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怅然若失的贺红巾回到后院阁楼,向一个仙风鹤骨的老人问道:“叔祖,您老人家怎么来天宁城啦?”
“这里马上要发生一件大事,过一阵再和你说。巾儿——最近天宁城会来很多修行者,那个邹韬的事情暂且寄下,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一定给你出这口气。现在天宁城中,水太深,甚至一些结丹期的高人都来了,此时不宜多生枝节。”老者说道。
“一切听叔祖的吩咐。”贺红巾无奈地说道。
“那就好,我这里有一些符录,你拿去防身吧。”
“多谢叔祖。”
接过一个玉盒,贺红巾想起今日和邹韬的一战,对上能够施展法术、能够凌空飞行的修炼者,这些以往看似强大无比的符录,又有什么作用呢?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叔祖以前的提议,跟随他老人家进山修行?可是如果自己走了,红巾会这一大摊子怎么办,姐妹们会不会遇到危险?一时间,贺红巾举棋不定,心乱如麻。
×××
杨云回到会馆,已经是深夜了,桌子上面放着一堆请帖。他不在的时候,这些请贴都是由郭通帮他收下,然后按照重要程序排好序,放在他的桌上。
随手将放在最上面的请帖拿起来。
“咦?水师大都督师文斌?他到天宁城来啦?”杨云微微吃了一惊,想不通这位大陈的第一名将,为何会邀请自己。
帖子上邀请杨云后天去城外的水营一晤,驻扎天宁城外的水营也属于师文斌管辖,他回到天宁城去视察一番倒是应有之义,不过叫上杨云这个没有正式官职的新科进士,其目的就让杨云猜疑不已了。
“管他的,让我去我就去,正好想一观大陈水师的军容,一直没有机会呢。”杨云心想道。
时间很快到了第三天,天色刚刚放亮,一小队士兵带着一辆马车,奉命前来迎接杨云。
带队的竟然是一个正七品的昭武参将,这种高资格的待遇让杨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个叫做伍丹云的参将年纪不大,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岁,在没有什么战事,也就没有军功可以快速晋升的大陈军界中,这么年轻的参将绝对不多,杨云不由得起了浓厚的兴趣,这个师文斌如此礼遇自己,他到底要干什么?
马车辚辚启动,杨云邀请伍丹云登上马车,探问起来。
伍丹云的嘴倒是很紧,什么口风都没有露,可惜他不过是个普通人,防不了杨云的灵感神通,只是他也不知道师文斌的打算,只是奉命行事。
“伍将军,你一直都在天宁城水营吗?”杨云问道。
伍丹云摆了摆手,“以前在东海水师,三年前调到天宁城水营。我不过是个参将,可当不起将军的称呼,杨探花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好了。”
杨云一笑,“伍兄客气了,在我们东吴,参将可是大大方方地被叫做将军的,再说你升上副将的位置,估计也就是一两年之内的事情吧,何必妄自菲薄呢?”
伍丹云心中一凛,他怎么知道自己就要升副将的事情?这件事情应该还只是军中高层小范围内的意向,自己也是几天前刚刚听到风声。估计他只是随口说的恭维话吧。
“哪里比得上杨探花,我就算升上副将也不过六品,到时候我都三十岁了。杨探花只要一入仕就是正七品,还是文官,比五、六品的武职都清贵。不过还是多承杨探花的吉言,我要是真有一天能当上将军,一定请杨探花来庆贺一番,到时候杨探花可要赏这个脸啊。”
两个人一路聊天,马车出了天宁城北门,速度陡然加快,随行的军士凭着双腿,竟然也紧紧跟上了马车,一个都没有掉队。
“伍兄,天宁城水营中的士兵都是这种水准吗?”杨云指着跟在马车后面疾行的士兵们问道。
“怎么可能呢,这些士兵是我水营中破浪营的精锐,普通士兵可没这么好的功夫。”
“原来如此。”杨云若有所思。
很快来到天宁城水营的大寨,说是军寨,其实更像是一座木材搭建的水上浮城,巨木搭成的三条堤坝远远探入浩荡的江水中,堤坝中间的水域停靠着密密麻麻的各种战舰,从桅杆高耸入云的巨型军舰,到只能搭载几个人的艨艟小艇,各种类型的水师战船铺满了江面。
“杨探花,请上那条船,师大都督在上面等着呢,我就不上去了,等会的演习我还要负责指挥破浪营。”
杨云点点头,登上伍丹云所指的军船。
这条船甲板上方的船楼足有三层,外露的楼板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射击孔,有人带着杨云进入里边,沿着楼梯登上楼顶,一出来就看见显眼的位置,有一员大将,身披精光闪闪的软鳞甲,正负手向外瞭望。
听到动静,大将转过身来,笑着问道:“来的可是杨探花?”
