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其他人绝不可能如此轻易便丧命敌手的!
红鸾心如刀绞,眼前雾气萦绕,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滑落。
本就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的人,若不是痛到了极点,又怎么会如此痛哭出声?
从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虽然总是不能确定下一刻还是否有命存在,可她也未曾像这般觉得悲痛过。
自从遇上主子,他们便远离了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好不容易经营起来悠世,如同一个大家庭般,可一夜之间,竟然全部覆灭,那血淋淋的场景,竟让她杀人无数的她感到恐惧!
红鸾那如刀锋般锐利的视线直逼风之宇,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恐怕她已经将的风之宇给杀了千万遍!
安然怔怔的看着红鸾,视线缓缓的移到了风之宇的身上,见他只是静静的站着看她,眉宇间满是内疚与伤痛,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看来,红鸾所说,皆是属实了。”
原来今夜约会,竟是他为她而下的套么?
一面吸引住她的注意力,另一面,却派人去毁了天上人间!
呵,真是够讽刺!
眸中神色渐渐凝结成冰,安然漠然的看着那张俊脸,方才有多怦然心动,此刻便有多么悔恨。
果然,男人皆不是什么可靠的生物!
她,终究还是低估风之宇了!
唇角勾勒出一抹冰冷至极的笑意,安然眸间满是嘲讽,这便是他所谓的喜欢么?
视线淡淡的划过他的身上,好似初见般,漠不关心,毫不在意,安然只手扶起红鸾朝外面走去,吐出的字眼清晰不已,却字字残忍:“只愿下次见面,你我之间尚不到反目之地!”
心中隐隐作痛,安然却强硬的将那抹不适尽数吞下。
她要亲眼去看看天上人间的情况,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早已经习惯生离死别的她此刻却还是忍不住心如刀割,可却也让她更加冷静,方才红桃等人伤势并不是假,说明风之宇并不是与人联合行暗算之事!
可不管怎么说,是他令天上人间湮灭是实,若真如此,她与他,便也再回不到原本!
视线一直落在那个带着决绝的身影之上,耳边回响着她冰冷入骨的一字一句,竟如冰刀磨骨般带着森森的寒意,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意只不过是想制造纷乱,引悠世公子出洞,可却阴差阳错,替别人做了嫁衣!
如此赔了夫人又折兵之事,还是他第一次碰见的,倒真是让他生出想见一见那人的心思。
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如斯厉害,能仅仅一人便将他的人给打成这样,还险些丧命,这个人,未免太危险了!
神色几经闪烁,风之宇薄唇紧抿,袖子轻拂,默默的跟在两人的身后而去。
……
护城河东,原本繁荣万千的烟尘之地,此时却静谧得极尽诡异,原本红灯高挂的青楼此刻灯笼零散坠落在地,寒风吹过,卷起滚动,萧瑟万分。
冷清的街道上五步一人的围着一圈的官兵,火把上火舌跳跃,化作野兽的芯子,跳动着嗜血的气息。
远远的,对血液极是敏感的安然便已然闻到了那股飘于空气之中的血腥味,腥甜万分,清冷而带着铁锈的气息。
眼眸中红色光芒一闪而过,安然一颗心已经沉进了谷底,视线落在那被风吹得轻纱白幔翻飞的阁楼之上,一步一步的朝它而去,每抬起的一步,都沉重莫名。
她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都在里面!
“站住!什么人?!”守在案发地点门外的官兵看到一紫杉拽地长裙的女子径直朝这边走来,转身便要进入阁楼之中,不由上前一步,手一横挡在了她的面前。
案发重地,岂是谁都能够进去的?
黑眸中满是不耐烦,安然缓缓抬眸,对上了面前这胆敢挡在她面前的官兵,声线清冷平静,却带着凌厉的肃杀之意:“滚!”
那官兵一愣,被眼前这双诡异的眸子盯着,双腿竟因为害怕而直打颤了起来,险些就要真的滚了下去,顿时怔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竟是真的不敢再拦截!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明明清澈明亮,那黑白分明的眼仁,却带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力量,让他从心底深处觉得恐惧,只能怔然的看着紫衫女子就这般轻轻松松的走了进去,却没想过要去拦截。
直到她背影在转角拐了个弯,方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正要去与大人报告,才转身,却忽的眼前一花,他只瞥见一抹银白色的东西闪过,头顶便是重重一击,瞬间眼一翻昏了过去。
而原本守在外面的官兵门,也早就已经全都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头上的步摇随着安然的前行而一下下颤动,一路行至大厅,她那垂在袖中的手一而再再而三的收紧,直至指甲深深的陷入掌中肉才将她极尽发狂的神志拽了回来,一双眸子,已然满是狠戾,犹如斑斓毒蛇吐出的芯子,透着夺命的气息。
原本凌乱的尸体已经被官兵们抬在大厅中,只是那沾染着暗红色血迹的地板,却依旧诏示着当时场面的血腥。
“主子……”红鸾一手握着受伤的手臂,不忍的偏过头,一双眼睛红肿。
身后跟着的众人也齐齐的红了眼睛。
事发当时他们便在河对面的香满楼,却丝毫不晓得这边的情况,甚至连救人,都还来不及!
