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前世今生第四章灭族之仇
“娘娘有危险!”
就那么五个字,对于月郎来说犹如闷雷轰顶,慌乱急切中,他顾不得询问绿聘是什么事,匆忙对着内宫跑去……
月郎心急如焚绕过了鎏金阁,穿过了碧玉坊,跑进花妃娘娘居住的百花馆,就被焦急等待在门口的苗族仕女珈蜜告知:“娘娘一个人呆坐在正殿,把我们都赶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问话中月郎的俊目射出阴桀之光。谁?是谁在陷害他的花儿?他要将陷害花儿的人碎尸万段!
珈蜜犹豫了一下,张望左右无人后地低声说:“几天前,我的族人私下告诉我:大王悄悄派兵把你们巫族全部抓了,好像是要你们巫族交出什么东西。后来你们巫族没有交出,大王就开始杀你们族人……娘娘知道就去了牢狱,万幸我们悄悄尾随娘娘而去……”
“我去找柳貌!”突然听闻惊天仇恨的月郎,不等珈蜜说完,转身就对门外迈步。身为巫族的男儿,他要找柳貌算账!为什么要抓了巫族全族?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伤害花妃娘娘?
“别!你冷静点!”月郎才迈步,就被低呼一声的珈蜜拉住,急促劝说:“大王灭你们巫族,是秘密进行的,说明大王暂时不会对花妃娘娘下手。如果你这样去一闹,后果你能想到后果是什么……还有,你能敌过七十二部族都归顺的大王吗?”
满是悲愤的月郎在听到全族的人都被柳貌杀害了,想到自己的父母亲人、兄弟姐妹,还有大巫师无端惨死,这样的仇恨让他无法冷静!身为巫族的男儿,为了自己的族人,死又何惧?!可又听到苗族仕女说到花妃娘娘的安危,他不冷静也得冷静,只得停下了脚步。
珈蜜看到月郎停顿了的脚步,急忙说:“当时娘娘又急又气,昏倒在牢狱中,被我们带回来后,她就禁锢了自己,都一整天了,她没有出来。所以我才叫绿聘去喊你……至于你和娘娘心中的恨,我都理解……可只有留得青山在,才有来日复仇柴!”
说到最后一句时候,珈蜜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只有她自己和月郎听见。送信的绿聘这时也跟随后赶到,用埋怨地眼神看了一眼不等待自己月郎后,急忙问珈蜜:“娘娘醒过来了吗?”
“醒了……”珈蜜回答道,很快眯起眼睛盯着绿聘问:“绿聘,娘娘待你如何?”
“娘娘待我恩重如山!如果不是娘娘跟我爹要了我做侍女,我早就被我爹随便嫁给一个部落头人做小妾换土地了。”如实回答的绿聘,说话间又用眼偷看了月郎一眼。回答完珈蜜突如其来的问后,绿聘想起先前珈蜜带人抬回花妃娘娘,然后吩咐大家不可以外传娘娘自闭的事,还有不同以往的让自己传月郎匆忙赶到,急忙收敛心神好奇地向珈蜜打听:“姐姐,娘娘出了什么事?”
绿聘直爱慕月郎的心思珈蜜自然知道,也知道她感激花妃娘娘当初救过她的事,所以珈蜜急忙严肃地叮嘱绿聘说:“你知道娘娘待你恩重如山,那么现在就是报答娘娘的时候!切记:什么也不要问,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要装出一切如旧的模样。”
看到珈蜜紧张而严肃的神态,绿聘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悄悄把目光投向自己爱慕的月郎。
而此时的月郎,满心悲愤,整个思绪犹如咆哮的大海,波澜壮阔起伏着,全是仇恨!当他听到珈蜜对自己说:“吐蕃侍卫扎吉多仁守住了后门,公主被摆夷侍女朵兰带出去玩耍了,我和绿聘守着前门,你去见娘娘吧……”就木然对着花妃娘娘寝宫走去。
当月郎撩开玛瑙翡翠的珠帘,走进金碧辉煌的寝宫,看到他的花儿,柳貌的正妃——花妃娘娘呆滞地席地而坐……光线透过窗户上挂着的彩色大花绫锦,阴阴暗暗投在她的孤独寂寞的身影上,让月郎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感情再也无法压制,咽哽地低声喊出久违的称呼:“花儿。”
一声久违的称呼,让雕像般的花妃娘娘娇躯颤抖一下,抬起如花的靥颜,轻挽低垂的青丝对着声音方向望来,当她看清来人是月郎时,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划过粉面,悲伤而又压抑地哭诉道:
“月郎……我们巫族的人全部被柳貌那个贼子杀了!他不想归顺大汉,又惧怕大汉,就妄图得到巫族的宝物白玉龙骨梭,织造出通天锦后成仙……求宝不得后的欲壑难填中,这个贼子竟然残暴地杀害我们族人,来要挟我父亲交出宝物……当我赶到牢狱中,看到血流成河,族人一个个死的惨不忍睹,而那个贼子正把剑架在我父亲的脖子上,凶狠地威胁我父亲为他制造通天锦……”
花妃娘娘哭诉的残酷事实听得月郎目眦俱裂,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急忙询问:“后来呢?”如果大巫师还活着,他马上去救大巫师,那怕是死,也再所不辞!
