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对新婚夫妻的心情与方才却迥然不同了。
永玖把沉重的脑袋埋在自己福晋怀中,“那个孩子,我原想着,你若是想要,就给你抚养……可没想到——”——他成了那样的一团血肉。
纳兰簟秋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丈夫,只这样抱着他,到天明。
好端端的新婚之夜,还是被搅合了。
那一团血肉,也成了永玖的心结,这个心结直到他终于有了第一个健康的孩子之后,才总算解开了。可那已经是昭宪三年的夏天了。那一年,永玖十八岁,嫡福晋纳兰簟秋给他生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取名叫惠姣。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纳兰簟秋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抚着永玖的后脑勺,“刘佳氏可怜,那个孩子更是无辜。我知道爷心里难过,可事已至此,爷还得看开些才是。”
“簟秋……”永玖微红的眸子看着自己的福晋,“咱们将来若有了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降生。”
这话,叫纳兰簟秋心中一暖,她红着脸忙点了点头。
这一夜,虽未圆房,小夫妻却互拥而眠,宛若交颈鸳鸯。
翌日清晨,舒郡王福晋纳兰簟秋着人用上好的棺榟安葬了刘佳氏——刘佳氏只是个侍妾格格,葬礼倒也不费事。何况永玖厌恶了她,她又是在嫡福晋进门的新婚之夜死去的,何其晦气,自然一切都从简办理。
但逝者已矣,纳兰簟秋还是吩咐宫外,给她做法事超度,也叫宫中宝华殿喇嘛好生超度那个小产了的孩子。
纳兰簟秋的一切举动,落在永玖眼里,便愈发觉得自己福晋虽然娇悍,但心地却是柔软的。
而那个险些被永玖掐死的姚氏,第二天下午便苏醒过来了,不过被扼伤了喉咙,连说话都困难了。这事儿,纳兰簟秋也告诉了永玖知晓,“是不是叫个太医给她诊治诊治?”
永玖嗖得冷了脸:“不必管她!”
“可她喉咙伤得不轻,若不好好诊治,万一变成哑巴……”
“哼!那就让她变哑巴好了!”永玖满脸冷漠。
纳兰簟秋垂首无言,她听人说了,姚氏从前很得爷喜爱的,如今犯了过错,便遭这般厌恨……
想到此处,那一夜,永玖掐住姚氏脖颈,几欲将她扼死的场景,制度浮现纳兰簟秋的脑海。那时候的永玖,真的有些吓人。
“若我将来做错了事,爷会不会也那样对我?”纳兰簟秋忍不住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永玖一愣,他看了纳兰簟秋一眼,他没想到自己福晋竟会有这种担忧,便忙摇头道:“不会。”——簟秋在她心中的分量,岂是姚氏之流所能比拟的?
“虽然我不觉得簟秋会做那样的错事,可即使做了,我也不会那样待你。”
纳兰簟秋一愣,“为什么?”
永玖笑着说:“因为我喜欢簟秋。”
纳兰簟秋脸蛋嗖得涨红了,“难道爷从前没有喜欢过姚氏吗?”
永玖点了点头:“从前我是宠过姚氏,但并未喜欢过她。”
“宠而不爱么……”纳兰簟秋喃喃自语。
永玖幽幽一叹:“我从前宠这个宠那个的,就像是看见漂亮的花儿朵儿,总想往自己屋里搬。搬回来之后,浇水施肥,悉心呵护。可若有一天,哪个兄弟瞧着我养的花儿漂亮,想跟我讨一盆去,或者交换一盆,我也是肯的。”
纳兰簟秋美眸圆瞪:“你跟哪个阿哥换过侍妾?!”
“咳咳!”永玖急忙摆手:“我就是打个比方!”——互换姬妾这种事儿,他当然没干过。哥哥们跟他一样,想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也犯不着跟他要、跟他换呀!
纳兰簟秋这才松了一口气,便红着脸道:“那你以后……可不能总往自己屋里搬花……”
永玖笑嘻嘻道:“好,不搬就不搬!”他贴在自己福晋耳畔轻声呢喃:“以后,我只给你浇水施肥!”
纳兰簟秋一愣,转头瞧着永玖那副坏笑的眼睛,噗得脸颊涨得厉害!昨夜才刚刚圆房的她,顷刻便明白了永玖话里的深意。浇水、施肥……
纳兰簟秋狠狠瞪了永玖一眼,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愈是如此厉害模样,愈是叫永玖心里痒痒的,便上去拥住自己福晋的腰肢,“簟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再圆一次房可好?”
青天白日,好个屁!!纳兰簟秋心中暗骂,十七爷长相明明很是端正,怎么说起话了,却这般轻浮?!就算是夫妻之间,也不能大白天提这种要求啊!
可是——纳兰簟秋再一次见识到了自己丈夫的力气,一双手臂抱得他死死,她用尽了全力,也挣脱不得半分!!只能被永玖抱上了床榻……
可好事,终究多磨。
太监小徐子在外头疾呼:“十七爷,皇上驾到!!您快点迎驾吧!”
永玖只得把脑袋从自己福晋雪白的脖颈上挪开,他噘嘴道:“十四哥怎么来了?”——他从不来阿哥所的,怎么今儿突然就来了?
“唉……”永玖恋恋不舍地看着脸蛋红扑扑诱人的福晋,只得放弃了到了嘴边的肥肉,“我先去前头见驾,你整理一下妆容再过去。”——方才那一扑棱,纳兰簟秋旗髻半散,衣襟半开,这幅样子,自然是不能见人的。
纳兰簟秋恼恨地瞪了永玖一眼:“废话什么,还不快去!”
永玖“嘻嘻”笑了,整了整脑袋上半歪的瓜皮帽,便麻溜去了前殿。
昭宪帝永琚穿着一身靛青色盘龙纹常服,冷眼睨了笑嘻嘻进来请安的弟弟一眼,“大白天的,窝在后院做什么?!”——虽说婚后有三日假,但也不能都呆在后院啊!!
永玖嘿嘿笑着,“这个……那个……”——他正想跟福晋再续好事呢,当然要在后院,在前殿,那多不像话呀。
永玖急忙转移话题:“十四爷您怎么有空来阿哥所?现在朝政不忙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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