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袁否便与金尚直奔皖城而来,这次,袁否却没有令张牛犊率五十精骑随行护卫,而只令徐盛一人一骑随行。
不过在皖城的乔家府邸,却并未见着乔玄。
问过乔府管事,才知道乔玄一家已经搬回乡下的乔家坞,却不知道是何缘故。
此时天色已经过了晌午,从皖城到乔家坞又有将近百里,金尚便劝袁否先在皖城客馆歇息一晚,待明日再去乔家坞。
但是袁否却一刻也不想耽搁,执意要上路。
金尚拗不过袁否,只能同意,一行三骑急行两个多时辰,终于在日暮时分赶到了坐落在彭蠡泽东岸的乔家坞。
彭蠡泽其实就是后世的鄱阳湖,只不过位置要略往北移。
当袁否他们三人赶到彭蠡泽时,骄阳已经坠入西方山峦之后,不过天边的晚霞却仍然犹如火烧一般,灿烂夺目,再加上湖中的倒影,更是瑰丽无比,还有一叶叶的渔舟在湖面上轻轻游荡,晚归的渔人唱着不知名的山歌民谣,让人留连忘返。
一时间,袁否竟忘了此行目的,只顾着欣赏眼前的湖光山色。
直到徐盛提醒,袁否这才如梦方醒,当下策马走向乔家坞堡。
乔家坞堡堡墙高度不过丈许,而且是夯土所筑,远不及范氏坞堡险峻坚固,不过乔家坞堡规模更大,显然,乔氏的丁口数要远多于居巢的范氏,在这个汉末乱世,更多的丁口数就意味着更强的实力,所以乔氏的实力肯定要远强于范氏。
到了坞堡近前,袁否又发现乔家坞堡戒备极其森严。
而且,驻守在堡墙上的民壮居然还披甲,虽然只是最普通的皮甲,但相比范家坞堡的布甲却是强出了不少。
接到门房禀报,乔玄亲自前出大门迎接。
“袁否拜见乔公。”看到乔玄,袁否赶紧大礼参拜。
“公子快快免礼。”乔玄回礼,又上前将袁否搀起。
乔玄再跟金尚见过礼,然后将袁否、金尚迎入正厅。
至于徐盛,则由乔府家将迎往偏厅休息去了。
寒喧过后,袁否冲乔玄抱拳作揖道:“乔公,晚辈此来一是为了道谢,乔公高义,慷慨解囊捐赠我军三千石军粮,可是解了我军燃眉之急,晚辈谨代表四千将士,在此郑重的向乔公说一声谢谢。”
乔玄回礼,笑道:“公子客气了。”
金尚冷眼旁观,在心里叹了口气。
作为多年老友,金尚自然看得出,乔玄对待袁否只是表面客气,其实骨子里却还是不怎么愿意亲近的。
袁否也感觉到了乔玄的疏离,不过他在刘晔、范阳那里连番受挫,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大为加强,所以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异色。
袁否又道:“晚辈此来,再者却是为了向乔公讨教音律。”
“音律?”乔玄闻言讶然,便是金尚也有些错愕。
来之前,袁否可没有说过,他要向乔玄讨教音律。
乔玄的脸色旋即恢复如初,笑道:“老朽竟不知公子也精通音律,失敬,失敬。”
袁否赶紧说:“晚辈只是粗通音律,绝不敢说精通。”
袁否的前世,除了喜欢看历史类网络小说,还喜欢古筝,可以说是古筝发烧友。
说起来搞笑,袁否前世之所以学习古筝,却是为了泡妞,不过最后妞没有泡着,却疯狂的喜欢上了古筝。
古筝与古琴,虽有所差异,但是指法和曲谱却是相通的。
袁否正是要通过他所知道的后世的华美曲谱来接近乔玄,结交乔玄,为下一步向乔氏求助埋下伏笔,当然了,如果侥幸能让大乔、小乔听到他奏曲,那就更好不过,前世古筝没能帮他泡到妞,焉知今世也不能?
袁否口说不敢,乔玄却不会把它当真。
他乔玄可是当世音乐大家,敢来向他讨教音律的,又岂是泛泛之辈?
