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廉贞在此听到被人骂做是庸医怕是要气的跳起来,而屋内众人显然还没回过缓过神来,所有人的面色都及其古怪,敢情……这朝鹤楼的人是将慕苏当成招财童子了?
“主上,这朝鹤楼东家……”
慕苏咯咯笑了一声,她也觉得这神秘东家极有问题,那日他们入住朝鹤楼显然对方也是有意放水,再看今日之举,这东家还是个性情古怪的角色,似乎……还真懂那么一点医术?
“等廉贞回来了叫他看看这药方吧。”慕苏说着,将药方放在一边。
她指骨轻扣的桌面,现在她真是越来越好奇这位神秘东家的真面目了?
“主子,柳家已把今晚诗文大会的帖子送出去了。”青鸾从外边走进来,将一封请帖交到慕苏手上。
慕苏点头拿过请帖一看,帖子上详细罗列了诗文大会来者的名单,名单上数十号人,齐静轩等人的名字也在其上。
慕苏目光落在名单最首的那几个名字上,笑容深了起来。
夜幕降临,醴泉坊间灯火弥漫,百花街上车水马龙,达官显贵,文人雅士穿梭在街头。百花街顾名思义就是一条花街柳巷,一到傍晚,这些青楼就高挂花灯,青楼女子们或是站在楼上摇曳着雪白的藕臂,或是穿着暴露再在门口揽客。
在后赵便是青楼也分做了三六九等。
一等称为‘馆’,二等为‘阁’,再往下的三四五六七又有别的称谓。三等之下的那些青楼做的便是最俚俗的那些皮肉生意,一二等的青楼名义上都被冠了个雅字,无非是里面的妓子身怀长技,或是舞文弄墨或是含萧抚琴,加之容貌可人,常伴在文人雅士之侧,红袖添香。这一二等青楼明面上仗的是才艺,但到底是梨木刷金漆,遮不住内里的实质。
有道是,君子风流。这些挂着才女名头的名伶歌姬也不过是那些文人雅客用来点缀自己的花草罢了。
温玉馆中,薄纱缭绕,暗香袭人,中央舞台上伶人着着羽衣,随乐而舞,广袖罗带,似神仙之境。
今夜来此的无一不是赤金城中颇有声望的文人雅士,一个稍显富丽的身影站在门口迎接着众人。
韩彦祁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门口满面春风的柳盛白,后者很快也看到了他。
“韩兄,你总算来了。”柳盛白迎了上去。
韩彦祁笑了笑,把玩着手上的象牙骨扇,朝温玉馆中一指:“瞧柳兄一脸意气风发,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温玉馆可是赤金城里数一数二的乐坊,没想到柳兄竟将它收了过来。”他说着朝柳盛白耳边靠拢了几分,似无意的说道:“我看那帖子上请了这么多人,柳兄今夜可是准备了什么惊喜?”
柳盛白低声一笑,却避而不答:“不过以诗会友,图个开心罢了。韩兄快进去吧,齐兄他们可是早就到了!”
韩彦祁见从柳盛白嘴里问不出什么,笑骂了句“好你个老柳,同我还要卖关子。”便摇晃着扇子进馆寻齐静轩他们的身影去了。
月挂天中,温玉馆里的人几乎都已来齐了。
就见此次诗文大会共请了二十余人,其中有半数来自修文馆,赤金城里文人墨客间多有交汇,这二十人间也算不得生分,大多都曾见过几面有些交际。只是关系到底有个亲疏远近,这里面齐静轩、韩彦祁等五人同在一席,剩余的十几人又分作两批围聚在一起。
这两批人可算是风格迥异,要说后赵这群儒生里又分做了新旧两派,旧派思想中庸,顽固保守;新派作风大胆,常有惊人之语。要说这两派间的关系,自然不大和谐。旧派的魁首叫做伍良朋,看上去已有不惑之年,从他的衣着打扮与悬在腰带上的官印来看应该在朝中还有一官半职。在他身边还有一人,正是那天在朝鹤楼被雪衣一壶滚水烫跑了的迂夫子霍帧。再看新派那边的领头人物年纪倒是不大,名叫周
子墨,取自子墨翰林的意思,不似老派那边的严肃中正,周子墨这群人倒是有说有笑,颇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此次诗文会的地点设在馆内的园林中,要说这温玉馆果然不愧赤金城第一乐坊的称号,单单是一处园林便可比拟贵人家的后院。馆内的下人早就在此处设好了席位,席位分左右两侧,中间由一条长长的曲水隔着,曲水的起点处是一个月牙石亭。亭内设有一个席位,恰恰是主席。
但叫众人觉得奇怪的是,柳盛白并未坐在亭中,而是落座在亭下最前方的席位上。
“盛白兄你身为主人家怎在这里坐下,白叫那主位空置?”有人出声问道。
柳盛白环伺众人,这才露出一脸恍然,连声失笑:“这可是个大误会,今日诸位的请帖虽是在下发的,但这温玉馆的主人可并非是我啊……”
众人愕然,前几日坊间便有传温玉馆换了新东家,故而今日柳盛白在此作诗文大会,众人都当是他柳家是新东家。没曾想他柳盛白竟是在帮人牵线搭桥,众人只觉哭笑不得,那周子墨忍不住大笑出声,道:“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这新东家是谁,竟能叫盛白兄你这柳家大少为他打下手?”
柳盛白还未开口,旁边的伍良朋就哼了一声,面色很是不郁:“执宾主之礼,以其贵下人,既是主人家却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宾客已至他还故作神秘久不现身,卖弄玄虚,非君子德行!”
在场众人对伍良朋的脾气都极为清楚,这家伙为旧派魁首,其脾气迂的像头蛮牛。要说这家伙早年仕途还算顺利,他也却有真才实学,可惜就是他这迂腐死板的臭脾气惹怒了先皇,从最初的翰林学士被一贬再贬,现在也只是个修文馆校书。
这修文馆校书虽有官印,名义上也算是个小官,但实际上和教书先生没什么区别。
这人的脾气和霍帧一样都叫人讨厌,柳盛白心里咕哝了一句,面上还得笑的完美无缺:“伍夫子息怒,主人家很快就出来了。”他说着朝旁边的下人点了点头,便有美人将酒菜端上,这时一记清亮的筝声在曲水末端的阁楼上响起,声时如裂锦,转而又像珠落玉盘,听的人心潮澎湃,众人抬头就见一道清丽脱俗的身影抚琴在其上。 重生之凤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