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子急忙道:“多谢娘娘,只不过奴才手脚还算稳当,也从来都是奴才替娴妃娘娘取画,从来没出过疏漏。”
嘤鸣眼底一沉,嘴里轻飘飘“哦”了一声,“既然如此,本宫就不勉强了。”转头便对郭太监道:“叫人去挑七幅沈周的山水画。”然后又对小徐子道:“你趁着别人找画的功夫,写个借条出来吧。”
“借条?!”小徐子呆住了。
嘤鸣微笑着,一副理所当然地道:“借东西,自然要写借条了。何况还是如此贵重的古画!记得落你的名儿,再摁个手印。哦,还得写上归还日期,娴妃既要临摹,三个月功夫想来足够了,记得三个月后,还是得你亲自来归还!若是逾期不还,本宫就找你要!若是还不回来,就是你的责任!”
小徐子顿时冷汗涔涔,却强装硬气,道:“娘娘!之前……可没这个规矩啊!”
嘤鸣挑眉道:“从今儿,就有了!”
小徐子咬牙道:“娘娘,何必如此麻烦呢?何况,奴才也不会写字啊!”
嘤鸣笑眯眯道:“不会写字没关系,古董房里肯定有会写字的奴才,叫人帮你写好借条,然后读给你听,你光负责签名落手印就行了。自己的名字你总会写吧?若是不会,本宫可以叫人教你!”
小徐子压低了声音,半是威胁地道:“娘娘何必如此严苛,若是娴妃娘娘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娘娘您虽然得宠。可好歹也得给娴妃娘娘些面子呀!”
嘤鸣莞尔一笑,“给娴妃些面子?好啊,可以!那归还日期可以延长一个月!四个月归还总成了吧?”——日期好说,但不写借条就是不行!!
小徐子见嘤鸣软硬不吃,只得咬牙道:“娘娘既如此说,奴才无话可说。这字画,奴才也不领了。奴才告辞!”说罢。他打了个千儿。便要退下。
嘤鸣立刻大吼一声:“给本宫拿下他!!!”
徐晋禄和小林子等人虽然不晓得自家娘娘为何突然发作,但也毫不犹豫地上去便把猝不及防的小徐子给摁在了地上。
小徐子顿时大为惊慌:“奴才不借字画还不成了吗?!!”
嘤鸣扬眉道:“之前借的那些字画,到现在还没归还呢。你既然来了,就补写个借条吧!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娴妃要的古字画,一直都是你来取的!”
小徐子色厉内荏地大吼大叫道:“舒妃娘娘莫要欺人太甚!奴才好歹是娴妃娘娘宫里的人。娘娘倒是要和我家娴妃主子撕破脸吗?!“
嘤鸣冷笑了一声,果然这个奴才有问题。不就是写个借条吗?归还日期也大有商谈的余地,可这个小徐子却半百推诿,软的硬的齐上阵。
嘤鸣轻声吩咐半夏:“去请娴妃过来一趟,她这个奴才……呵呵。只怕是个贼呢!”若着小徐子没有从中昧下字画,何必不肯写借条呢?就算觉得心里不痛快,也大可写了之后。回去跟娴妃告状,除非他是有不能写借条的理由——因为他根本归还不了!!
小徐子顿时面如土色。可眼珠子却飞快机灵地转了起来,他大吼大叫道:“奴才不是贼!舒妃娘娘岂可如此空口白话地诬陷奴才!”
嘤鸣轻哼道:“你还是省点力气,待会儿跟你的主子解释吧!”
娴妃的万方安和殿也恰恰离着此处不远,一听说自己宫里的人被扣下了,登时怒火万丈,第一时间便飞奔过来,她吃着枪药似的冲着嘤鸣便是一通怒吼:“舒妃扣下本宫的奴才,是什么意思?!!!”
小徐子见自己主子娴妃来了,立刻哭着喊着大叫道:“娘娘救救奴才啊!!舒妃娘娘无凭无据非说奴才是贼!奴才冤枉啊!”
娴妃见自己宫里太监,竟被嘤鸣的奴才反剪着手臂束缚在墙角,登时火冒三丈,舒妃才刚接手宫权,竟要打狗欺主吗?!
娴妃柳眉倒竖,怒斥道:“舒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嘤鸣嫣然含笑,莲步轻移走上前去,“娴妃姐姐莫要置气,请听妹妹细细解释。”
娴妃哼了一声,杏眼一横道:“本宫可以听你解释,但先把本宫的奴才放了再说!”
嘤鸣抚了抚自己鬓角的珊瑚珠花,笑盈盈道:“那可不成,万一他跑了,可怎么是好呢?”
