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馏酒是一件很慢的活儿,最累人的是,那装冷水的大竹筒没有地儿放,陆黛只能用手托着。看着无色透明的液体断断续续的往外滴,阿黛觉得实在是苦逼。
好在,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酒香味,表明阿黛成功了。
陆墨端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在陆黛加柴或者是手酸了的时候,顶上去帮忙托着大竹筒。闻着浓郁的酒香味,陆墨表示特别的惊奇。
一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蒸馏出来大半葫芦的三四十度的白酒。如果不是有了一技之长,靠着蒸馏酒发家致富,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点子啊!不过在这古代,大家都习惯大碗喝酒,真弄出来三十四度的白酒,喝不了几碗就倒下了,大家还真不一定会喜欢。
第二天一大早,陆墨起来做早饭,陆黛把竹林里面的小鸭小鸭从棚子里面放出来喂了,又给菜园子里面的菜啊花啊都浇了水,然后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去镇子上。
因为不知道那妇人找的是女孩子还是已婚女人,陆黛带了一盒紫月季胭脂,一盒沉香浅色,一瓶金盏菊精油,一瓶金盏菊纯露,两根玉簪花棒以及昨天晚上做好的七子白面膜。
其实,按理说,紫月季纯露用起来比金盏菊纯露的气味好闻多了,可是金盏菊做出来东西比紫月季做出来的东西不容易过敏,安全起见,还是带金盏菊精油和金盏菊纯露好了。
陆黛到白石镇的时候,就遇到三三两两的人正往白石碑的方向去,有不认识阿黛的,以为她也是去白石碑看热闹的,便叽叽喳喳的在陆黛耳边八卦起来。
“喂,小妹子,你也是去看比试的啊!要说啊,这白石镇都好多年没有遇到整容匠公开比试了,春天的时候石桥镇的整容匠比过一次,你去看了没有?”
春天?春天我还没来呢!陆黛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于是那看起来十三四岁,很是朴实的姑娘开始一脸兴奋的跟陆黛描述:“春天那次比得可精彩了,两边都是很厉害的整容匠,据说是因为一个抢了另一个的生意,另一个不服气,两人就比起来了。”
“我但是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如何修脸盘头的,当时找的人是两个双生姐妹,我猜我们白石镇这次,找的也是双生姐妹。里长的堂妹家刚好有两个双生姐妹,长得真的是一模一样,估计胡德义家的就是请的她们两来。”
陆黛心思微转,原来请的是两个姑娘!心里便有了想法。
搭话的姑娘讲得起劲,一边跟陆黛继续往白石碑的方向走,一边接着讲自己知道的事情,也不管陆黛有没有开口插话。距离白石碑越近,这路上的人也就越多,看来都是去看热闹的。
“不过,我听说,那两姐妹,别的都还好,就是生得黑!两个都黑!胡德义家的有本事,大家都不担心,现在就是去看那小丫头会出多大的糗。要我说啊,这胡德义家的提出跟那小丫头比试,根本就是欺负人!”
陆黛随口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那小丫头比不过胡德义家的?”
搭话的姑娘可神气:“我家就在这镇子上,我当然知道啊!胡德义家的当整容匠都多少年了!这么说吧,她小女儿出生的第二年她就开始做整容匠,现在她小女儿都说好婆家了!那跟胡德义家的比试的小丫头,听说刚开始学着给人修脸盘头,这且不说,还是个野路子,怎么可能比得过胡德义家的。”
陆黛嘴角抽了抽,难道大家都这么不看好自己么,难怪胡德义家的会那么轻敌!
“那胡德义家的大概是铁了心要整顿我们白石镇的整容匠,你猜这次她请的公证人是谁?”
“是谁?”陆黛有些好奇,她之前以为好不好围观的人说了算,原来还有公证人啊!
“里长!”
陆黛听了神色不变,原来是他!
说话间白石碑已经到了,围观的人大概已经有了二三十人,都闲闲的站在周围,甚至有人还揣了瓜子来,跟自己的同伴你一颗我一颗的嗑得起劲。也有几个姑娘家的,推推嚷嚷的站在最前面,大概是想要跟着学一下这修脸盘头的手艺。
胡德义家的已经到了,看到陆黛,一改之前纠缠的模样,换了副温和的样子,笑道:“你来啦!”
