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骠骑将军王睿叫大伙来吃年夜饭,果然是不安好心——这他娘,是要带着大伙直接往坑里跳,还他娘是火坑!
众人脸色神秘,表情各异——当真是不知当以此为荣,感谢骠骑将军的信任;还是当以此为不幸:骠骑将军您老活腻了,想要找刺激可别拉上老子们呐!
“没事,咱时刻都愿意跟着将军,将军说怎么做,咱便怎么做!”众人正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丑陋的易瓜瓜却将胸膛拍得咚咚做响,“咱对骠骑将军有信心……”
众人听得心底一跳:是了,骠骑将军的命比咱都金贵,更为关键的是,骠骑将军王大人对于生命的珍惜程度,貌似让我等也远远的望尘莫及,他既是敢撤去屋外的锦衣卫伏兵,绝对是有十分稳妥的把握才是……
众人精神一震,继而又纷纷对易瓜瓜侧目:这厮,当真是世间妖孽——你着实分不清楚这货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
骠骑将军府的将佐们正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屋外粗中有细的文扎,却在思考着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到底什么是生与死!
这是一个终极哲学问题,数千年来,困倒了无数圣贤。
人为什么会贪生怕死?
生死的事实是假相,众生随着业力,在生死流中生了又死,死了又生,常人不知,信以为实。其实,生与死是同一件事。表面上看起来,生命的诞生有种种的形相,种种的欢喜;生命的殒灭,有种种的伤感;以悟者的心智观察,则一切皆为虚妄。死亡只不过如同旧屋残破剥落,搬了新家而已,身体好比房子,损坏了,换一个好身体,如是而已。事实上,生就是死,死就是生,生并非真正的生,死也并非真正的死。人之所以会贪生厌死,乃我执在作祟,一旦有了我执,世间上的纷扰、动乱、痛苦就如影随形般逼迫而来。去除了我执,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死一如,表里不异,当下就能得大解脱,获大自在。
那到底什么又是生死?
佛教将众生的生死分为两种:一是分段生死:又作分段死、有为生死。是变异生死的对称。指众生由于每一世所招感的果报不同,而有形貌、寿命等区别,称为分段身。受此分段身后,必有一期生命的结束。故称分段生死。二是变异生死:又作无为生死、不思议变易死、变易死。是分段生死的对称。指阿罗汉、辟支佛及大力的菩萨等三乘圣者因悲愿心而来世间所受的生死。三乘圣者已跳出三界,结束分段生死,由于修行的结果,烦恼迷惑渐除,智慧圣果渐增,此种迷悟的迁移,感得意境的升华,每一期都不相同,由前期转入后期的变易,恰好一度生死,故称不思议变易生死。
文扎虽然粗中有细,但他对于生死的看法还远远达不到佛家这般高度,且还能将之理论化、系统化。
“我不怕死,就怕死得不明不白毫无价值,今夜看来是凶多吉少,但总得将安鸿雁给结果了”,文扎突然冒出这么句话。
身后的斥候却又有些莫名其妙:“将军先前说这王睿当是另有安排,眼下他已将伏兵尽数撤出,将军为何又道我等仍是凶多吉少?”
文扎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答非所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眼下这并非我等良机,但天色将亮,错过这唯一的‘机会’,咱便再无生机,我等需抓住这‘机会’,流些鲜血,才能创造真正的‘良机’……”
斥候听得云里雾里,更是不明所以。
“下令,摸进骠骑将军府,鸡犬不留……”
被文扎整得一脑子浆糊的斥候只得迅速退下,苦着脸传达着文扎的军令。
稍后,黑暗之中涌出无数的黑影,像是地狱突然冒出的勾魂使者,一阵风儿似的移向骠骑将军府……
生与死是对立的,又是统一的!
人死一定会下地狱吗?
一般人有一个错误的观念,以为亲人死了一定会变成鬼,或下地狱。佛教虽然承认鬼的存在,但是佛教认为人死了之后却不一定变成人见人怕的鬼。人离开了这个世界,前往的地方,不仅仅是地狱而已,也许到天堂去享乐,也许再降生为人。纵然轮回为鬼,也必须具备有成为鬼的罪恶因果。好人不但仍然可以做人,还可以做个更好的人,甚至还可以成为圣贤,成为诸佛菩萨。
人死有轮回吗?
