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顾绮罗自然不能不顾身份去和一个老婆子分辩,于是就需要丫头挺身而出了,秋容毫不犹豫将这个“重责大任”接了过去,春雨和杏花是陪嫁丫头,大家只会以为她们偏帮顾绮罗,自己好歹也是镇北侯府的原生丫头,身份要中立一些。
因便愤怒道:“你胡说什么呢?当时分明我和春雨在奶奶身边,奶奶只是因为你说话太难听,竟然敢污蔑她才给了你两巴掌,走的时候那脸都还没肿呢,你这会儿倒敢空口白牙诬陷奶奶,仅凭这一条,你就是恶奴欺主,便该死罪。”
事已至此,岳嬷嬷也只能硬着头皮赖到底了,呜呜哭道:“姑娘是服侍**奶的,自然向着她说话,这我也理解,只是请你说话莫要不顾良心,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
“举头三尺真有神明的话,早落个雷将你这恶奴给劈死了。”春雨也气愤的补充了一句。那边萧江北则转向顾绮罗,顾绮罗连忙举起两只手,小声道:“真的就打了两巴掌,打完了我手心都没红呢,我对天发誓。”她不是怕萧江北生自己的气,只怕他再握着自己的手咆哮心疼什么的, **奶有点受不了这么玛丽苏的情节,虽然心里其实还有点小甜蜜,但这并不能阻挡全身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冒出来。
“二爷,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老奴被人欺负死吗?老奴奶了你一场,难道最后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比嘴头,岳嬷嬷哪是春雨的对手,她倒也精乖,知道这方面自己不行,于是又连忙跑去萧江北面前装可怜。
萧江北心里对这恬不知耻的老货已经腻歪的受不了了,也别说他,就是院内院外那些下人,包括想看顾绮罗笑话的下人们,心中都在不屑撇嘴,暗道这老货真是老糊涂了:你一个奶妈子,奶哥儿那是你分内之事。主子对你好那是情义,把你当奴才也是本分,怎么就仗着这么点儿功劳便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呢?如今还越发腆着脸上去了,你以为你奶了少爷一场,就对少爷有再造之恩了?真是笑话,也难怪让**奶揍了,这么不要脸的玩意儿,不揍死还留着?**奶也就算是仁慈呢。
顾绮罗死死拉着萧江北,唯恐丈夫发飙,她可是知道,这位爷虽然在战场上沉着冷静谋定后动,但让鞑子锻炼的的动不动就爱起杀机,不拉着点儿真怕他一脚把岳嬷嬷踹死,这传出去名声可就真的不好听了。
好在萧江北杀机虽起,却也知道分寸,使劲儿深吸了几口气,将心中杀机压下,他冷冷道:“好,你既然让我做主,我就好好给你做一回主,这一次的事儿,不查个水落石出不算完。”
岳嬷嬷一愣,旋即欢喜跪下道:“多谢二爷,老奴就知道,二爷是重恩情的,不会忘记老奴奶了你一场。”
我去,这老货真是活腻歪了吧?下人们发出一阵潮水般的议论声:她奶了二爷一场,竟成了恩情?呸!当初是谁眼睛瞎了,选了这么个不懂事儿的极品做二爷奶妈子,真特么不知天高地厚了。
萧江北眉毛也是一跳,却没有当场发飙。岳嬷嬷跪在那里,也没去在意周围议论,只在心中默默盘算:二爷定是要问**奶打我的原因,到时候我就把应飞鸿和**奶会面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一遍,最好能让二爷怀疑他们有私情,就算二爷不怀疑,这么多人看着听着呢,传出去**奶的名声也就臭大街了。
正想着,就听萧江北沉声道:“你被打的口鼻参血,回了一趟家,家里人也不替你收拾收拾?连个脸都没洗吗?还是说你特意扮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给我看的?”
他这一说,那些下人们也都恍然大悟了,暗道可不是吗?瞅瞅瞅瞅,那鼻子嘴巴边全是血迹,要是回家收拾一下,最起码也该洗洗脸,这些东西也就不会留下来了,这老货是存心要告刁状的啊。
岳嬷嬷无话可说,她是萧江北的乳母,算是萧府中上等的仆役,家里还有两个小丫头子,若说没人照应,这断断混不过去。.一时间,她无计可施,只好羞愧承认道:“是,是老奴心中委屈,想着就这个样儿来见爷,求爷给我做主。”
萧江北冷笑一声道:“被打成这样了,你心里还想着这些,可见是心思深沉,让我如何敢信你?”说完抬头看向院中两个婆子,沉声道:“王嬷嬷,古嬷嬷,先前你们过来看见岳嬷嬷这个模样,似乎是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啊?”
