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夜深了,为何此时还不睡?”尤俊达在太原的宅院之中,小妾在他身上披了一件长衫,忍不住轻声询问道。
“世事艰难,哪里能睡的着。”尤俊达摇摇头说道。
虽然已经将晋阳守城士兵的家眷都弄到了太原来,美名其曰是为了保护这些士兵的家眷,但是尤俊达自己知道,不过是为了安定晋阳守军之心,或者彼此都知道,这些家眷就是人质,尤俊达知道,李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赵这一次,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高句丽人身上,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但是又不得不如此。
“将军,前面不是有大将军李绩顶着吗?他若是投降那就投降,他若是撤退,那就撤退,他若是战死,您?”小妾面色一变,赶紧低下了头。
“战死?你为什么说我们一定会失败呢?”尤俊达听了之后,面色一动,却是没有说话,在他的脑海里也不知道翻转了多少个年头,若是可以选择的话,他肯定会选择李信,只是现在已经迟了。谁也不会想到,李世民上位居然是如此的困难,而且失败的速度是如此之快。
“将军,所为失道寡助,得道多助。李信爱民如子,身边的将士都愿意为他卖命,可是我大赵,却需要将军来看管士兵的家眷,那些士兵就算是表面上服从,又怎么会真心为大赵卖命呢?莫说那些将军们,就算是校尉们不也是如此吗?”小妾低声说道。
“他们能降,我却不能降。”尤俊达苦笑道。
他也是方面之将,自己的家眷都在信都,也是作为人质,身边的小妾也是在太原纳的,这是官场的惯例,尤俊达也没有任何办法。这一点他和徐世绩不一样,徐世绩的女人就是在晋阳娶的。
“妾身听说大唐皇帝的锦衣卫十分厉害,将军若是真的要归顺,何不让他将将军的家眷送来呢?”小妾低着头说道。
尤俊达双眼一亮,很快就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暂时不要考虑了,拖一天是一天,先等等看吧!”尤俊达还没有做出决定,不过他知道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失去了百姓做为威胁的李信,恐怕很快就会对晋阳发出进攻了。
果然,在第三天的时候,他在太原听见晋阳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声震四野,宛若天雷降世,他顿时惊醒了,赶紧飞奔而出,穿过太原,来到了晋阳。等到了晋阳的时候,发现这些士兵脸上尽是惶恐之色,就是李绩也是面色阴沉,目光深处居然有一丝慌乱。
尤俊达先是了解,等上了城墙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敌楼周围方圆十数步范围内,一片狼藉,残肢断臂不说,整个敌楼都几乎被摧毁了。
“这是什么?李信招来的天雷吗?”尤俊达望着城墙对面,只见百余步之外,有十个土堆正在不断的上升,其中一个土堆已经高于城墙,上面摆放着一个黑色的怪物,黑漆漆的洞口对准城楼,顿时知道,那就是造成眼下局势的罪魁祸首。
“一炮而来,十数步范围内,人畜皆亡。”李绩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或许他摧毁不了城墙,可是对于城墙上的士兵却能轻松击杀,都说李信喜欢奇淫技巧之物,今日一见,才知道,人家玩的是这一套。难怪当初突厥人不是李信的对手,被李信杀的狼狈而逃,有此物,谁能抵挡。若是山东再不传来消息,晋阳恐怕就很难守了。”
“相信山东那边已经得手了。”尤俊达想了想,说道:“李信现在还没有对太原动手,我先将太原一万兵马调来,若是再不济,就让突厥人出手,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可以,只要能保住晋阳。”
“这是他在威慑我们,看见了吗?等十座山峰变的和城墙一样高,甚至比城墙还要高的时候,就开始大举进攻,应该没几天的时间了。”李绩叹息道。
“末将明天将兵马调过来,也能振奋军心。”尤俊达看见士兵脸上还残余着惶恐之色,心中更是有些担心了。
“李信这是在摧毁我们的士气,用心险恶啊!”李绩心中很高兴,还有一丝内疚,因为在他看来,尤俊达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有投降的意思了,没想到对方还是如此的忠心。
尤俊达真的很忠心吗?显然不是,那夜小妾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等到回到太原之后,召集手下的校尉,提出要援救晋阳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想到的是,大厅上一片寂静。
“将军,您以为太原真的能守吗?”终于,其中一个叫做陈瑞的校尉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兄弟们信任我们,将生命交在我们手上,渴望我们能带领他们打胜仗,让他们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可不是让我们去送死的。今天的情况,将军也知道了,天雷过去,十余步范围人畜皆亡,我们的弟兄过去,不是准备用命来拖延时间吗?”
