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又是个大晴天,他本想卖了这些杂物,但没有心思出门,见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就搬了把躺椅晒太阳。一躺下,他就犯困,眼皮子直打架,没过一会儿就又闭上了。
麻三又见到了小飞姑娘。小飞还是穿着单薄的衣裳,在他面前翩翩起舞,就像一只美丽的孔雀,说不尽的万种风情,把他的眼睛都看直了。昨晚黑灯瞎火没有看清楚,这回看得仔仔细细,姑娘似乎更漂亮了。小飞朝他一步一扭舞过来,躺倒在他的身上。他是又抱又亲,直到听到“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他一睁眼,眼前是一道刺眼的闪光,吓得他直接拿起手上的笤帚抡过去。这人慌忙后退数步,接着是一连串的笑声。
原来捣蛋的人是他的外甥女,后面跟着二姐和二姐夫。这个外甥女都上高中了,还没个正形,从小就调皮捣蛋。外甥女笑话他睡觉还抱着笤帚亲,一点都不害臊,就拍了下来。二姐和二姐夫也恰时劝他该找个媳妇,少做白日梦了。
麻三尴尬不已,忙收拾了下心情,但立马又意识到不对劲,笤帚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他身上的,刚才他亲的不是小飞吗。
这是这把笤帚第二次突然出现了,不得不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梦游症。
二姐一家到后,下午,大姐一家也到了。大家见麻三确实把老家收拾得挺干净,都很满意,可是背地里又老生常谈起他的婚事。
麻三不是不愿意听,但没有就是没有,这不是说变就能变出来的。可不是么,这梦里的事岂能当真。他想到了小飞,这个未过门的媳妇要是真的就好了。
下午,麻三整理出地方摆上一大桌,一家人好好吃顿晚饭。
席间,外甥女不知道哪来的兴致,说要把这顿晚餐拍下来,发到朋友圈去。其他人只能等她,见她不慌不忙,各个角度东一张西一张,花了五六分钟才消停。本以为她能安安静静吃饭,但没有静下来片刻,又一惊一乍举起手机让众人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连麻三都惊诧不已。
原来外甥女刚才在拍摄的过程中,竟然在门后拍到了一个人影。要说是个人不稀奇,稀奇的是连麻三都不知道会有谁不请自来。照片中,这人一小半露在门外,露出黄颜色的裙角,好像在偷看他们吃饭。
外甥女不假思索地问麻三这人是不是舅妈。麻三当即否认。不过在众人起哄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正当他想走过去看个究竟的时候,从门外走出一个人来。麻三一看,愣地说不出话来,竟然是小飞。
这回他真的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当即抽了自己一巴掌。看麻三不知所措的神情,其他人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就纷纷上前追问他这姑娘的来历。
在众人面前,小飞也不忸怩,直接道明来意。麻三更加显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大姐经验老道,把小飞拉到麻三身边的位置就坐,给她添了一份碗筷。
有这么一瞬间的工夫,麻三感到了不安,但无论如何,他还是保持着冷静。
众人在和小飞的交谈中,觉察出她是个彬彬有礼、举止大方的姑娘,但一问到她家里的情况,就有点模糊其词。大姐对自己家的情况最熟悉,想起过去父母确实和一家邻居给麻三定过娃娃亲,但邻居家早已没有了联系,几十年不曾来往,怎么可能不打招呼就找上门来,还是姑娘只身一人前来。除了这些疑问,小飞反而对她们家的情况很熟悉,有些连她们都不清楚的陈年旧事,小飞也脱口而出。但她也不能直接说破,毕竟麻三还没有澄清,这姑娘看起来倒也不像是个骗子。
饭后,二姐就拉着小飞在客厅聊天。趁着进厨房洗涮碗筷的机会,大姐偷偷把麻三拉过去询问详情。
麻三也是满脑子疑问,但他确实喜欢小飞,如果否认的话这件事不就黄了么,于是就撒谎说确有其事。这下大姐也卸下心防,叮嘱麻三要好好对待小飞。
老屋里的旧物件中还存放着当年麻三父母的中式婚服,男的长袍马褂,女的凤冠霞帔,连龙凤蜡烛都在,是一应俱全,本来麻三想把这些都卖了,但这会儿已经被外甥女淘出来,放在了桌面上。她的意思就是让麻三和小飞在这里拜堂成亲。其他人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也算给小飞一个正式的答复。麻三半推半就也答应了。
说做就做,除去一些不必要的繁文缛节,其他流程都按照旧时的礼数。待麻三和小飞被送入“洞房”后,其他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之中。
麻三心跳不止,原以为和小飞单独相处会像在梦中一样,无所顾忌,这回真成了现实,反倒有些拘谨。
两人在房中静默了许久,还是小飞率先打破尴尬的局面,依偎在麻三的身旁……
一夜无话。
转眼就过年了,当地的年味很重,有灯会,有游行,大街上人头攒动,各家各户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
几天相处下来,两人无话不谈,形影不离,羡煞旁人。
过了年,大姐和二姐两家人走了,麻三觉得是时候要和小飞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了,可小飞总是找借口推辞,这不是她来的目的么,怎么是反悔了吗。就因为这个原因,两人变得相对无言。之后,麻三接了一桩活儿,相处的时间也没有之前多了。每天早出晚归,不知不觉中,麻三逐渐没了新鲜感,还对小飞产生了极大的猜忌。
小飞默默忍受着这种冷战,终于有一天,小飞失踪了,无论麻三如何寻找,都没有一点音讯。
有这么一个夜晚,麻三在梦中见到了失踪很久的小飞,这次见面,小飞表现得很伤心,麻三自知不该逼她,很是懊悔,不料小飞道出另一番缘由。麻三这才知道其中原委。
原来麻三小时候每天和笤帚相伴,对它说话,还给它取了名字——小飞,把它当成了一个最要好的朋友,但笤帚长时间接触人气,年头一长竟成了精怪。后来,笤帚被杂物堆积在下无法动弹,直到麻三清理出来。笤帚精见麻三为婚事烦恼,因此才编了谎言。她是顾念旧情出现了他心愿,却不料引起了误会,毕竟她不是人类,不可能长此以往,所以才突然离开。
梦醒时分,麻三后悔不已,可再续前缘已然不再可能。 青囊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