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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出逃

花好月圆之传说 十恨歌 7718 2021-04-06 22:41

  这下有了秘道,毓敏又卷了很多值钱的宝贝送出了宫。连阿囚也带了出去,尚琰见了,把它当婴孩般抱怀里欢喜了半天。只是毓秀宫人多眼杂,毓敏恐人发现那枯井的秘密,和尚琰商量了还是挪回大石头把井下重新堵死了。之后,尚琰合着陈春又在黑夜把御花园那假山上的石头推松了一些,选了顶上一块大石偷偷绑上一根粗草绳,预备着出逃后掩盖秘道的入口。

  尚琰把秘道里的碎石块全部清理了一遍,生怕毓敏爬起来硌了手。还特意牵上一根红绳子,一头系在自己手上,另一头放在入口。关照毓敏进来了拉一下,他便会知道。而他自己便守在城墙底下,时不时探出去看一看有没有巡逻的禁卫军。

  禁卫军几乎都给李景隆拨走了,剩余的少量人数全被平均分派守护在皇宫的四个门上。尚琰把乌篷船摇远了一些,想着自己憧憬的美好指日可待,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出岔子。只是毓敏却似乎又留恋起皇宫来,迟迟不见红绳动,尚琰心里好是焦急。

  而此时的毓敏也的确很是矛盾。若是死就死了,一了百了。可如今既有了生的希望,又是和尚琰在一起,她自是愿意离开。只是一想到允炆,却又满心愧疚。还有骄阳,毓敏反复思量后,还是决定把她留给朱棣。她相信朱棣会疼骄阳,呵护她,而且相对宫里的生活,总比跟着自己四海漂泊的好。

  早些天,何太医进宫来请脉,告诉毓敏皇上经久不上朝,朝廷官员如今也都在忙着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有人打上他们太医院的主意,幸好院使戴思恭为人正直,说他们只为悬壶济世,救人性命而不问政事,不乱朝纲,如此这般才保存了太医院。

  毓敏叹着气,把秘道的事也透露给了他,邀他带上夫人一起出走。何太医思虑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出宫之后,就去找了尚琰。约好时辰,带着夫人便赶去四喜的船,和儿子何冬霖在了一起。

  而毓敏直到朱棣进入京师的当天,才让大贵二富下了秘道,大贵走的时候还不忘带走吃剩的一罐番椒粉。尚琰接了他们,也一并送去了四喜的船里。然后再返回秘道,等着毓敏的红绳牵动。

  毓敏却在寝宫里走来走去,心神不定。骄阳现在刚学会走路,每天总能自己摸到她房里来,举着小玩偶,咿咿呀呀喊“娘亲”。毓敏抱过她,搂在怀里好一阵生离死别的悲伤。

  “囚,囚?”骄阳却欢蹦到地上,到处找阿囚。毓敏跟在她身后,一念之间想抱了她就走,不再给自己犹豫的空间。可是,这宫里除了骄阳,还有一个令她割舍不下的人。自从那天她在乾清宫放肆大笑后,允炆再没找过她。允炆总是很容易生气,可气不了几天,又会不等毓敏认错自己就先原谅了她。这大概就是他的爱吧。

  毓敏望着房里的一切,都是允炆为她安排布置的,那不见了的金银器皿、玉石摆饰却教自己全都偷渡出了宫。想起自己生骄阳时命悬一线,是允炆一口一口汤药救活了自己。还有那套太阳与海棠花的楠木家具虽然因为战事搁浅,可允炆为自己的心确是情深意重,重于她人。

  窗外,清晨日出时的青翠,在旧事的遐想里渐渐透出了黄昏的金灿。毓敏沉浸了一整天,只把自己恼到头昏脑胀也没迈出宫门一步。她内心不自主地在等待着允炆的传召,等他挽留自己。可另外却又有一个声音,惧怕着自己再一次错过尚琰,错过自己向往的幸福。

  终于,第二天天还未亮,毓敏下定了决心。她换上一身窄衣窄袖的衣裳,头上也剔除了金银玉钗。朴素轻便,一改她贵妃的雍容华贵。她把毓秀宫的宫人全部集中起来,做了最后一次训示。给骄阳带上朱棣曾在她满月时送的金锁项圈,又将自己抄录的一份《内训》交给她奶娘。关照奶娘和众人道:“锁好宫门,谁来都不开,一定要朱棣亲自来。他来了把骄阳和《内训》给他,他会放大家一条生路的。”

  众人将信将疑,毓敏却不想过多解释。奶娘问她:“娘娘,你自己呢?”