陆黛点点头:“我来了。”她看到两个小圆桌,上面放着一模一样的两个匣子,大概一个里面装的胭脂水粉,一个里面装的钗环头饰。模特已经坐在小圆桌后面了,应该就是之前那姑娘说的那对姐妹花,因为果然长得挺黑的,一模一样的黑。
跟着陆黛一起过来的那姑娘吓了一跳,指着陆黛呐呐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跟胡德义家的比试的小丫头啊!”
陆黛点点头,走上前去,然后看到那花样有些熟悉的匣子,讶异了一下:“齐芳斋的东西?”
这次不是胡德义家的开口的,而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挽着高高的髻,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听说你们今天要比试这修脸盘头的本事,正好,我也有几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大事了,便提供了这些东西,可别让我失望!”
陆黛瞅了这高髻女人一眼,神色不明的扭头看胡德义家的。
胡德义家的这个时候倒是良善,见陆黛看过来,好心好意的跟陆黛介绍:“这是齐芳斋的戴老板!”
齐芳斋的老板竟然是个女人!陆黛吓了一跳,然后定了定心神,自我介绍道:“戴老板你好,我叫陆黛,你跟大家一样叫我阿黛就好了。”
“陆黛?”戴老板皱了皱眉,这名字有些熟悉,然后有些犹疑的问道,“你有个阿姐?”
陆黛心里估摸着,这个戴老板应该是听说过上次那件事,但是不确定是不是她,所以出言试探。那件事她本来就没有错,所以阿黛大大方方的点头:“我跟贵店的秦掌柜有些矛盾。”
谁知陆黛这话一说完,那戴老板就叹了一口气,再开口带了些怜悯和歉意:“我也不经常在店里,因此竟不知道秦掌柜是那副行事作风,对不住你们姐妹了。按理说,我应该把秦掌柜开除掉,给你们一个交代,可他办事能力是不错的,换个人我又不放心。”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自从知道秦掌柜是因为花楚楚的话才没有救阿姐的之后,再加上上次当着众人的面把秦掌柜骂得够呛,阿黛也不是那么恨秦掌柜了。
当下就笑了笑,道:“留不留秦掌柜这本来就跟我没有关系,我和秦掌柜的矛盾,也跟齐芳斋没有关系。戴老板你不用因此感到有什么不妥,很多事情,阿黛都晓得。”
陆黛的通情达理让戴老板又惊讶了一番,心里暗道,这小姑娘心性倒是不错,如果是个好苗子的话,这场比试之后,虽然败了,倒也可以帮一帮她,以后早晚能有一番成就。
这戴老板是三家胭脂铺唯一的一个女老板,在白石镇不少女人心中,她就是那女中豪杰,倒跟一般的古代女性思想有所不同。
这边正说着话,就听见胡德义家的上前走了两步,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里长来了!”
里长来的时候本来是笑眯眯的,他就喜欢给人当公证人之类的,显得自己比较德高望重。可是,当看到胡德义家的的旁边站的是戴老板和阿黛的时候,里长的表情一僵,脸色有些难看了。
里长当然认识戴老板,一个住在镇子里,一个在镇子里开铺子,总能见上几面。所以他肯定跟胡德义家的比试的不是戴老板。更何况,他早就听说了这次跟胡德义家的比试的人是一个小丫头。那么,就只可能是挨着站着的阿黛了。
换一个人自然没有关系,可是里长一看到阿黛,立马就想起土匪来袭的那天,县太爷当着他的面夸了这小姑娘。
于是里长纠结了,他认识,陆黛修脸盘头的本事自然是比不上入行多年的整容匠胡德义家的,这场比试,陆黛是输定了!可是,她可是被县太爷夸奖过的人啊,要是她输了,哪天遇上县太爷抱怨两句什么的,他这白石镇的里长还能做下去吗?
心烦意乱的里长竟然脱口而出一句:“要不然今天不比了?”
众人哗然,连陆黛都觉得莫名其妙,还是胡德义家的开口问了出来:“里长,这话是怎么说的?昨天傍晚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
当着大家的面出尔反尔也不好,不注意就威信扫地了。于是里长有些为难的望向陆黛。
陆黛觉得莫名其妙的:“为什么不比?”
“比,比,当然比!”陆黛那本来是个疑问句,可听在里长的耳朵里就成了反问句,当下从善如流的开了口,“在场的众人跟我一起做证人!”心里想着,就是阿黛输了,也不算是他判的了。 黛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