娴妃气得脸皮紫涨,“舒妃!!你莫要欺人太甚!!就算同理六宫事务,也要分个先后主次!本宫是什么资历,你又是什么资历?!如今倒是跟本宫摆起威风来了!本宫不过是叫小徐子来取两三幅沈周山水画,你竟把他当贼了,这是何道理?!”
嘤鸣耳朵极尖,立刻就抓住了关键,“两三幅沈周的山水画?”
娴妃皱了皱眉头,“那又如何?”
“啧啧!”嘤鸣一边咂舌,一边撇着墙角的小徐子,道:“娴妃姐姐,你宫里的小徐子,可张口就要取七八幅呢!”
娴妃听得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忍不住瞥了一眼小徐子。
那小徐子眼中一慌,急忙道:“我们娘娘最喜欢沈周的画了!奴才怕娘娘不够临摹,所以才多取几幅的!”
娴妃神态一松,便道:“这点小事,也算不得什么!”
嘤鸣莞尔一笑道:“这古董房虽然算不得顶顶要紧的地儿,可这里放着的都是皇上的物件。所以,妹妹自今日起定下了,取画,必得写借条,且定好归还之期。可是娴妃姐姐这个小太监,愣是死活都不肯写。”
娴妃冷哼了一声,“舒妃还真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呀!!写借条,这是怕本宫不还吗?!”
嘤鸣呵呵一笑道:“可是……娴妃姐姐之前借的字画,的确还没还呢!”
娴妃脸色一黑,便怒斥道:“胡说八道!!本宫月前所借的字画,早就叫还回来了!”
“哦?”嘤鸣露出诧异之色,便瞅了管事郭太监一眼。
郭太监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道:“数日前,娴妃娘娘的确还了三幅。可是……上个月,您借了六幅呢,还有三幅没还呢。”
“混账东西!上个月本宫分明只取了三幅,你这个狗……”娴妃的怒斥之声,只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了。娴妃面上浮现呆愣之色,忍不住将目光转向自己宫里的小太监小徐子。那小徐子此刻脸色惨白入土,身子已经在打哆嗦了。
郭太监又道:“还有去年,娘娘您先后五次,借了二十多幅古画,也是只还了不到十幅。还有前年,也是欠着十几幅字画呢。这些奴才都是纪录在案呢,娴妃娘娘要是不信,奴才可以立刻找出记档来。”
娴妃的脸色愈发黑沉,她气得磨牙霍霍。
嘤鸣却掩唇笑了,“娴妃姐姐看样子养出一只硕鼠来了呢!二三十幅的古字画,可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呢,若是拿出宫,只怕不知能换多少良田、多少宅子呢!“
娴妃看着那小徐子惨白瑟缩的样子,便心里明白了个透彻,所以气得恨不得将这个小徐子给大卸八块油锅炸了!!回回都比她吩咐的,多拿一倍的字画,事后便将多出来的如数昧下!!而她却懵懂无知,跟个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
可想而知,若是有朝一日,这事儿被皇上知道了……娴妃不禁心里冷飕飕的。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她岂能逃脱得了罪责?!!恨极了之下,娴妃几步上前,便一巴掌狠狠扇过去,生生将那小徐子掼在地上。
嘤鸣看得咂舌,这火爆脾气啊……幸好大公主没随了娴妃。
可娴妃打了小徐子一巴掌,仍旧不解气,便一脚接着一脚地揣,跟个泼妇似的,哪里还有宫妃的仪态?娴妃的花盆底鞋足足有三寸高,分量极重、也极为结实,一脚踹上去,便能叫人疼得直抽冷气。
小徐子抱头缩在地上,一边痛叫,一边凄厉地大喊饶命。可娴妃气在心头,愣是一口气揣了十几脚,踹得她自己都累得气喘吁吁了,这才停了脚。
小徐子却已经头破血流,牙齿都掉下来好几颗,整个人气息奄奄,已然去了半条命,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着道:“娘娘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娴妃深深呼吸了几口,强压下怒火,才对嘤鸣道:“舒妃妹妹,小徐子是本宫奴才,可否让本宫带回去审问?”
嘤鸣笑着点头:“既然是姐姐的奴才,自然是要交个姐姐处置的。只不过……”嘤鸣顿了顿,旋即道:“古董房失了二三十幅字画,恕妹妹我着实不敢不上报皇上。”
娴妃脸色嗖的一白,若是禀告了皇上,她少不得要落下一个御下不严之名。
嘤鸣忙道:“那些字画,若是都能找回来,妹妹替姐姐遮掩一段日子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明摆着,是怕大多都是找不回来了。既然如此,遮掩也是无益。不过妹妹会如实禀报皇上,娴妃姐姐是被奴才欺瞒,才犯下疏漏的。”
娴妃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那多谢妹妹了。”说罢,便叫自己的宫人着那凄惨不已的小徐子走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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