  “我会和皇上在一起。”毓敏随口答道。她抱了抱骄阳,又看了眼“文堤”,便和陈春转身离去,耳边是骄阳“娘亲,娘亲”稚嫩的呼喊。毓敏却心下一狠,头也不回地跨出了宫门。

  毓敏和陈春直奔御花园,一路穿梭亭台楼阁,却感觉一片静寂,静得人心里恐慌。忽然远远地传来人声,呼救的,追赶的,接踵而至。毓敏的心吊到了嗓子眼,直以为朱棣打进了皇宫。待追逐的人到了跟前,才发现是怜玉,后面跟着的是一群坤宁宫的宫人。

  怜玉披头散发,一见毓敏便朝她奔过来,大喊“救命”。几个宫人却一拥而上,抓住她两只胳膊,不再让她挣脱。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毓敏喝道。看着宫人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也不免惊慌了起来。

  “奴才这是执行皇后娘娘的懿旨。”其中一位管事的回道。原来是恩惠得知劫数难逃,便下旨要宫里所有妃嫔为国殉难。她自己已经带头第一个喝了毒酒,怜玉得知消息,想去找允炆投诉,没想到半路就给他们追上了。

  “韵贵妃姐姐,我有孕在身,是皇上的嫡亲血脉。说什么我也得活下来,为皇上保存这点骨血。”怜玉挣扎着,求救毓敏。她哭道,“悦妃姐姐昨天被她父亲方大学士接出了宫,太子昨夜也被送出了宫。奈何我娘家势力薄弱,我的孩儿就不得活?”

  “你说得可当真?”毓敏却被她后面的话攫住了心。若是如此,允炆为何没有为自己和她两个孩子作下安排?

  “千真万确。都是我宫里人打探到的。”怜玉哭喊着,可旁边宫人却按住她,要灌她喝酒。怜玉蹬着腿,朝他们身上踢着,大喊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毓敏一遍遍呵斥着“住手”,却没人理会她。聚过来的宫人越来越多,怜玉很快被按倒在地上,酒灌在了她嘴里、鼻子里、眼睛里。她使劲摇晃着脑袋,却被呛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发出一声类似“哈”的怪叫,张大了的嘴再没能合起来。

  毓敏吓得拔腿就跑,那些宫人看怜玉断了气,便过来追她。“娘娘,先出景和门。”陈春跟在身后喊道。的确,对面也有宫人朝他们奔了过来。毓敏急忙和陈春抄了近路拐去景和门,却不料,在宫门口又与人撞了个满怀。

  “娘娘,安好?”来人扶起她。毓敏一看,是朱莫言,心下念着“完了”。后面宫人跑过来,朱莫言不等毓敏开口,一手举起他的绣春刀,大喝一声:”“谁敢放肆?”

  宫人们面面相觑,领头的捧着酒壶试图说明来意。朱莫言却护过毓敏,问他们:“皇上大,还是皇后大?”见宫人们低下头不吭声,朱莫言又说道,“皇后娘娘的懿旨到此就算你们全都达成了,还剩下什么差事,你们赶紧去办吧。”

  领头的看了看毓敏,半响才朝旁边人努努眼色,行了礼一起走开了。

  毓敏这才松下一口气。朱莫言说道:“卑职得了皇上的旨意,护送皇后、韵贵妃和三个孩子出宫。但卑职刚从坤宁宫过来,皇后已经口流鲜血薨了,而太子也不知所踪。”

  “皇上要我们去哪?”毓敏问道。

  “皇上说,娘娘想去哪就去哪。卑职从此视娘娘为主子,终生护娘娘左右。”朱莫言答道。

  一句话又教毓敏感动地要哭,她又问:“皇上呢?”

