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当然没有加害五阿哥的理由,何况她还在禁足中,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娴妃也沉寂了下来,狐疑地打量了愉嫔几眼,崔氏……若说是她干的,娴妃自然也不怎么相信,便问愉嫔:“你说的可是真的?”
愉嫔急忙点头,“嫔妾岂敢欺君?何况嫔妃来往礼送,都是登记造册的,一查即明!皇上若是还不信,大可问问崔贵人!”
皇后静静听着,眼底却突然滑过一丝冷厉之色,她正色道:“愉嫔不至于欺君,更不至于撒这种一查就会被戳穿的谎言。”
皇后如此直言力挺,叫愉嫔这个老好人不免心下宽慰。可是紧接着,皇后便问:“愉嫔,本宫听闻,崔氏禁足之后,曾经有求过你,想让你替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可有此事?”
愉嫔一愣,她不解皇后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便惶惑地点了点头,“却有此事。”
皇后不由冷笑了,“但是你拒绝了对吗?”
愉嫔再度点头,她只是个年老失宠的嫔妃,不管崔氏是否冤枉,事关谋害皇嗣,愉嫔哪里敢多言?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婉言拒绝了。
皇后见状,便对脸色一板道:“如此一来,崔氏因此对愉嫔生恨,意欲下毒毒害愉嫔,便大有可能了!”
愉嫔脸上一震,嘴里忍不住喃喃道:“这……这不至于吧?”
嘤鸣忍不住暗自冷笑了,当然不至于!!只因愉嫔没有替她美言,崔氏便要毒杀主位娘娘?未免也太牵强了些!而且这样的揣度从皇后口中说出来。嘤鸣就更是不信了!!皇后恨极了崔氏的背叛,如今有机会将她置之死地,皇后自然不吝啬踩上一脚!!
嘤鸣原不在意崔氏的死活,却不愿皇后因此得逞,瞅着皇帝脸上难掩的怀疑之色,便幽幽道:“今年花房培植的水仙不多,想必没有送去崔贵人所住的启祥宫偏殿吧?”
宫里的人最是势利眼。何况花房培植的花木又不是嫔妃份例的东西。自然不会白白献给崔氏这个失了宠的贵人。
愉嫔一听,忙不迭点头,“是!舒妃娘娘猜得不错!不止崔氏的偏殿没有送去水仙。整个启祥宫都没送过一盆水仙呢!崔贵人又一直都在禁足中,怎么可能弄到水仙下毒到阿胶中呢?!”
皇后脸色有些阴阴的,她轻哼道:“启祥宫没有水仙,保不齐便是从别的地方弄到的呢!崔氏禁足。可侍奉她的宫女太监又没有禁足!如今不少宫的水仙都开败了,自然要丢出去。被人捡取用了,也未可知!”
嘤鸣微笑着道:“皇后所言甚是,只是如此一来,那宫里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弄到水仙了不是吗?”
皇后轻哼道:“舒妃莫不是忘了。那有毒的阿胶,可是崔氏送给愉嫔的!”
嘤鸣便问:“那崔氏的阿胶又是从何而来的呢?”——阿胶这些珍贵的滋补品,同样并非嫔妃份例里的东西。
皇后皱了皱眉头。
愉嫔忙回答道:“似乎是……之前崔贵人小产之后。皇上赏赐了不少,她一直都没吃完呢。”
皇后听了这番话。不由笑了,“皇上赏赐的东西,自然不会有问题!显然是阿胶在崔氏那里被下了毒,然后才送给愉嫔的!既然如此,不是崔氏下毒,还会是谁?!!”
嘤鸣垂首沉默了,看样子的确是在崔氏那一环节被下了毒。自然崔氏便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可是问题来,倒是是谁要陷害崔氏?!若说跟崔氏有仇的,自然就只有皇后……和悫嫔了。
皇后固然也恨不得崔氏死无葬身之地,但皇后如今今非昔比,并不敢轻举妄动,她连悫嫔的肚子都不敢下手,何况是五阿哥呢?拿皇帝如今出身最尊贵的儿子做筏子,一旦事败,皇后承担不起皇帝震怒的后果。
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悫嫔了。
若是五阿哥死了,对谁好处最大?当然是悫嫔!她怀了身孕,若一举得子,那唯一有可能跟她儿子争夺储位的,便只有五阿哥了!!为自己未来的孩子铲除障碍,这样的狠毒,的确是悫嫔做得出来的!若能因此,再除掉与她多有宿怨的崔氏,便是一石二鸟!
殿中是良久的寂静。
皇帝深深吐出一口气,便问愉嫔:“崔氏赠你的阿胶,可用完了?”
愉嫔急忙摇头,道:“还剩了大半。”
皇帝转脸吩咐王钦:“去取来,交给太医检验。另外——”皇帝脸色嗖的冷若寒冰,“去给朕传崔氏过来!!”
“嗻!”
可怜崔贵人此刻还懵懂无知,她衣衫单薄来到景仁宫,瞧着殿中异常森肃的气氛,便觉得心里发慌,不由自主便跪了下来。
皇帝冷眼扫过崔氏慌张的面庞,心里不禁更笃然三分,脸色也愈发阴沉可怖,“半月前,可是你送了愉嫔一盒阿胶?!”
崔贵人并不晓得皇帝为什么为这件“小事”,可她不敢不回答皇帝的话,连忙点了点头,“入冬时候,愉嫔娘娘咳嗽了几声,阿胶能润燥益肺,所以婢妾拿了库里存放的阿胶送了愉嫔娘娘一盒。”——崔氏不过是想讨好愉嫔,以期她能为自己说几句好话罢了!崔氏不是不晓得愉嫔失宠,可愉嫔好歹得皇上看重几分,若愉嫔肯美言几句,保不齐便有用呢!
这时候,太医捧着那生下的大半盒阿胶上前回话,“启禀皇上,这阿胶中加入了大量的水仙,显然五阿哥正是服用了这样的阿胶糕,才中毒的。”
“什么??”崔贵人惊恐交加,一张脸蛋都惨白了,“什么水仙?什么中毒?!!你在浑说什么?!”
皇后怒哼了一声,“崔氏!你要毒死愉嫔,却阴差阳错,差点害了五阿哥性命!!”
崔贵人急忙摇头不迭,她含泪辩解道:“婢妾没有啊!!愉嫔娘娘一直对婢妾照顾有加,婢妾怎么可能毒害愉嫔娘娘呢?!!”
皇帝的脸色却异常冷漠,他直接下旨道:“贵人崔氏,不安本分,屡次谋害皇嗣,着褫去位份,贬为庶人,冷宫安置!”
撂下这道口谕,皇帝便直接拂袖而去了。
宽阔华美的景仁宫中,只余下崔氏的嚎啕之声,她是一路被太监拖去冷宫的,她也嚎叫了一路,她声嘶力竭地倾诉自己的冤枉,说自己的是被人陷害的。但是皇帝听不见了,至于旁人,听见了也等于没听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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