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记粥店以店内环境脏、服务态度差、排队时间长而驰名吴州城，可仍然没有击退一干吃货的执着热情。那味道实在是没得说。

　　不像其他饭店，等候叫号期间还赠送爆米花和茶水，潘记门口排队的人可是连张凳子也没有，干站着的。

　　站了半小时，皓风和南楠终于轮上了。

　　“晚上只喝粥营养不够的，回家再煲个排骨汤。”临进门前，皓风掰过南楠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耳语，“这两天‘运动’量太大了，得好好补补。”

　　南楠不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对他这种充满暗示性的语言常常无力招架，只低头羞红了脸，牵他入店找座位。

　　店铺果然不太干净，呃，不太干净还是委婉的说法。

　　墙壁乌漆漆的，就餐的桌子都是老式的八仙桌，很有些年头了，桌子凳子都油腻腻的。

　　这是家夫妻店，老板掌勺，老板娘跑堂。

　　大概因为太忙碌，打理不过来吧。

　　南楠本想拿纸巾擦一下凳子再坐的，被皓风一把按下坐到凳上。

　　既然来了就入乡随俗吧，别讲究了。

　　老板娘水桶腰胖墩墩，一脸的凶巴巴。她兜着围裙过来收拾桌子，像《水浒》里的顾大嫂。

　　“要两碗糖粥。麻烦你。”皓风笑眯眯地对她说，用的竟然是吴州话。

　　“八块钱。”

　　“正好八块。”皓风把准备好的钱递过去。

　　南楠惊讶地望着皓风。吴州话说得很正宗，一点口音都听不出来。果然有语言天赋！

　　皓风得意地一笑。

　　老板娘托盘里装着几碗粥端过来，给别人都只是往桌上一搁，唯独到了皓风，说了句“你的粥来了，慢用。”

　　正是用餐高峰，每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上每一面，都坐满了人。大家都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皓风，凭什么对他那么客气？就因为……长得帅？

　　老板娘已经转身而去，南楠望着她魁梧的背影，然后，瞪了眼皓风，狠狠骂了句“蓝颜祸水”。

　　一桌子的人听闻这句，都噗嗤笑了。

　　皓风作势拧南楠的耳朵。南楠连忙躲过举双手投降。

　　“别当着单身狗的面秀恩爱。”对面的络腮胡大叔调侃道。

　　邻桌有人买单，掏出一张100元钞票来结账。

　　老板娘怒气冲冲的，“又是100叫我找，几块钱的零钱就不能早点准备好。”

　　顾客一脸的无辜，习惯了掏钱就被当做上帝，竟然在这里受气。哎，明知道这家店服务态度不好，只因贪图口腹之欲过来，也只有受着了。

　　“你看，人家对我态度好有道理吧。就我准备了零钱，是优质顾客。”他凑到南楠耳边，“以后别乱吃醋。”

　　他俩举止亲昵。

　　对面的络腮胡感慨：“现在的小年轻真是放得开。”喝完粥抹抹嘴站起来走人。

　　正好空出来一个座位。老板娘对进来的一位女客道：“这边有位置，你坐这里。”

　　南楠抬头对上来者。是曾经的相亲对象李大嘴和他老婆！

　　李夫人被老板娘引到皓风南楠那一桌，看到他们两人并坐在一条凳子上，惊讶地张大了嘴，随即又恢复正常，指着身后的男人，道：“我和我老公坐一起，等等没关系。”

　　老板娘鄙夷地呿了一声，“坐哪里不能吃！”

　　皓风已经吃完了在等她。南楠加快速度扒完碗底的粥，和皓风携手离开。

　　“怎么？好像有过节？”出了粥铺，皓风问。

　　他还真是目光敏锐！

　　“那女的是你的中学同学，程晓茉，还记得吗？”南楠笑嘻嘻地看向皓风。

　　中学同学？皓风仔细地在脑海里搜寻，过了一会儿摇摇头放弃，实在想不起来有这号人。

　　“我的中学同学？没道理我不记得你却认识。”

　　“她和我研究生室友是好朋友，还到我们寝室借住过。有次我们在面包店碰到过她们，就是我们一起猜歌词《我的名字叫伊莲》的那次。”

　　皓风点头，是有一起猜歌词那回事，不过，碰到过谁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然后呢，硝烟因何而起？”

　　“她毕业后也考了吴州的公务员，我们同一届，一起培训又见面了。有一段时间还走得挺近的，她在吴州无亲无故，我还带她去我姨妈家吃过饭……”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才和皓风分手，南楠删了两人全部的合影，收拾了和他有关的所有物品，整整一筐，流着泪，狠狠心，全部倒入垃圾箱，从此和他一刀两断。只是，仍然禁不住地想他，思念的阀门关不上。一见到程晓茉，还算和他有些牵连的人物，竟不自觉地生出亲近。

　　南楠说得很慢。每说一句，皓风点一下头，等着她说重点。

　　和李大嘴的那段该怎么说？南楠脑中飞快地思索。算了，本来就没什么，没有擦出过火花，这个枝节可以略过。

　　“程晓茉问我对李大嘴的看法，我对那个人不感冒，就如实说了。没想到那时候人家介绍他们两个相亲，后来竟然成了。因为我说了她老公的坏话，就绝交了。”南楠颇有些概叹世事无常的意味。

　　皓风叹了口气，拍了下她的后脑勺，“真是榆木脑袋！一个姑娘问你对一个男人的看法，你以为是随口的无心之问？那时候应该已经准备交往了。”

　　南楠点头，“我妈妈也这么跟我说。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了，会遭报应的。”

　　皓风将她搂入怀中，“天打雷劈都有我罩着你。”

　　家门在望。

　　电梯间里没有外人，皓风拥住南楠热烈地亲吻上来。

　　南楠侧头躲开他的吻，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娇嗔：“电梯有监控的。”

　　总算到了家门口，南楠从包里掏钥匙开门，皓风伏在她背后环住她的腰，一只手从衣襟里伸进去。

　　“现在没有监控了吧？”他凑在她耳边低低地道。呼哧呼哧呼吸的热气喷在南楠的脖颈上，搅乱了她的心神。

　　南楠还没有转动钥匙，门却吱地开了。

　　妈妈站在门口。她从屋里开的门。

　　南楠吓了一跳。

　　皓风也一惊，呆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么暧昧，急忙把手从南楠的衣襟里移出，尴尬不已。

　　“妈妈！”南楠恼羞成怒，脸色气得通红。

　　虽然房子是父母出钱买的，钥匙父母也有，可是他们从来不会不告而来。今天又不是周末，妈妈过来竟然没有提前知会一声。

　　这几天皓风留宿在此，春宵苦短日高起，都没来得及收拾，妈妈她应该什么都看到了吧？

　　“晚上好。”皓风算是打过招呼了，“你们进去吧，我先回去了。”皓风看这母女俩脸色不善，外男还是别留下来搀和。

　　“你是林皓风吧？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妈妈说着，不理他们，自顾自进到屋里。 初恋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