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腊月，燕山堡坚如磐石的壁垒在一片连环爆炸声中，彻底从江湖上消失匿迹。整个山头炸飞半块，所有尸体残骸被乱石砸成肉末压在底下，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天然坟包。

　　即使是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百事通，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究竟是多么强烈的仇恨，居然要做的如此绝情，连曾经的痕迹都一一要抹掉。

　　燕山堡覆灭的消息不过在江湖上流传了半月的光景，原本的震惊就被一年一度的春节冲刷下去，再也无人提及。

　　街道上挂满迎春的大红灯笼，一盏盏摇曳风中，组成了耀眼的火龙。喧嚣热闹的集市人头攒动，一切都好像没有变过。

　　路边三楼的雅阁中，依稀传来女子哀婉地歌声。大好的日子里，贵客上门包了一天的琵琶曲。重金之下却有一个古怪的要求，只许唱挽歌。

　　到了傍晚，灯会拉开帷幕，一阵阵欢声笑语从敞开的窗户传了进来。一面繁华胜地，另一面凄楚落寞，岂是一句天差地别就能简单形容。

　　屏风外，突地传来酒盏落地的声音。稍稍走神的歌女吓得赶忙拨弄琴弦，不再眷恋外面的热闹。

　　透过屏风相接的缝隙，歌女小心翼翼地偏头，就看到红木桌几上，放着一柄宝剑。

　　红烛夜影下，一个俊俏少年郎单手撑着额头，双眼迷离满是醉意。红唇齿白，剑眉斜飞，像闯入红尘的仙子，看得她心头一跳。天底下，居然会有如此好看的人。

　　担心被发现偷窥，歌女正了正神色，重振旗鼓地唱起了口中凄美词牌。

　　到了午夜，外面的喧嚣渐渐沉寂，伏在桌上的少年郎，突地抬起身子，迷离的眼眸里染进几分笑意，“珍儿、珍儿……”

　　他踉跄地站起来，脚下踩过柔软的毯子，居然平地摔了下去。

　　手中的弦噔一声停了颤动，歌女想要起身去扶，木门被人推开再度灌进冬日刺骨的凉风。

　　“这位公子，你不能……”

　　见来人将那少年郎横抱入怀，歌女匆忙跑出来，却对上了一双布满寒意的双瞳。

　　迫人的压力让她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打了哆嗦，嗓子像被阎罗遏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股令人畏惧的危险，直到男人离开许久之后，才散去对身体的束缚。

　　歌女支撑不住腿脚一软，狼狈地跌坐在地。

　　酒精涣散了灵笙歌的眼睛，瞳孔散漫没有焦点。她贪恋着身边人身上的温度，脸上浮起的笑多了奇异的欢愉。

　　带了凉意的手抬起，按压在来人的脸上，“珍儿，你终于回来了……你看，我真的没有再杀人了。”

　　来人似见惯了她这幅恍惚的样子，冷着一张脸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第二天日上三竿，灵笙歌才从宿醉中模糊地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到床边正襟危坐的风晟渊，眉头微微凝了下，舒展开后声音带了几分揶揄，“怎么又是你，不是说好了分道扬镳了吗。我放过你，不要你这条命了。” 剑影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