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呀.你为什么老是偷逃呢?”
“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望着小女孩水亮的大眼睛,熊治在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的同时,也在忙着开心地自我介绍.
“呵呵.我是被原来的主人买掉的,所以才会来到这里来的.”
“我叫熊治.”
“对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能告诉我么?”
听了熊治一连串的问话,小女孩往后缩了缩瘦弱的身子,下意识地伸手往自己的胸前摸去。
可是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小女孩的面容中,透出了惊慌的神情.
熊治知道眼前惊慌的小女孩在找什么。
他忙用小手从身下的草垫里摸出了那块号牌来,轻轻递给了小女孩。
“妹妹.你是在找这个么?”
“我叫.我叫.丁字八十六号.”
小女孩一把从熊治手中将号牌抢过来挂在自己脖子上,一边怯怯地说道。
仅仅说出了自己的号牌上的数字后,小女孩就不再言语了。
从这几天自己切身劳作后获得的点滴信息中,熊治是知道这些号牌上数字的简单含义的。
这山洞内被看管的奴隶共有一百零七人。
甲字号人数最少,只有一十五人。
乙字号和丙字号人数最多的,分别有三十人和四十人。
而他自己和小女孩所在的丁字号,则有二十二人。
这四个字号中,每一组字号里的奴隶在这里待得时间越长,那他的号数就越靠前。
所以熊治知道自己是新来的。
而小女孩八十六号的牌号,说明小女孩在丁字号里,是待得时间最长的一个了。
望着小女孩怯怯地神情,想起昨夜被唐头毒手鞭挞时,小女孩所遭受的无情摧残,熊治知道小女孩心底里的恐惧是多么深!
想着在小女孩纤细的胳膊上那九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和最后那道自己被唐头强迫着给她划开的新伤口.
熊治知道小女孩心中的戒备,不是自己几句好言又或者用几个馒头就能够化解的。
“妹妹.你好好休息吧!”
“明天我上山劳作时再给你带些草药回来,过几天你就会好起来的.”
熊治在心中暗探了一声,只是略微说了一句安慰的话语后,就自个躺在草垫上翻过身去,背对着小女孩,沉沉睡去.
天明后,唐头来到洞室中查看了一番小女孩的情况。
见到小女孩已经苏醒过来了,就冲着熊治点了点头。
看来对于自己交代给熊治的这份差事,他目前还是比较满意的。
唐头并没有逼迫刚刚苏醒的小女孩外出劳作。
熊治心里明白,若是此时逼迫小女孩去做苦工,那无异于让她去死!
而死去的奴隶对于山庄的主人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所以从某些角度去考虑,这九道山庄的庄主,对于这些奴隶来说,还是有一些保护的。
当劳累了一天的熊治返回洞室后,他带回了一些草药和自己节省下的几个馒头。
在帮助小女孩换好草药后,熊治将自己身上少了两只衣袖的短衫褪下,轻轻遮盖在小女孩已经残破不堪的衣襟上。
在小女孩的右肩头略后一些的地方,熊治发现了一块紫红色的印迹。
前面些日子虽然在帮着小女孩清理背后被皮鞭抽打的伤口,但是那时熊治一心只在如何救治上,并未能细心去注意这些。
如今小女孩已经醒转,熊治心头也高兴,自然就有了闲暇去兼顾其他喽.
那印迹十分清晰,色泽艳丽,就如严冬里傲立枝头的一朵怒放的寒梅般亮眼.
看着那方印迹,熊治有了几分的恍惚.
为何会恍惚?熊治自己也说不上来,好似这方印迹在冥冥中他似曾见过般。
“那是.”
“那是一块胎记.”
小女孩呐呐地说了一句。
她被熊治愣愣地盯着看,本能的羞涩使然,她用力拉了拉熊治那件用来遮盖她瘦小身子的短衫,想将自己藏起来。
可是短衫太小,根本就不可能将她完全遮住。
“呵呵.我是见妹妹肩头的印迹十分惹眼,所以多看了眼。”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干脆以后我就叫你妹妹吧!”
“我叫熊治.”
“我希望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能叫我的名字,而不是牌号!”
熊治被小女孩的这番举动惊醒,自己也有了几分不好意思的感觉。
于是向小女孩致以歉意地笑了笑,话语一转,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将尴尬场景给化去了。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在熊治细心照料下,小女孩渐渐地康复了,他们随即便被唐头安排在一起劳作。
慢慢地.
小女孩能接受熊治的呵护,对熊治的好感,也渐次递增。
日月穿梭,时间飞逝!
转眼间熊治在九道山庄的奴隶生活,就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中,熊治用自己的真心呵护,赢得了小女孩心中的信任。
这一年中,熊治过得还算舒坦。
只要你不去顶撞唐头,不去破坏九道山庄给奴隶们定下的庄规,那就没有什么痛苦发生。
原因很简单,他们丁字号的奴隶,全都是些未成年的孩童,做不了什么过重的苦差。
似乎山庄在等待,等待他们长成的那刻。
又似乎他们对于山庄,是一种储备。
具体是什么储备,熊治就弄不明白了。
熊治能想到的,无非是将他们作为能够在未来给山庄输送强的成年壮奴隶,所做的一种储备吧。
这一年里,熊治也发现自己所在的丁字号里的些许变化。
这丁字号的少年奴隶们每隔一个月,就会接受一次山庄中派来的武者查验。
来查验的武者们会从他们中挑选一些体格健壮,且聪明伶俐些的少年带走。
说是要他们去参加一些测试。
而一旦测试通过了,就能进入山庄的培训营地,日后就能成为守护山庄的护卫。
一旦能成为山庄的护卫,那他就可以从此脱离奴隶的身份,成为一名庄丁,获得正常人的自由和尊严了。
所以对于每次挑选人员去参加测试,丁字号里的少年奴隶们,都是充满着期待。
每次只要有人被挑选走,不出一月,就会有新来的少年奴隶补上缺失的人数。
这一年里,熊治脖子上挂着的号牌数,也因此从一百零六号,升到了九十九号。
而熊治由于早年生活艰辛,所以初到山庄时,这身体并不好。
所以这一年中的几次挑选,都未能将他选去。
为此熊治是非常懊丧!
