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云和孟超赶到码头,果然看见库房上的封条不见了,连平源等人正在兴高采烈地把东西搬回船上。
“杨兄弟!孟兄弟!”连平源看见二人,热情地招呼起来。
“这次的事情多亏二位兄弟帮衬,要不然我们这些小民还不得被欺负死?”
“不用客气,还是今天就开船吧,早点离开免得节外生枝。”
“我省的,不过二位兄弟既然来了,这顿酒可跑不了。”
当下和其他人交待了一下,拉着杨孟二人到附近的酒楼又是一顿山吃海喝,回到码头的时候发现水手们已经做好了出海的准备。
连平源跳上船,向杨孟二人挥手道别,长福号缓缓驶离了码头。
此时在码头的另一面,正有几个人同样注视着长福号的离开。
“舵主——就这样放他们走吗?”
说话的是个劲装打扮的中年人,如果连平源在这里,就能认出来此人来,连平源曾经雇了他的船回过一次霞岛。
“暂时放手吧,我们谋取岛子的事情是机密,闹得太大就没意思了,反正海上的岛也不止那一个。”舵主周威说道。
“是,不过可惜那个霞岛了,真是个好地方。这帮打渔佬真是不识抬举。”
周威微哼一声,“大事要紧,以后总有收拾他们的机会。”
长福号离开后,杨云回到海天书院,继续开始学习加修炼的生活。
自从发现七情珠具有聚集月华灵气的功效后,杨云的修炼速度几乎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凝窍期的时候,由于真气无法离开经脉窍穴,所以对灵气的吸收效率非常低,渗入身体内的灵气在窍穴中被转化为真气,外界的灵气自然而然继续渗透进来补充。
原来是吸收一点、渗透一点、再吸收一点,而现在身体周围灵气浓度提高了,渗透吸收的速度当然大增。
即使只是几百米方圆的月华灵气,短短十几天,杨云就势如破竹般凝练成功了九个窍穴,现在月华真经第四层已经只剩下最后的膻中穴还未凝练成功。
如此修炼速度,在杨云的记忆中绝无仅有。前世的自己成就虽高,但是凝窍期也足足修炼了八年,就算这样自己的师父还天天夸口说收了一个天才弟子。
在识海的记忆中搜索了一下,杨云气馁地发现,竟然还有人十二岁就突破到引气期,自己可是十六岁,马上奔十七岁的人了,看来这个成绩也不算什么嘛。不过聊以**的是,那个天才儿童最后只修炼到了元神初期,自己前世的最终成就还是比他高的。
以前杨云以为天狗石的七情珠手链是个大累赘,那个真灵显化的黑狗除了整天睡觉什么都不会干,还不知什么时候会给自己来上一出月食。
不料黑狗是能吃,可是架不住他往家里搬的更多啊,哪怕吸聚来的月华转换成的真气被黑狗吞掉了七成,剩下的三成也让杨云富得流油了。
这世上能吸聚灵气的法宝说多不多,但也绝对不算少,可是世上的灵气千种万种,宝贝吸聚的灵气和自己的功法相符,那才对修行有助益。一般这种宝贝都藏在那些古老得不象话的名门大宗里,作为核心弟子的福利。
杨云是近水楼台,沾了七情珠的光,而且杨云隐隐感到,七情珠吸收掉的那些灵气也没有浪费,在灵气的滋润下,天狗石手链正在一点一点地发生变化,这些天似乎吸聚灵气的范围扩大了一点,那条懒狗也好像胖了点。
这种情况是天大的好事,代表七情珠能够用吸聚来的灵气自动祭炼,从而提升品阶,这么祭炼下去,也许黑狗真灵有朝一日能化形出实体来。
杨云晚上修炼月华真经,白天则继续泡在藏书楼中“搬”书。
海天书院的藏书楼上下三层,藏书上万本,不过其中也有重复的,算下来总量在六千本左右,奋斗一个月,杨云基本上把这些书全翻了一遍,现在他的识海经纶堂中,几大排书架一字排开,上面密密麻麻的书籍,已经很有点样子了,不过和还真殿中的景象比起来,那还是差得天上地下。
经论虽多,经义虽深,毕竟是凡间的学问,更何况只要把握住理念的主线,是一脉相承,可以融会贯通的。而还真殿中的那些,则是超脱了世俗、甚至可以颠覆乾坤,前世的杨云花了以万年为计的时间才收集起来的重宝。只可惜现在修为太低,能利用的部分太少太少,比较起来还是经纶堂更能给现在的自己带来力量。
把书记到识海中的过程,杨云相当于把书读了一遍,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体悟琢磨,即使这样,随着知识量的飞速扩大,杨云隐隐感到自己又悟出了不少道理,学问有再次突破的趋势,相信只要花上一些时间把经纶堂中的书籍体悟掌握,一定能够再上层楼的。
同修炼和学问都大有收获的杨云不同,孟超这几天来可谓愁眉不展。
来到府城,进了海天书院,孟超就像从县城的小池塘跳进大河,原先在小池塘里也不算出类拔萃,这下更是感受到了自己和其他学子的差距。
就算孙晔,看上去有些轻浮,可是一讨论起学问来,孟超每每有自叹不如的感觉。
偏偏孙晔还成天叫唤,说一些自己学问多么浅薄,秋考日近,看来中举无望之类让人心烦意乱的丧气话。
杨云把孟超的神情看在眼睛里,暂时不动声色。
“老孟是个厚道豁达的人,只可惜对科举的事情过于在意了。”杨云想道。
说起来孟超也有点可惜,他的资质可谓上乘,身体的底子也厚,如果好好修炼家传武学,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不成问题。现在又有自己这个“明师”,踏上修炼大道也不成问题。
