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她的生日也一年比一年热闹。被幽禁一年多的悫妃也被放出来了,不过皇帝却不再召幸她侍寝,只当宫里没她这个人儿,七阿哥那儿,也只需她一个月去看一次。既无宠爱,儿子又是旁人的,幽禁一年的日子,似乎真的彻底磨去了悫妃的棱角。她仿佛被抽走了神魂一般,整日都失魂落魄的。
其次是娴妃,嘤鸣的二十二岁芳辰之际,娴妃也带着贺礼前来赴宴。娴妃虽不得皇帝宠爱,但她好歹是和敬大公主之母,太后的亲侄女,又因去年嘤鸣犯讳,她及时禀报皇帝,倒是赢得了皇帝几分尊重,又有协理六宫之权,自然不可小觑。
纯嫔、嘉嫔、愉嫔、怡嫔、庆嫔这五嫔也都齐齐前来,更不必说位份更低的贵人、常在、答应了。所以说,想不热闹都难。尤其是福寿康禧四大贵人,争妍斗艳,一张张脸蛋,或娇艳、或秀丽、或清冷、或娇憨,端的是风华正茂,光彩照人。
一年新人换旧人,大抵都是如此。哪怕是五嫔,对四大贵人也很是和气,保不齐她们其中的谁福气大,怀了龙胎,升嫔,也是大有可能的。
五嫔都是有所出的嫔妃,或有阿哥、或有公主,要么二者皆有,就算不得宠,也是轻易难撼动的。所以位份低的贵人们,也不敢言语上过多冒犯。哪怕是最冷清的康贵人,顶多也只是语气生硬了些,绝不敢失礼的。
只是怡嫔对康贵人不满愈来愈多,私底下常常跟嘤鸣说:“别看平日里冷着脸蛋,到了皇上跟前,那必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哼!”
怡嫔固然说得是实话。嘤鸣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宫里女人哪个不得奉承着皇帝。康贵人一时对皇帝冷淡,难道还能一世都撩皇帝脸子?若真如此,一年多来。她也不会盛宠不衰了。
嘤鸣便劝着怡嫔不要去掺和,四大贵人之间,已经分化成三股势力,福、寿抱团争宠。禧贵人投靠皇后,唯独康贵人独木支撑。谁的处境最不利,那还用说吗?康贵人有的,也不过只是皇帝的宠爱罢了。
嘤鸣保持着笑靥,对娴妃道:“日前江浙进献的松江四鳃鲈鱼到了。正可一饱口福呢。”——鱼中最唯美的,莫过四大名鱼:长江鲥鱼、黄河鲤鱼、松江鲈鱼、太湖银鱼。长江鲥鱼,只在初夏方能捕到。而黄河鲤鱼与太湖银鱼虽味美,然量丰。任何时代都是物以稀为贵,自然就不稀罕了。
娴妃笑着点头,“鲈鱼千里迢迢从松江送来,要保证鲜活,实在不易。”
怡嫔附和着点头,她拿起象牙著夹了一小块鱼肉,道:“这鲈鱼,肉白如雪,且无半点腥味……”
怡嫔话才说道一般,便听得“呕!”的一声,再一瞧,原来是康贵人闻着刚端上来的鲜香四溢的砂锅鲈鱼,已经忍不住干呕了。
“啪”的一声,怡嫔撂下手中的象牙著,她正食欲好着呢,康贵人却突然来了这么一下!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吗?!
坐在康贵人身侧的是年纪最轻的禧贵人方氏,禧贵人关切地道:“康姐姐这是怎么了?闻着舒妃娘娘特意叫人精心烹调的鲈鱼,就那么叫你恶心吗?”
听得这话,嘤鸣也冷下了脸。不过她不是针对康贵人的,而是这个禧贵人——小小年纪,倒是谙熟挑拨之道啊!!
康贵人已经急忙了站了起来,朝着嘤鸣行礼赔罪道:“婢妾这两日肠胃就有些不适,实在不是故意在娘娘生辰宴上失礼的!”
音常在忽然笑着说:“这鲈鱼,寻常人自然闻不出半点腥味来。康贵人鼻子如此灵敏,莫不是有孕了?”
音常在这一句“莫不是有孕了”让景明殿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嘤鸣却笑了,仪态一如往常娴雅合宜,嘴上温温吞吞道:“瞧着的确像。”
音常在又问:“敢问康贵人,这个月的月事可来了?”
康贵人红着脸,低低道:“已经迟了七八日了……”
嘤鸣淡淡挑眉,便道:“那就劳烦音常在先送康贵人回敷春堂,再传个太医吧。”
康贵人急忙摆手道:“婢妾不碍事的……”
娴妃冷哼一声,“你若留下,才真的是碍事呢!今儿可是舒妃生辰,康贵人何必这般不识趣?!”
娴妃如此一语挑破,当真是给康贵人难堪。康贵人面皮紫涨,如被当场打了耳光一般,良久才忍着屈膝行了一礼,道;“婢妾告退。”
音常在也忙行了一礼,陪同康贵人一并退下了。
谁都知道,康贵人十有*是怀上了。好端端热闹的生辰宴,自然再也欢乐不起来。酒过三巡,见来客均已就酒足饭饱,嘤鸣便提前散了这生辰宴,自己早早落个清净。
午后散宴之后,果然从敷春堂传来消息,说康贵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怡嫔留了下来,冷笑道:“娘娘,徐氏这明摆着是故意在您的生辰宴上耀武扬威呢!”
嘤鸣淡淡“哦”了一声,她自然看出来了。这一年多来,康贵人是很得宠,但也不见皇帝给她什么特殊待遇,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圆明园。康贵人自负美貌,相比很不甘心吧?如今她有了身孕,必然重地皇帝怜爱,所以康贵人便觉得这是天赐的好机会了,一个赢得帝心的好机会。
嘤鸣淡淡道:“她也是个蠢的,才刚一个多月,不好好瞒着,竟自己说了出来!真以为宫里的孩子,那么容易生下来吗?!”
嘤鸣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透着冷森森的味道。原本,她也不在意徐氏这种一时得宠的小角色,可如今连小角色都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是否是她最近脾气太好了些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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