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去了,皇帝倒是担心起来,仔仔细细跟太医问了n遍,最终确定不会伤还胎儿,皇帝才叫人准备轿撵车马。
因为南下而来,并没有带贵妃级别的仪仗,所以嘤鸣只得跟着皇帝,乘坐帝王仪舆。
虽是逾矩,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话说,皇帝的仪舆就是宽敞舒坦,坐在里头,如履平地。
皇帝道:“若觉得乏了,就先睡会吧,等到了行宫,朕会叫醒你的。”
仪舆里还搁了一架小巧玲珑的琉璃美人榻,榻上铺了柔软的明黄团龙密闻的条褥、柔软的双龙戏珠贡缎引枕,还有一条贡缎盘龙纹薄被。这明显就是给她预备的,不过那清一色的明黄色……额,又得逾制了。
罢了,连皇帝的龙舆都坐了,怕个鸟啊!
柔软的美人榻上一歪,不消片刻,嘤鸣便昏昏睡了过去。皇帝悄然去点了少许安息香,以助睡眠。
这一觉,嘤鸣倒是眯了一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再龙舆中,而在一处古色古香的寝殿中。枕头是她最喜欢的鹅羽软枕,空气中还有淡淡的安息香的气味,幽淡而柔和,闻了格外叫人舒缓。
见她醒来,润玉润香忙打了水,伺候她盥沐。
将双手置于鎏金紫铜水盆,水温适宜,温而不烫。而且水里还加了玫瑰汁子,香甜,又能润泽肌肤。嘤鸣一边泡手。一边忍不住打量这个殿宇。
倒是甚是宽敞,内中摆设也俱是上乘,赤金的宝塔熏炉正燃着安息香,苏绣百鸟朝凤的大屏风,透来丝丝柔和的亮光,床是紫檀打造的拔步床,最是宽大。床上一应褥被俱是质料最上乘的妆花缎。帐子更是缂丝的,瓜瓞绵绵的纹饰,寓意多子。一寸缂丝一寸金。这缂丝缎用来做衣裳尚且不舍得,这里竟拿了整匹的缂丝瓜瓞绵绵缎子做成帐子。
这时候,一个藏青衣袍的太监躬身飞快进来,噗通跪下来磕头道:“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嘤鸣一愣。仔细一瞅,不禁脱口而出:“小文子?”——就是从前储秀宫伺候了她多年的太监小文子。他叫文瑞。记得她刚入宫的时候,小文子就跟着徐晋禄了。
小文子见嘤鸣还记得自己,立刻欢喜坏了,“是!七年前。奴才和小林子都被调去御前伺候,因此皇上南巡,奴才也跟了来!皇上刚刚吩咐。叫奴才过来,还继续伺候娘娘!”
嘤鸣“哦”了一声。“皇上有心了,的确是旧人用着更方便些。”微微一顿,嘤鸣又问:“诶?那林海呢?”——就是小林子。这小子,可是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呢,想想嘤鸣便不舒坦得紧。
小文子忙道:“小林子还在御前,若娘娘想要,奴才这就去跟皇上回话。”——其实打心眼里,小文子是不乐意的,俗话说,一山容不得二虎。
嘤鸣摆了摆手,“那倒是不必了。本宫就是随口问问。”
见嘤鸣如此轻描淡写,小文子心里高兴坏了,如此一来,就无人跟他争贵妃宫里首领太监的位置了。
“对了,徐晋禄呢?”——就是她从前的首领太监,胖乎乎喜气,办事也十分利落。
小文子忙收了笑容,低声道:“徐公公前两年染病去了。”——说来也是徐晋禄倒霉,得的不过是风寒,只因贵妃不再了,徐晋禄也失了势,没怎么好好医治,人就没了。
嘤鸣也有些唏嘘了,想那徐晋禄的年纪也不是太大,竟没了。便说:“等回头,拿一百两银子送去他家里,也算是褒奖他忠心伺候了本宫那么多年吧。”
小文子忙磕头道:“娘娘仁厚,奴才替徐公公的家人谢娘娘恩典!”
嘤鸣理了理鬓角,道:“行了,起来吧。”
小文子忙一个骨碌爬了起来,滴溜溜走上前。
嘤鸣又问:“这里是行宫里那座殿宇?”——虽然她也住过杭州行宫,但是这里明显不是她上回住的殿宇了。
小文子躬身道:“回娘娘,这是昭庆殿,前几年刚刚修成的。”
嘤鸣“哦”了一声,怪不得她没有印象。
小文子又笑着说:“这里可是行宫里最宽敞、最富丽的殿宇呢!里头的摆设,也是皇上下旨叫连夜拾掇出来了,还有不少好东西,都是皇上从自己私库里拿出来的。可见皇上对娘娘的可是真真疼到骨子里了。”
嘤鸣啐了一口,“几年没见,你倒是嘴甜了不少!”
小文子嘿嘿笑了两声,又道:“皇上还叫王公公调了御前的宫女十二人、太监十人,专门伺候娘娘。”
王公公?
“王钦?”嘤鸣随口问。
小文子点头道:“是,王公公如今已经是御前总管太监了。前任的吴总管已经告老回去歇息了。”
嘤鸣暗自点头,吴书来的年纪其实也不算太大,竟然退下来了?不过也好,他是从总管太监任上退下来了,皇帝念着旧情,也不会亏待了他。倒是王钦,三十来岁,竟混到了太监头头的位子。
刚念叨着王钦这小子混出头了,这小子就来了,还带了八个针线嬷嬷过来。说是“嬷嬷”,可年岁瞧着都不过三十许的样子,这个年纪也正是一个绣娘一生中技艺娴熟,又精力充沛的年岁。再大些,手脚就不那么灵便了。要知道,针线嬷嬷靠的就是一双手、一双眼,略老些技艺就要退步。若再小些,十几岁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技艺便不够纯熟。
“皇上这会子正在处理积压的政务,让奴才去挑了几个手艺不错的针线上人,专门伺候娘娘的。”王钦躬身笑眯眯说着,“这几个,都是最擅长苏绣的绣娘,娘娘显怀时候的衣裳、还有未来小阿哥的小衣裳,都得早早预备着呢。”
这个王钦倒是一如既往的机灵,嘤鸣叫润香拿了一把金瓜子打赏王钦,便安排针线嬷嬷去后殿西配殿做活计了。先裁制几套被褥、帐子,衣裳尺寸,回头再叫人送过去就是了。
说了这么大一通话,嘤鸣也是乏了,便去次间昼榻上歪着,手里拿着本棋谱,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却是没怎么看进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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