“他……他……呜呜……”悲怮让花妃娘娘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她的哀伤让暴怒中的月郎明白了残酷的事实,可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只能怀着悲愤,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无言听着她压抑的哭泣声,心中对哀牢王柳貌的仇恨在疯狂滋生,也隐隐约约回想起当初大巫师在祭坛将心爱的女儿托付给自己的使命。
悲伤欲绝的花妃娘娘在多少年前的爱人,现在自己唯一的族人月郎怀中痛哭了很久后,慢慢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声嘶力竭说:“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心疼爱人,仇恨柳貌这两种情绪起伏翻滚在月郎心中,让他思绪几乎要麻木。他低声对花妃:“我今天晚上就找机会杀了柳貌,为我的父母,为大巫师,为我们全族报仇!”
哪想到花妃娘娘听了却摇摇头,说:“月郎,当初我的父亲把嫁给柳貌时候,我反抗过……他对我说:西南各夷不能再继续分裂了,必须让有能力的柳貌统一……而今天,我又亲眼看着我父亲在临死前怒斥柳貌的丧心病狂,大意凛然地说归顺大汉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你的意思是?”在月郎的询问中,花妃娘娘咬牙低声说:“仇,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想到全族被害了,我一天也不能等待!”似乎是咬碎了银牙,月郎一字一顿吐出了这句反驳的话。
“我知道……我更想现在就报仇……”说完这话的花妃,伸手梳理了自己纷乱的云鬓,似乎也梳理了自己心中的思路,然后她示意月郎静坐下。带着不甘的月郎依言席地而作,听到花妃伤感地说:
“当初我的父亲拆散我们,他的目的是想用我的婚姻来体现巫族对柳貌的支持,建立统一的西南夷。可这个贼子一统西南各夷后,奢侈腐化,堕落费靡,他后宫蓄养的三千佳丽就是证明,每天这些人的吃和穿,是多少百姓的血汗啊……”
身为侍卫的月郎,对于柳貌的骄奢淫逸是每天耳闻目染,他无言地点点头,忍耐着心中的怒火继续听花妃说。
“现在大汉招抚西南夷,本是利民的好事……可是在贼子看来,从此以后他将不能为所欲为,所以他不甘心把权利拱手上缴,妄图织出传说中的通天锦然后上天成仙,从此永远享乐腐化。你想过没有……按理凭他现在的实力找巫族索要白玉龙骨梭未果,怒灭巫族一族,他大可以大张旗鼓地进行,何必暗地里偷偷摸摸呢?”
说到这里,花妃停顿了顿,目光凛然望着月郎。“没想过……”如实月郎恨恨地回答了一声后,心中仇恨让他握拳无声地擂了地面几下。
“因为他是一个伪君子!他知道巫族历来受到西南各夷的尊重,怕世人知道他的行径后,唾弃他,从而推翻他……”花妃的话还完,月郎双眼一亮说:“我明白了,我马上联系西南各夷首领,把他的暴虐公诸于众!”
“不可!”闻言花妃惊呼一声,急促地说:“如果那样,西南各夷又回到每天混战的局面,百姓大众将民不聊生!我们的族人,我的父亲白死了……你和我多年来的苦白受了!”
“难道就此放过他?难道你还能每天对他陪笑脸?难道你还能继续和他一起生活?我……”连珠炮的提问中,月郎重重一拳砸在地上,地上血花点点。
“不能!月郎……你听我说。”花妃拉起月郎鲜血直冒的手,眼泪滚滚抽泣道:“我亲眼看着,看着他挥剑就割下了我父亲的头,血花喷溅中我父亲的头滚落到了地上……落地后父亲的头颅并没有马上死去,看着他说了最后一句话‘你会遭到报应!’……当时我急火攻心中昏迷过去……”
看着花妃因为讲述血淋淋的事实而颤抖,月郎默默用手环住她,这是六年来,他第一把爱人再拥进怀中。
“等我清醒来时,我发现竟然在昏迷中奇迹地继承了我父亲的巫术神通,现在,我就是巫族的大巫师……我发誓要报仇,我不能让我父亲,你的父母和族人白死,我既要维护西南各夷人民的安定,更要让柳貌这贼子受尽折磨而死!他杀我的父亲……杀了我的族人……这个仇恨我一定要报!”说到这里,花妃娘娘用闪烁着仇恨火焰的目光,炽热地盯着月郎。
面对心中唯一所爱女人请求,月郎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地点头。
为了民族大义,他们从那天起把仇恨隐藏在心中,每天任由着复仇烈焰煎熬着自己的心,他们再等,等待到合适的时机,然后报灭族之恨,杀亲之仇!