“陈瑞,居然是大赵的臣子,就要做好为大赵献身的准备。”尤俊达面色阴沉,冷哼哼的说道。
“将军,末将认为陈将军所言甚是,谁不知道,大唐皇帝乃是真命天子,我大赵与之相比,就是螳臂当车,当今太子殿下得位不正,杀兄逼父,人神共愤,这样人若是真的统一天下之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弄不好连杨广都不如,勾结突厥人、高句丽人,对付我们汉人,天下人都会唾弃的。为这样的人效命,我罗良就不愿意,将军若是杀了我,我无话可说。”一个粗豪的汉子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对,对。陈将军和罗将军所言甚是,这是明摆着送死的差事,谁愿意去啊!将军,你也得为我们的弟兄考虑一下啊!”又有校尉叫了起来,大堂中瞬间传来一阵吵闹声,今天的巨响已经彻底的震动了他们的信心了。
“放肆!”尤俊达猛的拍着桌子,虎目圆睁,扫了众人一眼,冷哼道:“怎么?你们想造反不成?真的以为,本将军杀不了你们。”
“呵呵,将军能杀的了这十几个人,但是杀不了守城的一万兄弟。”一阵哈哈大笑声传来,却见一个面带笑容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你是什么人?是怎么进来的?”尤俊达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了,指着对方询问道,右手却是将一边的佩剑取在手中。
“锦衣卫指挥使沈千秋奉旨来见将军,将军刚烈忠义,但是将军之下乃是太原百姓,将军为自己的名声所计,可曾想过城中百姓?城中百姓何等无辜,难道也要为那李绩陪葬不成?城中将士们是何等的忠勇,这些将士本来应该征战疆场,抵御外敌,为国效命,如今却因为李绩的一己之私,落得身死的下场,此战过后,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失去丈夫儿子,也不知道多少家庭都会毁于战火之中,久闻将军仁义,所以陛下命末将前来说之,请将军看在太原城的数万百姓和万余兄弟的面上,归顺我大唐,陛下必定不吝赏赐。”沈千秋拱手说道。
“将军,李赵明显已经日落西山,将军乃是盖世名将,岂能为伪赵陪葬,大唐皇帝求贤若渴,乃是真命天子,将军正值壮年,何愁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陈瑞上前劝说道。
“这?”尤俊达扫了周围一眼,只见周围的亲兵正在外面小心窥视,可是身边却有十几个校尉,一旦打斗起来,恐怕这些人还没有被杀死,自己就会死在这些人手中。
“我家将军妻儿尚在信都,不知道锦衣卫能否将其接出?”这个时候,后面转出一个女子,正是尤俊达的小妾,她望着沈千秋询问道。
“只要将军一纸手书,自然可以。”沈千秋大喜,想也不想的说道。
“将军,降了吧!您还是我们的将军,带领我们征战疆场,何必为李绩这个小人卖命呢?”罗良大声说道:“李世民不忠不仁不义不孝,难道将军还要为这样的人卖命不成?看看外面的将士们,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难道将军就看着外面的弟兄如同蝼蚁一样,一批一批的被人推上去送死不成?”
“哎!你们赢了。”尤俊达深深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宝剑丢在一边,叹息道:“并非是我尤俊达贪生怕死,而是看在城中百姓和将士面子上才归顺大唐。”
“哈哈!陛下若是知道将军如此仁义,心中肯定会更加高兴的。”沈千秋听了之后哈哈大笑,指着远处的晋阳城说道:“也就是李绩,不知天命,妄图抵挡天兵,连累了数万将士,着实可恨。”
“将军,既然我们归降,不若再献上晋阳。”陈瑞忽然大声说道:“今日我能佯装去换防,不若擒住了李绩,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众将听了之后双眼一亮,献上太原城是一个功劳,若是能擒住李绩,将晋阳献给李信,那功劳可就大发了。就是尤俊达也有一丝意动。 隋末之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