可惜他执着于功名,也许他是想用一些事情,来证明自己的父亲放弃江湖生涯的决定没有错吧。
静海县的江湖人物,提到孟父的时候都是说,“一条好汉!可惜弃武从商,弄得家破人亡。”
要是孟超中了举,又当了官,江湖人士的口风就会大变吧。
加上现在又有章小姐的事情,让孟超的功名心更重了,待在县里虽然也是焦灼,可是毕竟还能有一丝奢望,出来以后看见这遍地的才俊,孟超被打击得有点狠。
这一天海天书院中有一堂押题课,孟超甚为重视,早早就拉着杨云和孙晔来到学堂,在前排找座位坐下。
讲课的是个往科的举人,精心研究乡试数十年,在南吴非常有名,他押的科考题目虽然没有中过,但是最近几科每每都能沾上点边,因此名声大噪,被海天书院专门请来。
这位讲师在台上东拉西扯半天,说得云天雾绕,学子们听得昏昏欲睡又欲罢不能,深恐一个不留神漏了什么关键东西。
滔滔而谈整整一个时辰,在所有人几乎都要崩溃的时候,这个老夫子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纸卷,用手指轻轻捻开。
“都听好了,这是我用毕生心血精选的十道题目,我只念一次,不准提问,我也不会解释,没听清的人就自认倒霉吧。”
课堂上顿时针落可闻,学子们的目光恨不得刺进那薄薄一页纸里去。
“……”讲师开始抑扬顿挫地宣读题目。
台下数百学子没人说半句话,满堂都是刷刷的走笔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念完十道题目,老夫子像得胜回朝的将军一样离开了课堂,下面的学子们一下子炸了锅。
孟超往杨云身前一看,“咦?你没有记啊?”他随即一拍自己脑袋,“忘了你的记性好。”
然后孟超拉着孙晔,逐字核对记下来的内容。
核对了好几遍,孙晔都有点不耐烦了,孟超才珍而重之的把那页纸收入怀中。此时学子们已经纷纷散去,课堂中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海天书院中的静海籍的学子不止孙晔一人,不过也就他和杨孟二人比较投缘,成天混在一起。
看见孟超郑重的样子,孙晔叹息着说:“唉,这个东西也不用太着意啦,其实这么大张旗鼓的搞,有哪个考官会出这上面的题?听说那个讲师还有些真东西,不过自己藏着秘而不宣,除非是至交好友才肯透露。”说完又问道:“你们等会去干什么?”
“哎呀,我好像记漏了一道题,老孟把你的纸借我抄一份。”杨云说道。
“那你们抄着,我先走一步啊。”孙晔告辞独自离去。
望着孙晔的背影,杨云若有所思。
“给你。”孟超把记着试题的纸递过来,杨云随意扫了一眼。
“好了,记住了。”
“真羡慕你的好记性,我看今秋你中举应当有五分成算。”孟超羡慕地说。
“不如我们撞撞机运如何?”杨云突然正色说道。
“如何撞机运?”
“我们各凭心中所想,互出一题,看能不能侥幸押中。”
孟超感觉有趣,笑着答应了,闭目沉思片刻后在纸上写了一题。
杨云也张口说出一道题目,孟超正要拿笔记下来,被杨云拦住了。
“记在心里就行,不要落在纸面上。”
“为何?”
“我们随便猜猜试题无妨,可是万一要是真的押中了,有只言片字流落到外面,不免是一场麻烦。今日之事,就你我二人知道就行了,不要再告诉别人。”
孟超答应下来,心想杨云还真把随便出的这道题当回事儿啊,不过看杨云说得郑重,心中也不由自主地重视起来,寻思这道题倒是要好好准备一下。
杨云知道孟超很是稳重,他既然答应就肯定不会乱说,如果是孙晔,杨云还真吃不准他会不会不当一会事儿般宣扬得到处都是,当下放心地点点头。
又过了两天,月底到了,杨云、孟超二人收拾行装,离开海天书院。
辞别时孙晔惋惜地说道:“二位兄长,离科考还有两个月,为什么不在这书院里继续攻读呢?回去以后的条件总不如这里吧。”
这一个月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孙晔知道杨孟二人不缺银子,秋考在即,有点钱的学子们都往海天这类书院狂涌,偏偏他二人要回乡下。
“家中有事,不得不回呀,好在我们两个月后就能再见,到时候再把酒言欢吧。”杨云说道。
“就是不知道那时还有没有这个心情——哎呀,不说这个,那我祝两位兄长一帆风顺啦。”
“多承吉言。”
和孙晔拱手道别,杨云和孟超赶往码头,搭上一条开往静海县的商船。
趴在船帮上望着海浪,杨云心中思绪起伏。
短短一个多月前离开静海县的时候,自己身上只有十几两银子,这趟出行,月华真经突破到第四层,还得了几百两现银,青云石镇纸一方,还有七情珠这个本命法宝,真可谓是收获累累啊,想想都会让人兴奋得不行。
不过杨云此时心中,盘踞更多的是浓浓的思乡之情。
上一世修炼小成,经由凤鸣府回乡寻亲,已经预感到结局的自己,那时的心情充满着沮丧和绝望。那种心情即使被埋藏在心底多少年,此时发酵出来依旧是那么清晰。
万般悔恨伤怀,在如今归乡的喜悦之情冲淡下,渐渐化去,只在心中余下一抹淡淡的惆怅。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仙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