  “乾清宫。”

  毓敏哽塞下喉咙,回头就朝乾清宫疾步走去,陈春和朱莫言只好跟着。路上,又忽然见很多宫人举着火把见什么就烧什么。毓敏抓过一个宫人询问了才知,是允炆下了旨要焚宫。她这才发现乾清宫、华盖殿和奉天殿都已滚滚黑烟。毓敏急忙喊过一个五品掌事的宫人,让他传令:“不得焚烧毓秀宫,骄阳公主和文堤王子都在宫里。”那人点点头,领了命去了。

  待毓敏飞快地跑到乾清宫,殿里已是火光冲天,木柱和大梁都在火中撕裂地发出“啪啦,呼哧”的声音。允炆一身白服盘腿坐在殿中央,面前是一堆燃烧着的书籍册本。而景公公正陪着他,跪在他旁边,用树枝挑着火。

  毓敏一个纵身跳进门去,扑到允炆身上。允炆脸上被火熏得猪肝一样通红,泪水和着汗水也早已分不清楚。他在火光里,看不清毓敏,心里却肯定了是她。谁教这般不知安危的胆色全天下只有毓敏才有?允炆勉强苦笑了一下,却又急忙推开她,口里干涩又炽热。他嘶哑着让毓敏走,不要再管他。

  “你是我夫君,我如何不管你?你要死,我又如何让你死?”毓敏使劲拉他,哭道。

  “朕是亡国之君,愧对先皇,愧对祖宗,还有何脸面活下去?”允炆痛哭流涕,抬起下巴,迎向火去。

  “不!”毓敏心里一阵痛惜,放声哭了起来。一阵火风刮来,烫得自己又一个激灵。毓敏抹下眼泪,摇了摇允炆,说道:“愧对先皇,愧对祖宗的是朱棣,是他觊觎帝位,是他阴谋夺位。皇上仁慈,不敌于他,也是人之常情。皇上若是自焚,可就正中了他的奸计。不如我们现在先逃出去,卧薪尝胆,十年,二十年,我们重振旗鼓,夺回江山。”

  允炆却摇摇头,万念俱灰:“朕再无心国事。毓敏,你快走吧。朕只望你带大我们的孩子,为朕留一点血脉。如果有来生,朕一定听你的话,一早杀了朱棣。”

  “我现在就要你听我的话!”毓敏大叫道。火势越发凶猛,话音未落就被大火吸收了去。毓敏感觉身上灼热,她使劲拉过允炆,喊景公公帮忙。可景公公跪着一动不动,允炆也只是一直朝她不停地摇头,腿下像陷进了泥里,纹丝不动。

  “皇上,你若执意如此,毓敏将来该与孩子们如何说起他们的父亲?”毓敏哭道。

  允炆这才叹口气,道:“可朕能如何?全天下都归了朱棣,大明已经是朱棣的。”

  “天下之大,何惧朱棣?大明之外,还有更宽广的世界。”毓敏急道,头顶的穹顶着了火,片片黑灰落下,犹如下起了黑雪。

  “朕生在皇宫,一生从未出过京师,如今死在这里,也是适得其所。”允炆却又铁了心,他让景公公把毓敏撵出去。三人正推搡着,朱莫言和陈春也跳了进来,拉过毓敏就往外走。

  毓敏挣脱开,又扑住允炆,紧紧抓过他衣领,脸对脸贴近他,说道:“曾几何时,皇上说最想要的生活就是和毓敏种一片海棠,一个树下抚琴,一个品茶听曲,与世无争,万事无忧。如今只要皇上走出皇宫,走出京师,我们就可以重新来过。皇上为何非得固步自封,枉送性命?”

  “方大学士说,事不济,当死社稷。朕……”

  “他就是一只犬儒!”毓敏打断他,吼道,“皇上因为听信他,才错到如此地步,如今连死也要听他的么?”允炆低头不语,毓敏又问,“中馨昨天被他接回去,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允炆一时错愕。眼看穹顶开始下落塌陷,毓敏也再顾不得追问,赶忙喊陈春一起扶起允炆。允炆却还在迟疑:“朕还能去哪?天下已是……”

  “皇上只要跟着毓敏就行,我们马上走。”毓敏急冲冲答道,回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拉过他往门口跑。只是允炆双膝僵麻,站立不稳,朱莫言这就把他迅速背起跑了出去。

  几人听得身后“哗啦哗啦,噼里啪啦”一连串的巨响,乾清宫瞬间成了一片火海。景公公朝他们笑着,最后喊了一声:“皇上万岁!”便被大火吞噬了去。允炆还对着火发愣,毓敏却已经扒下了他身上的锦缎白色龙袍,又拆下他头顶的皇冠,手上一卷,一起扔进了火里。再抓过他的手腕,领着大家往后跑去。