王嬷嬷和古嬷嬷就是那两个拖了岳嬷嬷出去的婆子,闻言连忙出列跪下道:“回爷的话,老奴们的确十分震惊,因为当时杏花姑娘让老奴们进去拖岳嬷嬷离开时,她脸上并没有红肿,这……断不可能只是回家一趟,就变成这样了。”
岳嬷嬷猛地跳起来,指着她们叫道:“你们胡说。”说完又看向萧江北道:“爷别听她们胡说,她们平日里要巴结**奶只愁找不到机会,如今好容易有了这个名头,还不可劲儿巴结?爷看看,我这胳膊和腿上可都是她们暗中下的手。”说完便挽起袖子,只见两条胖乎乎的胳膊上都是淤青,接着挽起裤腿,膝盖上也红肿了一大块,还擦破了皮。
岳嬷嬷越发委屈的哭起来,王嬷嬷和古嬷嬷看见她这模样,也觉着头皮发麻,知道这实在是到了关系身家性命的时候,王嬷嬷便连忙道:“爷和奶奶明鉴。**奶赏罚分明,她没下令让老奴们处置岳嬷嬷,就是给老奴们天大胆子,老奴们也不敢暗中下手做这样阴损的事。”
岳嬷嬷自然也不相让,哭着道:“不是你们,难道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我疯了不成?让自己受这份儿罪。”
话音未落就被古嬷嬷啐了一口,听她咬牙道:“你向来跋扈惯了,这会儿恨我们拖你出去,觉着在我们面前失了面子,弄出些伤来诬陷我们又算得了什么?你可是连**奶都敢诬陷的人物。”
岳嬷嬷被她戳破心事,登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起来。忽听萧江北大喝一声道:“都住口。”
三人一起收声,顾绮罗便笑吟吟道:“既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你们不妨都发个毒誓,岳嬷嬷先前说得好,举头三尺有神明,撒谎可以骗过人,却欺不过天去,敢发誓就会应誓,你们可敢发毒誓?”
王嬷嬷古嬷嬷立刻指天发了毒誓,众人只看她们毫不犹豫的模样和那无比毒辣的誓言,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是清白的。相形之下,那边岳嬷嬷却是面色苍白,支支吾吾,好半晌才含含糊糊发了个誓,却是没人能听清楚。
顾绮罗微微冷笑,心中暗道:连这点儿胆子魄力都没有,也想跟着太太那种人物玩宅斗?活该被人家当枪使。一面就看向萧江北道:“公道自在人心,只看这两方表现,爷也该知道谁在说谎了吧?”
萧江北点点头,沉声对岳嬷嬷道:“念在你是我乳母的份儿上,今日你只要实话实说,把这件事交代清楚,有幕后主使的也一并说出来,我便既往不咎。若是还执迷不悟,让我查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岳嬷嬷心中已经慌神了,只是却哪会因为萧江北两句话就投降认输?因此还嘴硬道:“爷怎能这样草率决断?老奴的委屈……”
“够了。”
萧江北实在不耐烦,自己对这乳母真可谓是仁至义尽,她却还是这样不知好歹,因一时怒从心起,便冷冷道:“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就休怪我不给你脸面,绮罗,你是二房的当家主母,将这事儿查问明白,该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不用管我,乳母又如何?难道就不是奴才了?”
这话说得着实无情,然而下人们看见了岳嬷嬷的所作所为,心里却都觉着二爷这句话痛快:似这样的老刁奴,要是真把她当乳母敬重两分,只怕都要造反了。因此听见这话,众人竟是无不称快,便连那些原本幸灾乐祸的人也不例外。将心比心,自己要是落在这老货手底下,恐怕也要被恬不知耻趾高气扬的她给欺负死。
岳嬷嬷愣住了,王嬷嬷和古嬷嬷则不住感谢二爷秉公断事,围观下人们议论纷纷。恰在此时,就见方琼华房里的青莲走了过来,人群连忙为她让开去路,只见她进了院子,目光在跪着的岳嬷嬷和古嬷嬷等身上扫了一眼,然后方给萧江北顾绮罗行礼,接着直起身道:“二房里发生的事,太太已经知道了。太太说,岳嬷嬷年纪大了,偶尔犯点糊涂也正常,二爷和奶奶不念别的,也该念着她奶了二爷一场,莫要和她认真,今日她被打成这个模样,诺大岁数也是可怜,不如放她几天假,让她在家好生休养,再给几两银子买些补品吃。” 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