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姆说道：“桑先生您误会了，我说的速度，不是指跑步速度。Sun的跑步速度很快，尤其是十米内的加速度。但我刚才说的速度，是他判断和动作的速度。”

　　孙承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口说道：“这是比赛节奏的问题，只有在这里学习过了，他才能掌握符合欧洲节奏的足球。”

　　斯塔姆无奈地耸了耸肩：“也许您说得都对，Sun的坏习惯，并不是他本人的原因，而是中国足球的落后思维模式。可是，以他如今的实力，只能够进入D级球队。也许您觉得不满意，但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成绩了。不管怎么说，他已经跳了两个级别。我相信，只要他在阿贾克斯接受训练，等他成年之后，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职业球员。”

　　被斯塔姆这样一说，孙承海也没了脾气。他知道，斯塔姆说得很对，一名从中国来的球员，能够得到阿贾克斯的一致认可，并跳过了两个年龄段加入青训，已经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奇迹了。他怎么还能要求更多呢？

　　“好吧，我理解你们的评价体系，也尊重你们的判断。”孙承海说，“但是，我依然坚持我的观点：孙阳和穆岳的实力，远远超过D级梯队。他们很快就会升级到高等级球队的。”

　　博格坎普笑了：“如果他们能很快升级到高级梯队，我们当然也会很开心的。”

　　就这样，所有的教练都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孙阳和穆岳就此进入了D1级别的青年队，在博格坎普的麾下继续试训。

　　这第一堂试训课仅仅是为两人做出一个简单的分队，并没有就此决定让他们两人转会。

　　对于任何一个球队来说，都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堂训练课里决定球员们的成绩。只有通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和观察，才能确定他们的天赋和能力。正因如此，试训从来都是要经历几周甚至几个月的漫长时间。

　　但是，对于孙阳和穆岳来说，情况又有所不同。

　　他们的表现虽然比大家的预期要差一些，但这是因为之前的舆论把他们两个抬得过高的缘故。平心而论，11岁的D1梯队球员，已经是阿贾克斯历史上非常优异的成绩了。因此，阿贾克斯的教练们毫不怀疑，这两个孩子具备一流球员的潜力，球队应该把他们买下来。

　　于是，在当天下午迟些时候，阿贾克斯的主教练德波尔召集了麾下的助理教练们，一起探讨了关于孙阳和穆岳的转会问题。

　　“你们觉得，这两个孩子值多少钱？”德波尔没有任何婉转的余地，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直入主题。

　　最先回答的还是斯塔姆：“50万欧元吧。这两个小孩确实不错，可是要我们花大价钱买他们，也有些不合适。”

　　“50万太低了。”博格坎普说，“09年的时候，阿森纳就开过50万的价格，被中国人否决了。”

　　“人家是阿拉伯的石油土豪，我们怎么和人家比？”斯塔姆说道，“而且，这个价格本来就考虑到了中国足球市场的开拓。我们阿贾克斯在欧洲赛场拼不过五大联赛的强队，在中国的市场影响力实在有限，在中国球员身上投入太多，并不合适。”

　　“但这两个球员确实拥有很高的天赋！”博格坎普说道，“如果他们对我们俱乐部产生了感情，也许能在这里一直踢到成年。到时候，我们阿贾克斯的青训营又会产生两个重量级的球员。”

　　“丹尼斯，现实一点吧！”斯塔姆说，“根据博斯曼法案和欧洲的转会规则，16周岁以下的青少年球员，我们只能签一年时间的短期合同。现在世界变化那么快，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一直留在阿贾克斯？也许他们今年练完了，下一年直接就跑了，自由转会不用付一分钱的转会费，我们到时候就哭吧！”

　　“我们会有办法制约这个问题的。”博格坎普说，“譬如分期付款，譬如高额赔偿金，譬如下一次的转会收入条款……现在中国人对我们购买他们有需求，所以一定会答应我们的要求。”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乱来。”斯塔姆说，“我们和那些挥金如土的土豪不一样，阿贾克斯虽说是豪门，可是经济上一直不富裕。如果我们花大价钱购买了中国人，最后没有任何好处的让他们走掉，我们的股东们会怎么说？要知道，足球俱乐部不是慈善机构，我们不是教会，没有扶助落后国家的义务！”

　　“够了！”德波尔突然大吼一声，斯塔姆和博格坎普都闭上了自己的嘴。

　　德波尔安静了片刻，等两人都冷静下来之后，缓缓说道：“我只不过问问你们对球员的评价，你们不需要考虑那么多问题。这些问题都是我和俱乐部的董事会考虑的。你们只需要告诉我，这两个孩子值多少钱？”