可熊治不知道的是,在后半年里.
当小女孩在心里,渐渐接纳了这个叫熊治的哥哥后.
每当熊治没被选中的时候,小女孩那双水亮的大眼睛中,就会隐现出一丝喜悦!
这一年在熊治的看护下,小女孩也表现的异常安分,再未出现偷逃的举动。
熊治有时候觉得,其实生活在九道山庄里,还是蛮惬意的!
但每当他看见小女孩纤细胳膊上显露出的疤痕时,他总有许多的疑虑?
他不明白?
在这么惬意的山庄里为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为什么小女孩总是在重复着逃跑、被抓、毒打呢?
康复后再继续逃、被抓、再被打呢?
每当他看见小女孩胳膊上触目惊心的疤痕时,他就会不自觉地想起母亲身上的那些累累伤痕!
这时候,熊治的内心总会有一种被人用刀切割的痛楚,他就会万分思念故去的亲人!
熊治就会将母亲让他记住的‘四件事’,细细地在脑海中翻阅.
这一年中,熊治当然也感觉到了小女孩对他的信任,在与日俱增!
虽然如此,小女孩每次开口时,还是不喊他的名字,只叫他的号牌。
所以熊治从不去追问小女孩为什么要跑的原因。
因为熊治知道,如果小女孩真得当他是哥哥,当他是亲人时,是会主动告诉他自己心底隐藏的秘密。
由于小女孩表现得好,唐头在随后的日子里,对熊治也很少打骂了。
而且看小女孩这一年多在熊治的看守下,表现是极为安分。
似乎是对熊治的奖励,第二年秋季时,唐头破例要熊治领着小女孩一道去山间牧羊。
去牧羊,相对要自由很多。
可以大早带好自己的口粮,然后再去山庄的牲畜院内将羊群领出来,赶到后山的牧场中便可了。
到了牧羊场后,身边除了羊群,就只有他二人了。
这份自由,是极为难得的!
而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走失了羔羊。
若走失了羔羊,那招至的惩罚,将是最为严酷的。
终于有一天,当只有两人独处时,小女孩说出了一些心底的隐秘.
那天和往常一样,他们赶着羊群来到了后山的牧场里。
熊治和小女孩躺在牧场的青草地上,身边是一群无拘无束的雪白羔羊。
听着羔羊不时发出的轻声嘶鸣,仰望着高天上流云随风漫舞,一切是那么安宁而恬静。
熊治就徜徉在这份宁静中,微微闭着眼睛,暗自做着母亲教会他的呼吸方法,让自己完全放松在自然的怀抱里,享受着美好时光。
小女孩这时慢慢地坐了起来,她仔细打量着一旁正闭目休息的熊治。
看了很久,小女孩才轻轻喊了声“治哥哥.”
熊治浑身一颤,猛然睁开自己的眼睛,惊喜地仰望着身边坐着的小女孩。
这一刻,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岔了。
熊治不敢相信方才小女孩喊了他一声‘治哥哥.’
熊治豁然从青草地上翻身坐了起来,用两只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熊治兴奋地大声说道“你.你刚才喊我什么?”
“刚才.妹妹啊.刚才是你在喊我吗?”
小女孩使劲点了点头,羞涩的低下头去。
她小声嘟哝道“是呀.刚才是我在喊你.”
“谢谢你!”
“真得很谢谢你这段时间来对我的照顾.”
“呵呵.哈哈哈.不用谢呀!我叫你妹妹,你喊我哥哥.”
“我们就是好兄妹了呀!”
“做哥哥的照顾自己的亲妹妹,那是应该的吗!”
熊治在这一刻,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治哥哥.”
“你可以叫我岚.”
小女孩怯怯地抬起头,眼望着熊治诺诺地道“我来这里已经很久了.”
“治哥哥.这里的事情,远不是你所能猜想的那般美好啊.”
“这里.这里.”
说道此处,好似怕身后的某处正有人在窃听,小女孩忽然住口不语了。
熊治今天终于听到小女孩不再叫自己号牌,而是喊自己叫做‘治哥哥.’了.
他也终于知道了小女孩的名字了.
小女孩叫做岚。
这时的熊治正沉浸在和小女孩倾心相交的快乐中呢,对小女孩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并未留意。
一骨碌从青草地上爬了起来,熊治伸出自己的手使劲在草地上抠出两捧黏糊糊的泥土。
将两捧泥土在地上一堆,熊治将其拢成了一簇小泥堆。
把小手在衣襟上拭了拭,熊治在从身旁的草丛里揪出了几根笔直的青草,分出几根递给了岚.
“早年间我母亲在的时候常说起古人若是情投意合,都可以撮土为香,让天地为证,义结金兰成为生死兄弟!”
“岚.”
“今天我们学学古人,也让天地作证,撮土为香,从此结为生死兄妹!”
“你愿意么?” 名剑傲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