  此时宫里到处都是熊熊烈火,宫人们也都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有的人兴奋地望着火张牙舞爪,有的人聚在毓秀宫前寻求庇护,更多的人却是往四处宫门胡乱跑着,企图撞开外面禁卫军的看守逃出去。而也有人在传言,说朱棣已到午门,让大家去迎驾。

  允炆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他一直问着毓敏“去哪”,毓敏却一声不答,只顾抓紧他跑着。有宫人看见他们,呼喊着,追着跟过来,毓敏只好拼尽全力跑起来。路过坤宁宫,那里的火势比乾清宫还猛烈。允炆喘着气,却要进去寻恩惠。

  “她已经死了。”毓敏回他。

  “太子呢?”

  “不知道。”

  允炆站定脚,挣开毓敏的手,想吩咐朱莫言去接太子。话还没说,毓敏急呼呼道:“太子昨晚已经送出宫了,皇上不知么?”见允炆又是一脸惊疑,只得又拉过他继续跑,一直跑进御花园。

  陈春带头跑进假山群石里,一进山洞就搬开了地上的一块石板。毓敏首当其冲,第一个跳了下去。允炆不可思议地看着,可后面很多宫人就快到眼前,心下也经不起毓敏一再的催促,这才跳了下去。陈春抓过事先准备好的绳索,等朱莫言下去后,自己往下一跳,顺手一拉。石块一个推着一个,假山顿时倒成了一片,轰隆隆犹如滚雷的声音传遍了秘道。

  毓敏弯下身,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去。忽然摸到一条线绳,才想起来是尚琰为她准备的。她抓起来,绕上自己的手指,拉了拉,感觉另一头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毓敏这就爬得更快了。

  尚琰本是一直心急如焚地窝着,忽然手里的红绳动了一下,自己的整个心也给牵动了起来。他侧耳倾听,黑暗中窸窸窣窣爬动得声音由远及近。他拉一下红绳,毓敏也拉一下。渐渐地,越来越近。

  尚琰轻声问:“敏敏?”

  “是我。”毓敏轻声答。

  “前面要入水了。”尚琰关照道。

  “好。”

  两人一呼一唤,一言一语,数语寥寥,却在这空灵的秘道里教后面的人都听了个仔细。允炆此时也明白了个大概,当即就想转身,却被毓敏一把勒住脖子。毓敏拖过他,仰起脸将两人没进了水里。朱莫言也效仿着拖过不会游泳的陈春,几人便如鱼一般游出了秘道。

  尚琰首先出来,踩着水草,四周警惕地张望了一下。幸好禁卫军全集中去了宫门,此地空无一人。他以为毓敏手里的是陈春,正想接过手,却发现那是允炆的脸,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尚琰领着大家贴着墙根往引水渠游去,再游进秦淮河,爬上乌篷船。毓敏累倒于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尚琰恐她伤风,急忙拿出为她准备好的衣裳,让她换下。

  尚琰还给自己和陈春准备了两身,只是陈春现在也不敢穿,当即让给了允炆。他和朱莫言自发地去撑船,按尚琰指得方向行进,留下三个人在船舱里各生烦恼。

  允炆冷笑着,没想到逃出来是让自己步入如此境地,简直是生不如死的奇耻大辱。他黑下脸,对面前的两个人说道:“你俩一直有勾搭?”

  “谁勾搭谁?”尚琰怒道,再看向毓敏,她脸上也很是尴尬。

  “秘道是你挖的?”允炆又冷眼问道。

  “哈哈,我哪有那本事?”尚琰干笑地嘲讽道,“秘道是皇爷爷留的,他没告诉你么?”

  允炆被将了一军,心里更恼火,便转过枪口盯向毓敏:“你为了和他私奔,骄阳文堤都不要了?”

  尚琰也正诧异骄阳没带出来。可毓敏却低下头,回避道:“以后再说吧。”

  大家一时沉默,都不再说话。毓敏看向船外,河里静得只有他们这只船划水的声音,两岸的酒馆店家全都门户紧闭,偶尔木窗上探过来一两双眼睛,毓敏赶紧把自己缩进船舱。 花好月圆之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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