“都给我睁大眼睛,记清楚他们,是怎么死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安然一双眼眸已经冷到了极点,手掌翻转,那覆盖在尸体上面的白布被掌风给掀起,露出了狰狞恐怖的模样。
大多是一刀毙命,有的刀痕在头上,有的在身上,血肉翻飞模糊的伤口,犹能看出敌人挥出一道的力道有多狠。
头颅和脖子之间只剩下一层皮的有之……从脖子到腰身裂开巨大口子的有之……腹部肚肠泄漏而出的有之……
死状,皆是惨不忍睹!
视线缓缓滑过每一具尸体,安然脚步轻抬,一步步的走过,每一个死不瞑目的脸都被她深深的印在心中,直至走到最后一具小小的尸体之时不由停了下来,再也挪不动脚步。
那具幼小的尸体不过六七岁的模样,头上扎着的发髻上还挂着她上次带回来的小女儿家用的铃铛,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惊恐,瞪圆的眼睛中满是恐惧,似是对忽如其来的变故不敢置信,可此时已然是毫无焦距的睁着。
安然缓缓蹲下,手覆上那张年幼之极的小脸,她记得,这孩子叫金铃,曾说过等宝宝长大后,就给宝宝当媳妇。
“呵呵……呵呵呵……”悦耳清脆的笑声忽的自嘴中溢出,安然忽的笑了,恬美精致的脸上满是癫狂,灭门,竟是灭门!
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没有放过,来者是有多恨,才会如此屠杀!鲜红的血,竟足以染红大半个阁楼的地板!
站在安然身后的红鸾越发不忍的咬牙,此时此刻,主子越是笑得欢畅,就代表主上越是生气,这么多人,从前还好好的,可此时,却化成一具死尸躺在那,毫无生气!
“去给我查,今夜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点点冰晶在黑眸中汇聚成极北寒冰,安然嘴中吐出的话犹自地狱低层而出般,透着幽深的死气。
不管是谁,动了她的人,即便天涯海角,她也要追杀到底!
“是!”身后众人得令,隐藏在商人外皮下的杀手气息在瞬间溢出,杀气瞬间充斥在整个屋子之中,带着绝不轻易轻饶的决绝。
门口处站着的银色身影透着些许落寞,风之宇紧抿着唇,眼眸中的神色紧紧的落在那个紫色身影上,见她癫狂而笑,宛如铜铃般悦耳的声音,却止不住的心疼不已。
他真该死!竟然做出了这等事情!
对身后那道灼热的眼神紧盯着,安然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一口银牙几乎要被咬碎。
她将他们接过来,却又让他们如此丧命,她,该死!
厅堂之中,众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时竟没有察觉到屋檐上方一双满是探究的视线,极具侵略性的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视线定格在为首的安然身上。
一抹戾气汇聚与眼中,那人手掌忽的凝起一股身后的内力,唰的一个飞身跃下,已然是使出了必杀的一掌,势要将安然给废于掌下!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漏网之鱼,倒是挺肥!
风之宇第一个反应过来,想也未想的快步上前一把将安然拽到自己身后,调动全身内力挥出一掌与那人对了上去。
轰——
两个充斥着身后内力的手掌一触即分,却轰得身边屋檐瞬间断裂,发出巨大的爆响声,以两人为中心向外辐射而去的范围内,所有的家具摆设都在瞬间化做灰烬,随掌风散去!
只是一掌,便具有如此惊人的破坏力!
安然骇然,反应过来后立刻警惕的看着对面之人!
对面之人身材矮小,尖头猴腮的模样,鼻翼下两缕胡子称八字分开,极是猥琐,一身锦帛灰色长衫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不过三四十的模样,那一身深厚的内力,却让安然都忌讳万分!
若是她对上这人,恐怕胜算是——没有!
实力悬殊,太大!
“阁下是何人?”一掌对上,对面那人收手,有些警惕的看着风之宇,没有料到,这边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那本掌风震得倒退好几步的红鸾才散去眼前尘雾,一眼便看见了对面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当下大骇,上前护在了安然面前,满是愤怒:“主子,就是这个人!”
虽然当时太混乱她只来得及瞥见这人的一个侧脸,但是她绝对没有认错,这个人,就是方才将这里变成地狱的魔鬼! 萌宝皇叔齐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