她的努力显然没有效果,桫椤叶很快燃着,她不得不丢下桫椤叶,抱住韩枫的身子往后拖。
韩枫只是被剧烈的爆炸震晕过去,玛雅的移动很快使他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倾城脸孔,虽然被烟尘和泪水弄得污七八糟,头发上还沾着落叶和草屑,但那双眸子依旧明亮,仿佛天际最灿烂的星辰,就那么痴痴地望着他,任泪雨滂沱而落。
“玛雅……”韩枫坐起来,背靠桫椤树干,笑容像樱花一样绽放。
“韩枫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玛雅猛地扑到韩枫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忘情地吻着,她要把自己所有的爱都融入到韩枫的身体里。
“玛雅,这里很危险,你一个人跑过来,万一出事怎么办?”
“我不管……只要能找到韩枫哥哥,就算是死了,玛雅也无怨无悔。”
韩枫望着玛雅,眸子里凝注着深深的感动。他拭去玛雅腮边的泪痕,温柔地帮她拨弄掉头上的树叶和草屑。
玛雅把螓首倚在韩枫肩头,惬意地享受这片刻的温柔。如果不是火焰在逼近,她真想把这一刻变成永恒。
风裹着浓烟卷过来,玛雅呛得剧烈咳嗽起来。韩枫抱起玛雅,说道:“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大爆炸撕裂了他背上的伤口,哪怕是动一下,都如锥心刺骨般疼痛。那是大海怪造成的创伤,还有谢尔盖几乎致命的一刀。他记得自己刚用“穿云膝”撞碎维克多的胸骨,谢尔盖的刀锋就触到了他的后背,若不是拥有精妙的柔术,谢尔盖这一刀肯定会刺穿他的心脏。遗憾的是谢尔盖丧失了机会,反被三棱军刺穿透喉咙。他刚刚拔出军刺,就看到浑身血污的维克多手握谢尔盖抛落在地上的引爆器,放肆地大笑。他知道维克多笑什么,“北极狼狐”可以死,但绝不可以输,他们是俄罗斯不可战胜的神话,就算是死,也得和敌人同归于尽。
韩枫没有犹豫,踢开谢尔盖的尸体,像穿云的燕子一样从楼窗中飞出。爆炸发生的同时,巨大的冲击波卷着他的身子远远抛了出去。
“韩枫哥哥,你的伤……”玛雅触到桫椤树干,发现手上粘糊糊的全是血,吓得大叫起来。
“玛雅,不用担心,我很好……来,让我背着你,咱们出去!”韩枫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韩枫哥哥,我能走……”玛雅美丽的大眼睛里溢满泪水,如果可能,她多么希望那些伤都在自己身上啊,上天为什么要让韩枫哥哥受这么多苦呢?
“玛雅听话,火势越来越大,你已经流了太多的血,如果再犹豫的话,我们可能都出不去……相信我,我能带你出去。”
看看周围的火势,玛雅不再坚持,乖乖地伏在韩枫背里,串串泪珠滴落在韩枫的脖颈里。
龙飞终于绝望了,跪在废墟前号啕大哭,他不相信韩枫就这样离开了他们,那个天神一样的“冷刺之王”创造了太多的奇迹,为什么今晚竟逃不出“岚月别墅”?林宸抱住龙飞,哭得声嘶力竭,为她的韩枫哥哥,也为龙飞。
“阿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龙飞身后响起一个平静的声音。
“谁也别管我,都给我滚开……”龙飞头也不回,大声咆哮,突然,他像被子弹击中似的跳起来,猛地转过身——
“老大,你还活着……”龙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抱住韩枫又哭又嚎。林宸也跳起来,扑到韩枫怀里,又叫又笑。
听到消息,肖兵等人跑过来,紧紧抱住韩枫,个个泪流满面。叶大校抹去眼角的泪痕,笑道:“我就说这小子不会有事儿,怎么样?”
李哲鄙视他一眼,说道:“你他妈的就吹吧……刚才是谁哭哭啼啼跟个娘们儿似的?这会儿倒大言不惭,放起马后炮,幸亏你小子脸黑,看不见脸红!”
叶大校大笑不已,刚要说什么,看到孔森和戴妍等人走过来,头忽然疼起来。他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分,向李哲悄声道:“这里是你的地头儿,你和他们熟悉,帮我解释一下。”
李哲早摸透了叶大校的狗熊脾气,冷冷道:“你他妈的算老几?我凭什么听你的?”
叶大校知道李哲心里有什么弯弯绕儿,自认晦气,笑道:“你不用跟我打官腔,痛快点,想怎么宰老子?”
李哲见叶大校上钩,笑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天天让人惦记着?不过,如果你答应让韩枫留在我们海军陆战队三个月,我倒可以考虑帮你一次。”
“什么?你他妈的还不如直接把我杀了呢?别说三个月,三天也不行!”听说李哲想把韩枫留在海军陆战队,叶大校当时就急了。
“一个月?”李哲知道韩枫的背景,其实并不真的奢望把韩枫留在海军陆战队三个月。
“不行!”
“一个星期?”
“不行!”
“你小子够狠,别他妈的指望我帮你擦屁股!”李哲勃然大怒。
“三天行不?”叶大校哭丧着脸,真比李哲要了他的命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