杨云躬身行礼道,“在下杨云,拜见师大都督。”
“不用多礼,杨探花来的正好,水营的演习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到这边来,随我一观。”
杨云走上前去,这里居高临下,浩荡的江风吹拂到身上,远近各处的水师船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厚重如同城门般的水寨大门缓缓向两侧滑开,杨云啧啧称奇,在这大江之中还能造成这种门来,实在不得不让人惊讶。
军中力士转动绞盘,封锁江面的十几根铁索逐渐沉到了江底,高耸的哨楼上,有军士挥舞起彩旗,通过旗帜的颜色和动作发出命令,水寨中停泊的船只纷纷拔锚启航,秩序井然地离开大营。
船只虽然多,可是指挥安排得当,加上水营将士动作迅速,两刻的功夫,原来挤满船只的水寨竟然为之一空,露出清冷的水面来。
杨云所搭乘的船是最后一条出航的,等他们出了水寨门,来到大江上,水营的战船已经分成两边列好了阵势。
一通鼓响,两边的将士发出震天的狂吼,对冲厮杀起来。
一时间,箭落如雨,石弹纷飞,虽然只是一场演习,但是雄壮的气势,和逼真的行动,竟然仿佛是真正来到了战场之中一样。
虽然箭矢都去了箭头,石弹也是用泥弹代替的,更没有用火,不过随着演习的进行,还是出现了伤亡。杨云亲眼看见一个倒霉的士兵,被箭杆刚好射中眼睛,惨叫着被抬下去医治。
水师将士并没有因此影响到士气,反而战斗地更加激烈起来,此时双方战船已经接战,双方的阵型忽聚忽散,变幻不定,两边都竭力想利用阵型和水势压制对方。一条条战船在军士们的操纵下,灵活地仿佛游鱼一般,即使那些巨型战舰也不例外。
双方各种战术层出不穷,有时是巨舰对冲,有时是小艇蚁附,还有火船、檑木、火药炮艇等各种手段,虽然没有真的战斗,但是也一样样使用出来,自然有人负责记录和演算各种模拟攻击的效果。不时有一艘艘战船被判定为战损,在旗号的指挥下挂上白旗,退出演习场。
师文斌满意地点点头,斜眼看到杨云正看得入神。“这个杨云倒也镇定,不像有些文人,见到大军演习的场面都腿软了站不直。”
师文斌开口问道:“杨探花,我水师将士的表现如何?”
“不愧是天下雄师,不知道大陈水师都是这般水准吗?”
师文斌得意地说道:“大江沿线总共十三个主力水营,还有东海、南海各三个,这天宁城水营不过是中游水平。”
杨云沉思起来,师文斌是水师大都督,他说的这话就算有所夸大,其他水营的实力也不会和天宁城水营相差太远。
看完演习,还没等回到岸上,师文斌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杨探花,我看过你殿试时的策论,现在你还认为我们大陈的武备不堪北梁一击吗?”
杨云沉默,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和前世记忆中大陈不堪一击的情景相差太大,连杨云自己也有点疑惑起来,是不是重生以后,这世道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乱世不一定会到来?
毕竟自己前世的记忆,说是一场迷离的梦境也可以,杨云自己也无法确定那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还是仅仅是未来的一种可能。
“杨探花,我是军人,说话就不弯弯绕了,你殿试的文章我看过,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水师?我的水师都督府正好缺一个正六品的佥书。”
杨云如果进翰林院的话,是正七品的文职,师文斌的这个邀请超拔了一品,算是很给面子。这个职位负责大都督府的公文,同时也可以参议军机,而且将来也有希望升迁到兵部去,可文可武,是一个绝对热门的职位。
给出这个职位,一个是杨云探花的身份放在那儿,另外也未尝没有千金买马骨的意思,好吸引更多的文人加入水师。
杨云不置可否,只是说回去之后考虑一下。 仙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