当下乔玄便吩咐府中管事:“乔福,快带公子和元休公去沐浴净身。”
秦汉时期的文人雅士十分喜爱抚琴,像周瑜、诸葛亮都是琴中圣手,周瑜更是留下了曲有误、周郎顾的千古名典。
而且古人抚琴大多是为了陶冶情操,所以有许多讲究。
无论是抚琴的,还是听曲的,开篇之前都得沐浴净身,琴室里还得燃起檀香,正可谓是洗耳恭听。
等到袁否、金尚沐浴净身罢,在乔府管事的引领下来到琴室时,却意外的看到,琴室里除了乔玄,刘晔居然也在。
看见袁否、金尚进来,刘晔便长揖到地,微笑着说道:“在下听闻公子意欲向乔公讨教音律,所以不请自来,还望公子恕罪。”
袁否急忙作揖回礼,口中连说不敢。
乔玄也道:“说起来可也真是凑巧,子扬也就比公子早到了片刻,而且也是向老朽讨教音律来的,呵。”
刘晔又道:“在下日前访得一琴匠,央其打造古琴一具,音色还算不错,不如公子就用在下这架古琴如何?”
说完,刘晔便闪身让到一侧,露出他身后的案几。
案几上面却摆着一架七弦琴,七弦琴以梧桐木为栽,造形古朴,琴头上还镂了纹饰,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袁否若有深意的看了刘晔一眼。
这样一架七弦琴定是造价不菲,刘晔也是用心良苦。
“公子,请。”刘晔微微一笑,向袁否肃手做了个请势。
乔玄站在旁边,也是微笑肃手,看上去既像是等着欣赏袁否的琴艺,又像是等着看袁否当众出糗。
只有金尚是真替袁否担心。
在今天之前,金尚从未听说袁否还精擅音律。
袁否要是在乔玄、刘晔面前出了糗,个人丢脸事小,影响了袁氏在庐江士族中间的声望却是极大的损失。
袁否却没有推诿,欣欣然跪坐到了琴案之后。
闭目酝酿了片刻,袁否又蓦然睁眼,然后很随意的轻抚了一下琴弦,一连串流水一般的琴音便从琴弦上款款流淌而出。
听到这流水般的琴音,金尚悬着的一颗心便落了地。
乔玄跟刘晔却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讶然之色。
袁否忽扣住琴弦,流水般的琴音便嘎然而止,然后抬起头看着乔玄、刘晔,说道:“乔公,子扬先生,恕袁某僭越了。”
说完,袁否十指连续拨动,忧伤的琴声便淙淙流出。
袁否弹的这曲子却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一曲流传千古的亡国哀乐,一边弹,袁否还一边轻轻吟唱起来。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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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陶醉其中的袁否并不知道,两个女郎正向着琴室这边过来。
这两个女郎长相有九分相似,而且一样的身姿窈窕、眉目风流,皆堪称人间绝色,唯一有所区别的就是,走在前头的彩裳女郎身量稍高,也要娇俏活泼些,而走在后头的那个红裳女郎却要温婉沉静些。
这两个女郎便是乔玄的女儿。
前头穿彩衣的女郎是小乔,后头的红裳女郎是大乔。
看到大乔似乎有些不愿意,小乔便马上又折了回来,摇着大乔的胳膊撒娇说:“阿姊你就陪我去看看嘛,就去看看嘛。”
大乔白了小乔一眼,嗔道:“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小乔美目一转,小声说道:“阿姊,小妹听说这次来求亲的可不是一般的郎君,而是庐江有名的高士刘晔,刘子扬呢。”
大乔没好气道:“管他刘子扬,王子扬,反正我不嫁。”
“哟,看把你急的。”小乔歪着小脑袋,打量着大乔,打趣道,“阿姊,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孙郎了吧?阿姊你至于么?你们总共也才见过一面,还是他打猎经过紫竹林时的惊鸿一瞥,你这就喜欢上人家了?你连人家是不是良家子都不知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大乔被妹妹牵动了心中的隐痛,美目一下红了。
“好好好,小妹不管,小妹不管。”小乔赶紧劝慰说,“阿姊你若不想嫁,阿翁和阿媪想来也不会逼你,但是去看看终归没什么吧?又不是说看了就非得嫁他,对吧?而且小妹听福伯说,还有个袁氏公子要向阿翁讨教琴艺呢。”
大乔回过味来,笑道:“哟,原来是你想看袁氏公子呀?”
小乔羞红了脸,摇着大乔胳膊撒娇说:“阿姊,你就陪我去嘛,陪我去嘛。”
“阿妹你别摇了,你别摇了,阿姊陪你去看还不行么?”大乔拗不过小乔,只能答应。
当下姐妹俩穿过垂花门,再经过九曲回廊来到西厢琴室外,却没有从正门进,而是绕到琴室后面,躲到了屏风后面。 三国之袁氏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