　　“50万欧。”斯塔姆依然坚决地说，“不会再多了。”

　　博格坎普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他们值100万欧！两个人各50万。”

　　德波尔瞥了一眼其他教练，问：“你们觉得呢？”

　　“75万”、“60万”、“80万”……其他教练都不愿意得罪斯塔姆和博格坎普，在报价的时候也都夹杂在两人之中，没有特别离谱的意见。

　　“我知道了，关于这两个人的问题，我会再和董事会商量的。”德波尔点了点头，对教练们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班吧，散会！”

　　教练们三三两两走出了主教练办公室，德波尔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觉得有些头疼。

　　“现在看来，把这两个孩子招来，反而是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啊！”德波尔自言自语道，“不行，这个麻烦不是我惹的，不能让我来背黑锅！”

　　说着，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了，从听筒里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弗兰克，你又有拿不定主意的事了吗？”

　　“是的老师。”德波尔说，“您让球队从中国找来了Sun和Moon，可给我出了一个大麻烦啊！”

　　“哈哈哈哈！”电话里的声音笑了，“怎么了？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他们两个了吗？”

　　德波尔连忙说道：“是啊，您不知道，刚才雅普和丹尼斯差点就在我面前打起来了！雅普说他们两个值50万欧，丹尼斯认为他们值100万欧，可是要我说，给他们两个提供一份一年期的短期合同，就算1万欧都是我们亏本的生意！老师，您为什么要让俱乐部找这两个烫手山芋啊？”

　　“烫手山芋？”电话里的老师重复了一边这个词，说道，“弗兰克，你已经做了一年的主教练了，怎么还是那么不开窍呢？要我说，你和雅普打防守打多了，都打成木鱼脑袋了吧？还是丹尼斯这孩子有灵气，比你们眼光强多了！”

　　德波尔有些不服气，可是他也不敢在电话里顶撞这位老者，只好犹豫着问：“老师，您的意思是，这两个孩子真的值100万欧元？”

　　“100万欧？哼哼……”老师冷笑了一句，说，“你觉得，年轻时在博卡青年的马拉多纳，值多少钱？”

　　“啊？”德波尔没有明白这个问题，突然愣在了那里。

　　电话里的老师说道：“1981年，马拉多纳转会巴塞罗那，身价900万美元。所有人都觉得巴萨疯了，可是球王为他们拿到了西班牙国王杯、西班牙联赛杯和西班牙超级杯。1984年，那不勒斯寻求风投，以750万美元的巨资买下马拉多纳，最后呢？他们拿到了历史上唯一一次意大利联赛冠军！你觉得，钱还是个问题吗？”

　　德波尔愣了好久，说：“老师，您的意思是，Sun和Moon，是马拉多纳级别的球员？您……这……”

　　“难道不是吗？”电话里传出了不容质疑的声音，“你没有亲眼看过他们踢球吗？你没有感受过他们在球场上的感觉吗？这两个孩子是什么样的天才，还需要我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眼睛都长狗身上去了？”

　　德波尔连忙说道：“好吧好吧，老师，就算他们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可是他们今年才11岁和10岁啊！我们俱乐部能培养他们到16岁，保证他们和我们签署长约吗？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他们可能会生病、可能会出意外，世界上那么多的豪门球队，他们更有可能转会……这么长的时间，可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啊！”

　　“那就用你的办法，把这些可能发生的意外给排除掉！”老师严肃地说道，“这两个孩子既然来了，就不能让他们走！不论什么代价，把他们买下来，好好培养，让他们骨子里印上我们阿贾克斯的烙印，你明白了吗？”

　　“好吧……我知道了……”德波尔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

　　“啪”地一声，电话挂了。

　　德波尔只能摇了摇头，叹气道：“老师，虽然我答应了您的话，可是我真的不觉得，这两个小孩能有马拉多纳的级别啊……”

　　虽然如此，他也依然无法违背这名老者的意思。他还是挠了挠脑袋，决定给俱乐部主席打个电话，告诉董事会，自己将会用100万欧元的价格，买下孙阳和穆岳。

　　而这，并不是他德波尔的决定。

　　做出这个决定的，是荷兰历史上最伟大的球员和教练，没有之一。

　　他的外号，叫“飞人”。

　　他的名字，叫约翰·克鲁伊夫！ 寒夜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