有。佛经上说:‘生又何尝生?死又何曾死?’生了又死,死了又生。其实,这一个死,不正是另一个生的开始吗?人本来就不会死。佛教讲‘十二因缘’,生命是环型的,与其他宗教所讲的直线型不一样。譬如耶稣教讲:‘人从那里来?’‘人从上帝来。’‘上帝从那里来?’‘上帝本来就有,不需从那里来。’佛教主张:‘人从那里来?’‘人从死来。’‘死从何来?’‘死从生来。’人有生老病死,世界有成住坏空,我们的心则有生住异灭,生死永远不停止,像时钟一样,循环不已,那里是开始?那里是结束?事实上,没有终点,也没有起点。
潮水一般的女真勇士陆续涌入骠骑将军府,杀戮已开始,生与死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开始相互结合,诠释其神秘含义。
“严防死守!”王睿站在屋内透过门窗冲着院内大喊,安鸿雁正安静的睡在他的背后,睡得十分香甜,嘴角带笑,当是在做着美梦——从这可以看出来,骠骑将军分明已搞清楚这拨人的目的,也不知他何时将安鸿雁给搬了过来。
骠骑将军府的院子狭窄,不利于大规模作战,这倒极为有利于处于弱势地位的防守方,府上虽侍卫兵丁甚少,但好在有桂东、侯禹等军中大将坐镇——这拨人的身手都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对这突然来袭的女真人,倒还能顶住一阵。
但时间不但是把杀猪刀,更是一把剔骨刀——再过得一时半刻,待帮身手利索的大将们精疲力竭之时,骠骑将军府又能拿出什么来抵御这如狼似虎的女真勇士?
东方已经浮上鱼肚色的白云,几颗疏散的星儿,还在天空中挤眉弄眼地闪动。高高的夜空,几颗银亮的星星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似的在闪动。逐渐淡去的黑云间,有几颗星羞答答地眨起眼儿来。疏星闭上疲倦欲睡的眼睛,退隐消失了。
启明星是那么大,那么亮,整个广漠的天幕上只有它一个在那里放射着令人注目的光辉,活像一盏悬挂在高空的明灯。
启明既现,天将大亮。
院内局势愈来愈趋恶化——女真人的攻势已越来越接近骠骑将军王睿所处的房间。
王睿的心也随着这渐趋揭晓的天色而越发紧张。
“守至旭日初升,我等便能生存!”王睿稳着心神,冲着血流成河的院内又是一声巨喊。
旭日初升?
旭日初升到底会带来怎样的变故?
鬼知道!
众人也懒得再去猜测骠骑将军的心思——眼下他等不是在为骠骑将军而战,而都是在为了自个儿而战:若是失守,连同骠骑将军在内,这一应将佐毫无疑问都会被凶悍的女真人剁成肉酱,说不定还会将这肉酱带回辽东包成饺子,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用来招待恰逢过年来串门拜年的亲戚。
生与死不断的在骠骑将军府小小的院落内重复上演。
人死后的世界为何?
人死亡之后的情形如何?依佛经记载,由于躯壳形体从有形有限转化为无形无限,人死后的境况要比生前好多了。从下面几点可作一比较:一是时空的限制:人在生前受了时间和空间的局限、隔绝,不能随心所欲,万里遨游,也无法返老还童,纵情恣性,可是一旦死亡而脱离形体的桎梏,他的道心真性就可以自由自在来去,穿越三界时空了。二是肉体的负担:《法句经》说:‘天下之苦,莫过有身,饥渴寒热,嗔恚惊怖,****怨祸,皆由于身。’活着的时候,身体是我们的大负担--饿了要找东西喂它吃,冷了要替它加衣服,生病时要忍受皮肉的痛楚□□这个身体所带给我们的烦恼远比带给我们的快乐多。而死亡之后,业识不再受躯壳的牵制,不必再去侍候这个色身,就没有饥寒、病痛的生理折磨,也没有种种触受压迫的负担了。三是人天的神通:活着的时候,人的种种能力都受到躯体限制,死后则不受物理世界的拘束,能够穿墙越壁,看到肉眼所看不到的事物,听到耳朵所听不到的讯息。而且业识具有浮留在空中的能力,能够自由自在地飞行,其运动的速度可以随意念所生而无远弗届。除了佛陀的金刚座、母亲的子宫胎不能穿越之外,其余物理世界的任何阻碍都可以穿梭自如,真是‘念动即至’了。
一颗亮晶晶的流星,像河里溅出来的一滴水花儿似的,从银河的当中,飞了出来,滑过深蓝色的夜空,悄无声息地向北面坠落下去。这颗流星变成了一道闪光,划破黑夜的长空。
极黑过后,便是白昼。
仿似是在一瞬之间,流星过后的黑幕被人扯去,天际正东,突然出现一丝橙黄。
旭日初升!
骠骑将军口口声声所说的“生存”呢? 我爱大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